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為了兒子上學,我把底牌全亮出來了丨人間

「深度」為了兒子上學,我把底牌全亮出來了丨人間

為了能讓孩子讀實驗小學,大家七嘴八舌地開始商討對策,我一聽,不外乎打橫幅、貼標語、去教育局要說法、找區政府之類——這些事情我平時見得也多,規模小了,沒人注意;規模大了,就成了群體性事件,搞不好還會被治安拘留。

「深度」為了兒子上學,我把底牌全亮出來了丨人間

2016年,一天單位午餐,一個同事突然感慨自己要是個北京人就好了,就算祖上只給留個廁所,自己這一輩子都受用不盡了。說著,他翻出一條新聞:北京西城區一處雜草叢生的房子,面積僅11.4平,現被人以530萬買走,為的就是能讓孩子就讀北京實驗二小。

這個同事的孩子就是今年上學,我便問去了哪裡就讀,他感慨一聲:“說來真丟臉,為了孩子能夠讀南區育英小學,我岳父老子砸錢在楓林谷小區買了套90平米的房子。當時孩子他媽和岳父討論這事的時候,我站在邊上一句話也插不上,感覺自己像是個上門的。”

我們揶揄他找了個白富美:“管他那麼多幹嘛,反正孩子跟你姓。”

我雖然是開玩笑,但心裡還是沉甸甸的。楓林谷小區開盤價8000多元一平米,對應育英小學後,直接漲了1000多元,接近萬元大關了,在我們這兒小地方活脫脫算是天價樓盤。不過我沒這個福,不但拼不了爹,更拼不了岳父,只能拼自己。

當時我大兒子4歲多了,為了兒子,我怎麼也要給他拼出個好學校。

可一查詢,我才發現南區小學的學區劃分中,居然沒有我所在的“天湖山城”小區。

我在小區的微信業主群裡說了這個情況。這一下炸開了鍋,業主們在群裡紛紛聲討開發商不誠信、政府不人道。

有知情人士說,開發商在開發這個樓盤時,沒有繳納“教育配套金”,所以才導致小區沒有對應的學校。我們小區的孩子要上學的話,需要先等周邊幾個小學招生結束後,剩餘的學位再對我們小區進行分配——這樣的話,學校的好壞及遠近就由不得家長做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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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3月,小區成立了業主委員會,主任姓吳,我們都叫他“吳嗲”,他是小區裡一個熱心的老頭,而我,也陰差陽錯地被選為了副主任。

吳嗲當選後,第一件事情就是著手解決小區小孩讀書的問題。那段時間,他一有空就去找開發商協商教育經費的事,我則給他當專職司機,只要手中沒有要緊事,基本上都是隨叫隨到。每次我厚著臉皮請假時,單位領導也表示理解——家裡問題沒解決好,工作肯定不安心。

功夫不負有心人,不久開發商鬆口,同意拿出30萬元向南區教育局繳納“學區配套費”,這樣,小區裡的孩子上學終於不用等別人的“剩飯”了。

同時,為了應對近幾年新建樓盤的孩子入學問題,南區新建了一所實驗小學,對外號稱是本區“最好的小學”,這所小學離我們小區僅隔了兩條街,直線距離不到500米。

看來我們的孩子可以上這所小學了,當時整個小區都洋溢著喜慶的氣氛,就等著實驗小學的招生通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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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底,南區小學的規劃圖出來了,我們小區居然被規劃進了紅星坡小學的片區,更讓人氣破肚皮的是,一個叫“西城雅郡”的樓盤卻赫然被劃入了實驗小學。“西城雅郡” 與紅星坡小學只有一牆之隔,距離實驗小學有好幾條街——這種劃分是什麼道理啊?

業主們紛紛跑去劃歸到實驗小學的幾個樓盤處打探消息,各種信息彙總之後,大家發現,實驗小學的建築用地是一個叫“盛世學府”的樓盤出的,劃歸到實驗小學的基本為新建樓盤,幾個樓盤基本出的“學區配套費”都很高,光“西城雅郡”就給了教育局200萬。

這下,大家原本對教育局的不滿,轉變成了對開發商的不滿——開發商賺了那麼多錢,現在卻捨不得拿錢了,讓業主子女們沒有好學校上。

雖說如此,我們卻忘了一個事實:2009年我們“天湖山城”開盤時,均價是3400元一平米,團購的話更是降到了3200元,而現在這些新樓盤基本上售價都是7、8千,特別是“西城雅郡”,江景房一平米要近萬元。

