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德小姐》:自我抗爭式自由與孤獨的轉換,完成頓悟性和解


《伯德小姐》:自我抗爭式自由與孤獨的轉換,完成頓悟性和解


引言:

電影《伯德小姐》是格雷塔·葛韋格執導的第二部作品,她之前的身份是編劇和演員。雖然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導演,但是,憑藉對青春極高還原度的真實,在爛番茄上,打破了由《玩具總動員2》保持的新鮮程度,成為爛番茄最受好評的電影,獲得了大量影迷和專業人士的認可。格雷塔·葛韋格也憑藉此片,獲得了五項奧斯卡提名,斬獲了美國金球獎的音樂喜劇類最佳女主角和音樂喜劇類最佳影片。

這是一部帶有強烈自傳性質的影片,導演格雷塔·葛韋格就出生在加州首府薩克拉門託,影片中,故事設定的背景時間是2002-03年,也剛好符合格雷塔·葛韋格的年齡,影片中主角名叫克里斯汀正是格雷塔母親的姓。

契訶夫曾經說:“越是客觀給人的印象越深”。格雷塔·葛韋格正是摸準了這個竅門,在沒有任何誇張的情節設計下,憑藉對真實自我青春的刻畫,讓衝突直擊觀眾內心,引起了無數八零九零後的共鳴。

影片講述了生活在加州薩克拉門託市的克里斯汀,在高中的最後一年,一心想要擺脫母親和宗教的束縛,逃離自己貧寒的家境,去美國東海岸讀書,在此過程中,兩人引發了一系列關於親情、愛情、友情和自我成長的衝突。


《伯德小姐》:自我抗爭式自由與孤獨的轉換,完成頓悟性和解


一、“淑女鳥”隱喻出的象徵意義,是自我無力與渴望外界認可的代名詞

影片從美國作家約翰·斯坦貝克的作品《憤怒的葡萄》開始,二十世紀三十年代美國中部各州農民向西遷移,逃荒到加利福尼亞州尋找出路,到了加州之後,卻被各方勢力敲詐勒索,被迫團結抗爭的故事。

這也預示著,克里斯汀將要為了爭取個性自由所要進行的徹底反抗。她首先將自己的名字從克里斯汀改為“lady bird(意為淑女鳥)”,“淑女”是一種地位和身份的象徵,是美國上流女士的標配,“鳥”則是對自由的渴望,這種渴望是無力。隨即克里斯汀就跳出車外,成為斷臂的淑女鳥。

心理學家阿德勒認為:自卑情節是一個人面對問題時無所適從的表現,每個人都有不同程度的自卑感,因為我們都發現自己所處的地位是希望加以改進的。

對克里斯汀來說,她出生在美國加州的薩克拉門託,外界對於加州“享樂主義”的認知,和自己所處的城市是不搭邊的,對於生活在貧困區的她來說,甚至算是一種莫大的諷刺,加上自己在教會高中上學,濃厚的宗教氛圍,讓這種充滿物質主義的評價成為一種嘲諷,克里斯汀完全被自卑所籠罩。

面對自己暫時無力逃離和改變的境遇,逃避所有引發自卑的可能和虛有其表自負成為掩飾現實的偽裝,就像阿德勒告訴我們的,很多極力顯示自己優越感行為的背後,實則隱藏著一種企圖極力掩藏的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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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當她和自己的第一任男友丹尼奧戀愛時,有意識的用“鐵軌錯誤的一邊”,這種詼諧的方式,避開了直接回答的尷尬;為了避免同學看到自己父親的車,總是在到達學校的前一站下車;為了避免被生活更好的同學珍娜嘲笑,撒謊自己住在前男友的房子裡。

或許是出於心虛,自卑的人總是會力圖在某些方面證明自我,這些方式大多是天賦和努力的結果,對此,他們也往往表現出來不屑一顧的輕蔑。

為了彌補自己考大學學分上的不足,克里斯汀參加了學校的舞臺劇,精心準備了戲服和道具,卻發現只要參加試鏡就可以順利進入,所以,當排練莎士比亞《暴風雨》時,她不再參加。當她的男友丹尼奧問朱莉時,朱莉回答她:“她跟新閨蜜在一起,她覺得演戲太遜。”

事實上,正如朱莉所言“她只希望成為大家的目光焦點,不然什麼都不想做。”

難以在舞臺劇中成為焦點的她,努力和自己嚮往階層的安娜做朋友,為了向珍娜反叛和處世風格靠攏,她做出“沙拉瓊修女和耶穌結婚”的海報,最終卻發現,自己從來都沒有得到過她們的真正尊重,她只是一個被泯滅了一切個性的可憐蟲。

克里斯汀所做的一切(包括改名),都只是想要努力的符合外界所貼的標籤,渴望能夠得到外界的認可,渴望在“金錢至上”的文化環境下,得到一定的尊重,可是,所有的一切,都想“淑女鳥”所具備的象徵意義一樣,是一場自我無力的抗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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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親情、愛情和友情,是自我反抗的前沿,也是心靈寄託的港灣

埃裡克森人生髮展八階段理論按照自我意識的形成和發展過程劃分為八個階段,其中青春期(12-18歲)和成年早期(18-25歲),需要應對自我同一性和角色混亂的衝突、親密對孤獨的衝突。

