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勇‖ 苔花如米小 也學牡丹開

三八婦女節又稱“女神節”,向你披露一件稀奇事。

有位女同胞竟然向我叫板:“別看你是高級工程師,就了不起了!現在不照樣‘待業在家’。而我們‘高級家政師’,仍在正常上班,所以你得聽我的!”

“喔唷喂,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你也成了‘高級家政師’,是自封的吧?”我笑著反唇相譏。

“是自封的,也是公認的!怎麼,不服?”她杏眼圓睜,“怒”目而視。

“服!誰不服啦?如果年輕10歲20歲,保不住我還會資助你辦個‘家政公司’,讓你混個總經理噹噹,怎麼樣?”我故意不緊不慢地說。

不過,平心而論,她說“公認”的,倒也不假。是凡到過我家的,無一不說:“你家真乾淨啊!從來沒有看到這麼幹淨的人家!”連鐘點工都願意來我家做。因平時勤於打掃,她們打掃起來自然省事多了。

你說怎麼能不乾淨?

光抹布的各色品種、顏色,用途就讓你眼花繚亂,看得“五花六花”的。

擦地板的兩塊是紫色的,擦桌子櫃子的兩條是藍色的,擦衛生間地的是黑色帶條紋的,擦廚房地磚的又是一種顏色。檯面地面肯定得分開。

前些日子竟然找了塊舊床單,一撕為二,炒菜時鋪於廚房瓷磚地上,說是油沫星子不會直接落到地上,那樣好擦地。鋪地舊床單,一個星期換洗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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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以上毛巾的分類管理來看,你便可略知一二:“高級家政師”並非虛有其名,其學問高深著呢!

“分類管理學”是“高級家政師”最拿手的學問。裝鹽的鹽瓶蓋上用小紙塊寫上“鹽”,然後上覆透明膠帶紙,既透明可看清寫的什麼字,又可防止紙塊脫落。味精、白糖、生粉等以此效仿;此法推而廣之。大到暫時不用、裝入各整理箱內之物的明細,一一羅列於紙片上,並置於箱內顯著位置;小到各種備用鑰匙,如房間、大門、自行車、電動車等。只要是備用鑰匙,上面那怕只有指甲蓋小的地方,無一不貼有標明名稱的紙塊及覆上膠帶紙。就連每扇紗窗之角上,也是如此。因為冬天取下,夏天上上,一目瞭然,不易搞混……

雖然麻煩,日後找起來倒也確實方便。不過,此等小事,她是“君子動口不動手”的,都是我替她“代勞”。據她說,因為我的字寫得比她好!在小紙塊上練“書法”,無疑於“高射炮打蚊子”,也太“大材小用”我了不是?

我要稍有為難之意或流露出不情願的神情來,後面的話就屬於“數落”級的了:“不看你字寫得好,有才,我當初才不會嫁給你!”

你還真別說,用現在時髦話講,她的“顏值”還算可以。據她說當年追她的人不少,其中不乏比我強的人。

那時工人階級領導一切,像我們“臭老九”,在工廠是屬於“底層”沒人瞧得起的。她是聽從了她老父親,——一位從小背井離鄉外出謀生的浙江紹興人的一句話:“有才的人,‘才’放在自己肚子裡,誰也偷不走!”。

而當時我尚是一個毫無出息的車間小技術員,踏進社會才年把的“快樂單身漢”。就是字寫得稍微順眼些。也許是實在閒得無聊,突然心血來潮,自個“龍飛鳳舞”寫了一幅毛主席詩詞,貼於單身宿舍自己的床頭。或許是住在對門的幾位單身女同胞偶爾進來看到過,後來……

不說了,回到“打掃衛生”上來。這可是她的“強項”。她可以繪形繪色地給你上一天課。每星期請鐘點工打掃一次,她比鐘點工還忙。跟著打掃不說,她還要擔任免費“培訓師”,教她們如何第一遍必須掃乾淨再拖,不然拖的地是花的;拖地的抹布與擦桌的抹布一次要多搓幾塊,全部用完後,再集中搓一批;不要用一塊搓一塊,那樣既費自來水,又費時間……

那些本來沒經過專業培訓的鐘點工經她一點撥,果然事半功倍,並作為經驗到處發揚光大。比如到別家去也按她教的方法去做,打掃得既乾淨,又省時間。嚐到甜頭的她們又何樂而不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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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拿晾、收衣服的簡單小事來說吧,她也同樣與眾不同。每當我明知故犯圖省事,偷偷從圓領衫的領口取出衣架到一半時,像足球場上的黑衣裁判,她會迅速跑過來,向我比劃一個丁字形手勢,雖然沒有鳴哨,但一聲叫:“停”!嚇我一跳。

“教你多少遍了,衣架只能從下面拿出來,別從領口拿出,否則會把領口撐大!”