但是學位被別人佔了終歸是不舒服,業主群裡馬上成立一個“媽媽邦”,目的只有一個——讓孩子就讀實驗小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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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邦”成立後,立刻組織了第一次會議。妻子要我去,說,讓孩子讀好的小學,本來就是爸爸的事情,再說我又是業委會成員。

我苦笑一聲:“革命尚未成功,繼續拼吧。”

到了集會的地方,除我之外,來的都是媽媽,大約有20多人。人到齊後,大家七嘴八舌地開始商討對策,不外乎打橫幅、貼標語、去教育局要說法、找區政府之類,我在旁聽著,沒有發言——這些事情,作為一個警察,我平時見得也多,規模小了,沒人注意;規模大了,就成了群體性事件,搞不好還會被治安拘留。

媽媽們議論完後,所有人都一起看向了我,我一時被盯得難受,於是開口說道:“你們討論的內容不錯,一步步來,不要著急,也不要把事情鬧大,畢竟我們是有理的,不要搞成沒理了。”

聽我說完,“媽媽邦”裡為首的霏姐拍板:“那現在就開始,大家每人出100元作為活動經費,事成後多退少補。”

我不得不佩服霏姐的行動力,才過了兩天,小區裡就打出了“我們小孩要讀書”、“請教育局重視下一代教育,還我學位”之類的橫幅,還有兩條橫幅直接打在了小區外面的街上,但街道辦看著覺得影響不好,於是找到物業和吳嗲商量,將橫幅移到了小區大門口。

第一波人去了教育局,當時我沒空兒,就委託我媽跟著前去,回來後聽我媽講,那個霏姐口才不錯,從頭至尾都是她一個人在講。我聽後覺得,這是無用功——不管你多會說,他們不點頭,你就沒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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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天天過去,事情卻始終沒得到有效解決,“媽媽邦”又組織開會了。

會上,霏姐總結了這幾次行動的效果,話語中無不透露著對教育局基礎科科長的不滿,說他就是個忽悠;同時又責怪“業委會”沒有關心和參與。

我在旁邊沒敢做聲,怕自己如果說了話,會變成了聲討和發洩不滿的對象。就這麼討論了許久,結果還是沒討論出一個所以然來。就在這時,一個大姐蹦出一句:“要不我們做些橫幅和T恤衫,上面印上‘還我學位’4個大字,一起去區政府上訪去。”

我一聽這話就急了——去區政府上訪有沒有效果先不說,搞不好人都會進拘留所。於是我勸道:“上訪可不是鬧著玩的,最好先把別的方法進行完再說。”

那個大姐大大咧咧地說:“怕什麼,我為自己的孩子爭取學校,又不是犯罪。再說我們離區政府這麼近,別人要是查,我就說我是來散步的。”

也許霏姐知道其中的利害,說:“這個上訪是最後一步棋,實在不行了再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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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擔心很快在其他地方得到了印證。一天上班時,我突然接到指令:有一波群眾堵住了綠谷小學的校門,請分局現有警力緊急出動,處理好這起事件。

我們穿好警服火速趕往綠谷小學,快到時,看到許多穿著白體恤、打著“我的孩子要讀書”、“還我學位”橫幅的人聚集在小學門口,有男有女,還有部分老人,有些情緒激奮,大聲喊著“還我學位”等口號。

在現場瞭解到,這些都是“泰春苑”小區的業主,原本他們小區劃歸於到綠谷小學,但由於周邊不斷有新建樓盤,為了緩解綠谷小學的學位壓力,區政府就在周邊建了一所綠谷二小。現在泰春苑小區被劃到了綠谷二小,他們這次的訴求,是想重歸綠谷小學本部。

對於這種情況,我們通常是進行勸阻,要他們不要堵住小學大門,有問題通過正當的訴求途徑解決。我們勸了20多分鐘,一部分老人開始散了,但是還有部分人就是不肯離開,稱沒有領導來現場解決此事,絕不罷休。

其中有個男子直接要爬電動門,說要進去把校長揪出來,給大夥一個交代,兩個民警立刻上前想將他拉起來帶離,結果就在這時,男子突然從口袋中掏出一個小塑料瓶,擰開蓋子:“這是一瓶敵敵畏,如果我小孩沒有這個學位的話,我也不活了!”

誰也沒想到會鬧這麼一出,那些打橫幅的業主也愣住了。

我們的帶隊領導馬上站出來,勸他將藥瓶放下,不要幹傻事,接著趁對方注意力被分散的瞬間,一個同事一個箭步衝上去,從側面擰住那男子持藥瓶的手腕,往下一翻,瓶中液體頓時全撒在了地上,農藥味四散開來。

帶隊領導趕緊讓兩個民警將這男子控制住,讓人拿水沖洗地面上的農藥。就在這時,男子突然扯著嗓子嚎了起來:“警察打人啦!”

