春天的時候，讀到一條資訊。文字是能讀出語氣的，我覺得那條資訊是懷著兔死狐悲、唇亡齒寒的心情和語氣講述的。
“狐死兔悲、唇亡齒寒”，這兩個詞在我看來並非貶義，反而是最有著人性的悲憫，同理心，感同身受。如果一個人對別人的不幸、苦難、遭遇，連悲和寒都感受不到，比兔子都不如。
那條資訊說某知名外企確定撤離中國，裁員逾千人。大規模裁員系企業戰略的調整，屬無奈之舉，但是，該企業給了離職員工最高額的補償，還贈送了紀念品，組織了全員體檢和旅遊……我看到有評論感嘆，“資本主義的仁至義盡和溫情脈脈。”
冬天裡想起春天的這件事，是因為這兩天一篇關於“網易暴力裁員身患絕症員工”的文章在社交平臺刷屏。
一名網易員工在身患絕症後，經歷了“逼迫、算計、監視、陷害、威脅”，甚至“被保安趕出公司”的遭遇。
今天網易公司已作出說明進行回應，表達了歉意，也宣稱“對員工的支持和關懷不會因離職而終結。”
豆瓣有個討論，關於什麼是好公司，什麼是壞公司。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春天裡那家裁員的公司算是好公司吧。可是大規模裁員，不能再給員工提供持續的工作機會；網易是壞公司嗎？對那個員工肯定不好，HR的行為代表著公司。對留下的網易員工呢？房貸車貸養家餬口小孩的奶粉錢……仍要靠那份工作獲得，也不能說是壞公司。
評價一個人都不能用簡單的好壞來斷定，一家公司怎麼可以用簡單的好壞來定義呢？企業文化各有不同，好或壞，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幾年前聯想裁員時就有員工發文，稱“公司不是你的家”。過去國有企業經常教育員工“以廠為家”，我以前所在的工廠還寫成大標語掛在車間裡。其實是不對的。家裡的東西你可以隨便拿隨便用，甚至可以偷懶磨滑，在企業的行嗎？
老闆把員工當家人、員工把公司當家，跟亂倫差不多，到頭來只能是一場傷害。把公司當家容易有託付心態，以為公司能管自己一輩子；把員工當家人你好意思考核父母兄弟姐妹，幹不好辭退開除？做不到又亂稱家人拉近乎，好意思？
企業跟員工，就是僱傭關係。簡單，單純，純潔。多好。
這件事的社會價值，體現在京東的反應上，也應該令到企業HR們有所反省和反思：當企業遇到類似裁員、離職情況，該如何體面地應對。
劉強東自美國性侵門事件後一直灰溜溜的，前段時間還辭去了全國政協委員職務。在曝出“網易暴力裁員身患絕症員工”的事件後，他宣佈了一個政策——
“京東員工只要是在任職期間無論 因何原因遭遇不幸，公司都將負責其所有孩子一直到22歲（也就是大學畢業的年齡）的學習和生活費用。這是老劉和京東對所有京東20多萬名員工和20多萬個家庭的承諾……”
立刻有人拿京東的“大氣”對照網易的“不仁”，也有人抨擊劉強東“蹭流量”。我看到的是，京東作為一家企業的“反省”。
企業人數達20萬之眾，難免就會出這樣或那樣的不幸事件，向員工傳遞這樣一種信息，至少是負責任的態度。
前些年富士康連續發生十幾起“員工跳樓事件”，好像他們真的是血汗工廠。其實富士康有員工二三十萬，就是個社區、小社會，計算一下富士康的自殺率，可能遠遠低於某些社區、高校。我曾面試過數位富士康離職的最基層員工，他們對就曾職過的公司，評價都很高。
同樣是“蹭流量”，另外兩家公司的老闆就明顯是噁心人了。
孫宇晨就是花3000萬拍下與巴菲特的午餐又取消了的“波場少年”。標籤是“馬雲湖畔大學首期學員，陪我APP董事長兼CEO，微博簽約自媒體”。
把自己的豬鼻子插到別人的稀飯盆裡，插足網易的事，是不是感覺很不會做人做事？這種人，不出事才怪。
還有這種蹭流量的。
我孤陋寡聞，不知道“多益網絡董事長”是何方神聖，微博搜也沒搜到，只能猜測是虛假信息了。
像多益網絡，就是壞公司。以營銷為目的，插足人家公司的事和網易前員工的生活，就像插足人家的離婚。
有個電視劇主題曲唱道，“天地之間有杆稱……”
好公司在為企業創造財富、給社會創造價值的同時，會給員工有市場競爭力的薪酬福利，幫助員工成長，激發員工的潛能，知人善用，用人所長……即便是有一天離職、甚至退休，也能讓他們以體面的、有尊嚴的方式離開和退出。
而不是卸磨殺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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