即:青春期主要任務是建立一個新的同一性或自己在別人眼中的形象,以及在社會中所佔的情感位置;成年早期則是需要冒險與他人發生親密關係,與他人融為一體,需要自我犧牲,才能建立親密關係。

在人類社會,同一性非常重要,無法達成有效的同一性,就寧肯成為一個壞人,也不願意在好與壞之間徘徊。

但是,因為年齡和能力的限制,青春期的反叛更可以看作一場不完整的反抗,個體在此階段,擁有了反抗的意識,卻尚未具備完整的反抗能力,對自我無能的認知,引發了憤怒的外在表現的形式。

對克里斯汀來說,父母是愛她的,可是這種愛是基於現實限制的,帶有強烈支配意識的愛,要求她整理房間、對她所作的一切發表著自己的意見,就像一個母親照料著一個完全行為能力的殘疾人,事實上,她的母親並沒有適應她已經具備了成年人獨立意識。

克里斯汀也愛著自己的母親,只是這種愛裡,帶著強烈的矛盾,當自己的男友丹尼奧說:“你媽媽很嚴厲”,克里斯汀立即回到:“但她也長愛我”,顯然這種愛,對她而言,是一種控制性的愛,也讓她有了一種反抗無力的感受,自我在追求個性自由和傳統束縛之間被撕裂。

實際上,對克里斯汀來說,正如埃裡克森的人生髮展八階段理論,此時的她需要的是母親的尊重,而不再是無微不至的照顧。


《伯德小姐》:自我抗爭式自由與孤獨的轉換,完成頓悟性和解


當克里斯汀和母親一起去買禮服參加舞會時,兩人之間的對話,讓我們可以找到一些渴望和得到的矛盾。當克里斯汀穿著一套藍色禮服時,感覺衣服很緊,母親說:“我早就警告你,不要吃第二份意大利麵。”;當她穿著一套粉紅色的禮服出來,希望母親能夠稱讚一下她,母親卻以為她根本不會在乎;當克里斯汀說:“我只是希望你喜歡我”,母親的回答是“當然,我愛你。”

兩人的對話彷彿在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上,克里斯汀是希望得到母親的肯定,母親卻一直在表達著對她的愛,以及先見之明的大人的優越感。

對待愛情和友情也同樣如此,克里斯汀對丹尼奧的感情,就像是為了追逐上層社會的虛榮作出的選擇,對待凱爾,則更像是為了努力融入自己追逐的圈子和反叛所做出的選擇,是對她媽媽那句:“上了大學才可以上床”的直接回應。

而和自己朱莉,這個和自己屬於同一階層的朋友,她有一種想要拋棄卻捨不得的矛盾感,兩人同病相憐的根和克里斯汀想要更號生活的渴望,衝突著她的內心。

事實上,對克里斯汀來說,由於自我的分裂,愛情、親情和友情,都充斥著一種複雜的矛盾情感,她對他們有所依賴,渴望有寄託之地,卻也是阻礙自我前進的羈絆,由此,反抗與妥協充斥在她的每一段關係裡。


《伯德小姐》:自我抗爭式自由與孤獨的轉換,完成頓悟性和解


三、頓悟性的和解,是自由與孤獨的催化

諾貝爾文學獎得主愛麗絲·門羅說:“成長不是勻速的,總有那麼一些時刻讓你飛快的長大。”這種時刻,就是我們所說的頓悟性時刻。

隻身前往紐約上學的克里斯汀,看到了父親塞到自己旅行箱的信,那些都是母親不敢或者不好意思說的話,晚上去酒吧喝酒到爛醉,被送往醫院搶救,醒來之後的她,忽然發現了對母親和那個沒有享樂主義,只有宗教故鄉的懷念。

弗洛姆在《逃避自由》裡,詳細論述了自由和孤獨的關係:

自由是人存在的特徵,而且,其含義會隨人把自身作為一個獨立和分離的存在物加以認識和理解的程度不同而有所變化,個人完全切斷束縛進入外面世界之前,沒有自由可言,卻有歸屬感。隨著個體自由化進程的加深,歸屬需求會變得越來越強烈。

在克里斯汀去紐約之前,故鄉的一切,都是束縛她追求自由的累贅,她從沒有感受過孤獨,正如她自己所言:“只是想要擺脫故鄉對自己靈魂的扼殺”,在此階段,她只能看到自由,卻無法看到自我對歸屬感的需求。

當自己離開故鄉,去遠在美國東海岸的紐約求學,身邊的一切,對自己來說都是陌生的,沒有熟悉的朋友,沒有家人,更沒有愛自己的人,甚至連自己的宗教信仰都因為自己的鄙視也沒有了。

自由成為了櫥窗裡隨處可見的商品,強烈的孤獨感隨之襲來,她嘗試在紐約重建與他人的連接,搭訕陌生男人,喝的爛醉迷惑自己,一切都是徒勞的。當她從醫院醒來,發現在隔壁床上的一對母子,強烈的孤獨感讓她難以忍受,她走上街頭,去了教堂,給自己的母親打了電話。

從薩克拉門託到紐約,強烈的時空轉換,扭轉了人的個人需求,對自由的渴望,變成對孤獨的恐懼,也正是這種時空轉換的效果,讓克里斯汀與自己的故鄉、父母、朱莉完成了一次快速的頓悟性的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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