一下子,周邊原本那些散開的群眾“呼”地一下又回來了,有的甚至準備動手,我們刑偵隊20多人一下子全部攔在前面,有些弟兄的表情甚至開始變兇。

眼見形勢一下子劍拔弩張起來,帶隊領導喊了一句:“我們也是當爹媽的,誰家裡沒有孩子,誰不想讓孩子讀最好的學校?”

這話一出,群眾也暫時冷靜了下來。

我們連忙趁熱打鐵:“這位兄弟,你的苦衷我們理解,但是你想,要是剛才你真的喝了農藥,你孩子就能讀這個學校了嗎?就算讀了這個學校,你都毒發身亡了,孩子連爸都沒了,他這一生還能順利成長嗎?再說,難道政府不會為你們考慮,不會平衡這個關係?為什麼一定要通過過激行為來處理這個事情呢?”

這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來:“當初我就是看上這個學校,才買在這個小區的啊。為此我欠了20多萬的債,還有銀行20萬房貸,現在學校說沒就沒了,我又能怎麼辦?我兒子讀書又怎麼辦啊?”

一時間,我們也同情起他來,帶隊領導上前勸道:“這個兄弟,你不要急,你想想,現在這個小學,本部一個班將近70號人,廁所都變成教室了,你小孩的教學質量肯定會打折扣,分流一部分人去‘二小’,是為了保證教學質量啊!”

聚集的人群終於散了,此時我的後背也被汗溼透了。收隊時,我突然想起一個問題:如果“媽媽邦”也要打著橫幅去上訪的話,我該怎麼辦?要不要申請回避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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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回到家,“媽媽邦”又發來消息,說晚上開會,得,又是我去了。

會上,霏姐否定了原先上訪的想法,說今天“泰春苑”去上訪,不僅沒有得到效果,還遇到了警察,人差點被抓了。後續該怎麼做,會上還是拿不定主意。

我聽後鬆了口氣,預想中的麻煩終於不用去面對了。可眼看距離小學報名的時間越來越近,我也得拼臉拼錢,為孩子豁出去一把了。

第二天,我忙完手頭上的工作後,和吳嗲聯繫了一下,說我下午想去教育局找領導談談,要他幫忙找一個去過教育局、瞭解那裡的情況,且性格溫和的人和我一道去。

下午,一名叫王靜的大哥和我在南區教育局門前碰了面。開始時,我也心裡緊張,畢竟不是自己的領導,再說這個檔口,教育局也不可能給你好臉色看。

教育局裡主管小學的是曾副局長,40來歲,我敲開她辦公室的門後,發現她神情不是很好,但還是硬著頭皮說:“我是‘天湖山城’的業主,主要是想講一講這個,小孩讀書的問題。”

我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曾副局長氣沖沖地打斷了:“我真是搞不清你們到底看中了實驗小學哪一點?你們對應的紅星坡小學,我們教育局剛投了近100萬對校園進行改造,還專門招了一個副校長,我們對紅星坡小學重視得還不夠嗎?再說,那個實驗小學現在連教師隊伍都沒招齊,配套設施也沒建成,你們到底要鬧到什麼程度?!”

見曾副局長如此激動,我連忙說道:“今天我是來解決問題,不是瞎鬧的。我是公安局的,知道問題的處理方法。”說完我給她看了下我的證件。

或許是同為公務員的身份,曾副局長平緩了下來,要我去基礎建設科,說這個科室是專門負責這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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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辦公室後,王靜告訴我,基建科的何科長外號叫“大忽悠”,每次家長們來說問題,他都是半合著眼,嘴裡嗯嗯啊啊的;還有一個吳副科長,話多,但是水平不高,外號“小忽悠”。

基建科裡面只有兩張辦公桌,一箇中年男子頭髮有些發白,帶著濃厚的官場氣息,是何科長;還有一個比較年輕但身材肥胖的,就是吳副科長。

見我們進來,何科長問什麼事,我說是來問一下學位的事情。何科長馬上說道:“這是局領導決定的,找我們也沒用。”

“就是曾副局長要我們來這的。”

氣氛一下子尷尬起來。為打破僵局,我叫王靜先去外面等,隨後我關上門,對何科長講:“何科長,我是公安局的,今天來這是誠心解決問題的。”說完讓他看了下我的證件——說實話,有時候我真覺得自己這個證件就是個法寶。

何科長問我是哪個部門的,我說是南區分局,他說,巧了,我兒子也在你們單位,還是某派出所的副所長——更巧的是,一問姓名,我竟與他兒子還一起辦過幾起案件,也算是熟人。

我們兩邊都放鬆了不少,我對何科長講:“我知道現在所有部門都不容易,建學校這事,市裡撥款極少,主要靠樓盤開發商的投入。像實驗小學,我們‘天湖山城’出的錢確實少了點。我今天來就是想了解一下,看還要出資多少,我們的小孩才可以讀‘實驗’。畢竟父母都希望自己子女能夠上好一點的學校啊!”

說完後我緊張地看著他們——我將底牌全亮出了,他們如果不給答覆,我就一點轍都沒了。

何科長不愧是老油條一根,又是半合著眼,嘴裡嗯嗯的,就是不給答覆。就在我琢磨著接下來該如何應對時,吳副科長突然說道:“你們小區再出10萬,就10萬,實驗小學就可以讀了。”

我心裡長出一口氣,終於探明底牌了。這個價格不高,有辦法想——同時我心裡也笑這個吳副科長,太沒城府了,這麼沉不住氣。

我千恩萬謝地出了門。

回到小區後,我、王靜和吳嗲3人商量了一下。我說:“10萬元不多,全小區1000多住戶,一戶出100元就搞定了,當然,這是理想化;實在不行,‘媽媽邦’裡有將近有100多人,1人出1000元也夠了——與日後為了讀書去找關係、請客相比,這些錢算是賺了。”

吳嗲說:“這幾天開發商的王總不在公司,這個問題還是等他回來後找王總來解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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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待的這幾天裡,我心裡一直盤算著該如何說服王總。苦苦思索後,一個無厘頭的計策冒了出來。

大約過了4、5天,吳嗲告訴我王總回來了,要我和王靜同他一起去開發商公司。

星期一上午,我老早就和單位領導請了假,一行三人來到開發商天府建築集團的總部。進到王總辦公室後,放眼一看,果然,商人對風水還是很講究的。辦公室裡的掛件、擺件、植物以及辦公桌的擺放都很有規則,應該是經過專人指點。

王總50多歲,個頭不高,身材勻稱,穿著一件白襯衣,顯得很精神。見我們來,王總很是熱情,又是泡茶又是遞煙。

簡單寒暄後,吳嗲切入了正題:“王總,這次來很不好意思,主要還是為了小區學位的問題。”

王總就講:“我上次不是已經給教育局交了30萬、解決好了嗎?”

吳嗲說:“那30萬確實給小區劃了一個學校,不過那個紅星坡小學離小區太遠了,而且教學質量也不好,現在新建的實驗小學就在小區邊上,配套設施都不錯,業主們想讓孩子們讀這個學校。但是教育局說,要讀這個小學,還需交10萬的教育資金,所以今天還是想請王總幫幫忙。”

王總一聽不樂意了:“吳嗲,上次我拿30萬,是看在您的面子上,不想讓您再跑了,我也算為小區做最後一點貢獻。這個樓盤都交付將近8年了,我本來可以啥都不管的。”

吳嗲不想放棄,又說,到時會給王總新開的樓盤做宣傳,還會送錦旗上門之類的,但是王總還是那句話:“吳嗲,我作為一個開發商已經夠支持你們了。如果都像你們這樣,你不去,我不去,那個紅星坡小學不就要關門啦?再說,別的小區也有小孩去那裡讀書,難不成那些小區也都去鬧?”

一時間吳嗲也說不出一句話了。我心裡打起鼓來:還是試一試自己想出的方法吧,大不了鬧個笑話,也比灰溜溜地回去強,為了崽,為了小區的孩子,拼了!

我吞了一口口水,勉強將心神安定下來,走上前去,吳嗲急忙引薦了下我,說我是“業委會”的副主任,南區公安局的。

王總馬上和我握了個手:“南區公安局啊,我和你們公安局關係不錯的。上次我們公司一個員工利用職務便利侵佔了公司近百萬的資產,辛虧你們分局的經偵大隊及時破案,才幫我挽回了損失!”

這下我繃緊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一點,馬上說了句恭維的話:“王總,這是我們應該做的。現在我們小區還要感謝您,交房都快8年了,換別的開發商都不會管了,但是您還是出資幫我們,這已經非常深明大義了!”

王總擺擺手:“這些都別說了。”

我馬上又說:“王總,我看您辦公室的佈置,很講風水之道。”

王總一聽覺得有點意思,接話道:“你也懂?”

我忙說:“這個我只是平時關注了一點,能不能給我5分鐘,我班門弄斧,和您探討一下?”

王總笑了笑,示意我說。

“王總,聽說‘天湖山城’是貴公司開發的第一個樓盤,而且聽人說,這個小區的風水也特別好。”

王總一聽笑了:“那自然,我對第一個樓盤特別慎重,當時選址時,特意讓人看了風水,才決定買哪塊地的。”

“難怪,曾經有幾個廣東人來我們小區,說小區四周高,中間低,風水上屬‘聚寶盆’,以後是人丁興旺之勢,而且馬路對面還葬著兩位翰林院學士,其中一位還是明朝一個皇帝的老師。這一切都可以看出,王總對讀書教育的重視啊。”

王總彷彿遇到了知音,頓首道:“是,我們小時候苦啊,讀書少,現在有點錢了,就想讓小孩子讀書厲害點!”

我趁熱打鐵:“再說,王總您這個‘天湖山城’的名字取得也非常好。湖在前,山在後,但是從意境和實際上講,應該是山城的影像倒影在湖水中,因此是山在上,湖在下,上山下澤,從易經的卦象來說,這是損卦。”

“損卦?”王總皺了眉頭。

“王總,您聽我說完。損卦原文第一句:‘初九。已事遄往,無咎,酌損之。’意思就是說幫助別人,酌情量力而為。王總,現在我們小區需要您的幫助,而且這個幫助不會損害您的利益。

“第二句:‘九二。利貞,徵兇。弗損,益之。’意思是利於堅持下去,不要損傷他,給他利益。王總,您也知道,之前許多小區因為學位問題,業主已經有過多次過激行為,政府為此還找開發商談話,這樣,大家都有風險。

“第三句:‘六三。三人行,則損一人;一人行,則得其友。’就是說,大家必須同心協力,才能得到最終的利益。

“第四句:‘六四。損其疾,使遄有喜,無咎。’意思是講,減輕患病人的病痛,將有喜訊。王總,小區孩子的讀書問題,是所有業主的心病,如果您能出手解決,將是多麼大的喜訊。

“第五句:‘六五。或益之,十朋之龜,弗克違。元吉。’意思是講,給與別人價值連城的寶物,非常吉利。王總,現在生意上最好的‘寶物’就是口碑了,您幫助了業主,就是極佳的口碑。

“第六句:‘上九。弗損,益之,無咎。貞吉。利有攸往,得臣無家。’意思是放棄原來立場,能得到大家的擁護。王總,您口碑上來了,何愁您的新樓盤賣不出呢?”

王總聽完我的這些“神解釋”後,大笑了幾聲,又思索了幾分鐘,而後一拍桌子:“年輕人,你的卦辭解雖說是很稚嫩,但衝你這麼有心,又做了這麼多準備工作,我答應了。”

吳嗲聽後高興得站起來,握著王總的手不停地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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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交錢後,教育局終於把我們小區也納入了實驗小學的學區。公示後,吳嗲專門請了號鼓隊,又做了一面大大的錦旗,寫著“良心開發商,業主貼心人”,熱熱鬧鬧地給王總送上門。

王總那邊也不失時機地請來電視臺進行採訪拍攝,面對記者,王總說道:“近幾年來,經常看到開發商和業主因為利益衝突而鬧得沸沸揚揚,其實根本不用這樣,沒有業主,我們開發商哪來飯吃?雖說在商言商,我們也不是做慈善,但是對業主的合理訴求,我們還是要大力支持的。”

後來,吳總新開發的一個樓盤雖然價格不菲,但賣得很火,我覺得這次宣傳還是起了作用。同時,由於學位的解決,小區的房價也蹭蹭上漲。一天路過一個房屋中介,短短半年間,我們小區的房價也達到了8000一平米,足足漲了30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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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晚上,我正在家裡啃書,妻子回來後,和我聊天:“剛才我在外面散步,遇到幾個老師,他們說我們南區的初中學校都不怎麼好。我想到時讓兒子去西區唸書,好的教育資源基本都集中在那兒。我已經看好了,那個叫御龍灣的小區不錯,對應的小學和初中在全國都是可以排上號的,均價9988一平米。”

“多少錢?”

“9988一平米。”

我半天沒有做聲。

此時兒子跑進房間,我一看這小子,濃眉大眼,個高體健,年齡雖小,但能說會道,以後肯定受女孩子歡迎。

我一把拉過他:“兒子,你爸再拼也就只有這個能力了,你以後找個白富美,去拼嶽老子去吧,嶽老子也是你的爸!”

兒子眨著大眼睛問我:“爸爸,嶽老子是誰?他怎麼也是我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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