什麼夏天外衣要反過來曬;什麼內衣任何時候不能反曬,因為挨著肉的那面朝外,萬一有蟲爬呢?什麼有領衣服必須用高脖衣架,那樣不會戳壞弄皺領子……,劈里叭啦一大堆話便會向你砸來。

她的話如“聖旨”,違抗不得。做錯了,就得推倒重來!稍有不服,她就一把奪過,自己動手糾正並示範給你看!

在我的耳濡目染下,她也知道“機械製造工藝”的大概意思是加工零件時,先加工什麼,再加工什麼,後加工什麼。她說,做家務活,也要講究“工藝”,做到有條不紊,不能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弄得手忙腳亂……

平時在家,燒飯、洗衣和打掃衛生等,基本上都被她“包”了。確實按她制定的獨特的“工藝步驟”去做,飯菜做得香噴噴,衣服洗得亮堂堂,屋子被收拾得乾乾淨淨整整齊齊。

我呢,除了“洗碗”有她口頭頒發的“崗位培訓合格證”外,就是買個簡單的菜,換桶把純淨水等。其餘基本上是“實習生”水平。常挨說不算,還得時刻接受她耳提面命的“教誨”;做不好,或做得不到位的話,是要被“辣面火燒”地挨刮的,一點情面都不講

我若覺得自己曾經是堂堂一廠之長,一個高級工程師,被她斥之為學徒工都不如,“那裡有壓迫那裡就有反抗”的話,她就會使出她的“殺手鐧”:“我一個人被你從幾千里路外帶來,你竟然對我這樣,你好意思嗎?”

好像我把她從貴州帶到常州,是把她從天堂帶入苦海那樣!真讓我啼笑皆非,欲哭無淚啊!

她最有底氣,也是最理直氣壯的話是:“沒有我服侍你,你能有你的事業?你能上電腦搞設計畫圖?你能抱著電腦寫博,你能在手機上寫《美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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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然說得不中聽,但說的句句都是大實話!她為了這個家,為了我,費心費力,無怨無悔。無論在貴州還是在常州,我經常出差在外,把一雙女兒扔給她不說,裡裡外外都是她一人手不停腳不停地張羅操勞,確實付出了她全部的心血!捫心自問,畢竟是她服侍我多,我照顧她少,我是該知足了!所以往往讓著她,也不忍心再與她去爭個一二、辯個對錯,息事寧人算了,也顯得男人的大度。

她說她沒趕上好機會,那時沒書讀,沒大學上。中學班上成績數一數二的她只能去插隊當知青。艱辛、苦難教會了她如何去面對生活?所以她特別能吃苦,也特別能幹,常州人稱之為“麻利”。她做事既風風火火,還特別有條有理。無論待人接物、為人處世,還是處理鄰里關係,都遠在我之上。因為她信奉:“吃得虧,打得堆”的處世原則。所以與她的老姊妹相處得也其樂融融的。

再看看她做家務的“光輝業績”,不得不承認比一般人勝出一籌,連保姆,鐘點工都自嘆弗如!而且都是她在長期的“革命”實踐中揣摩,總結,或借鑑過來的。在她113的許姐二分鐘教會她發短信、玩微信後,群裡不時有轉發的這樣那樣的“生活小常識”或“妙招”,比如如何將被絮又快又好地裝進被套等,你猜她怎麼說:“我早就那樣做了!”所以,給她評個“高級家政師”, 她是當之無愧的啊!何況她也僅僅是為了與我爭個“平等的地位”呢?

這使我想起了一首寫《苔》的詩來:“白日不到處,青春恰自來。苔花如米小,也學牡丹開。”你看,哪怕如米粒一般細小低微的苔花,沒有享受到陽光的惠顧,卻從不怨天尤“花”。縱然不能跟國色天香的牡丹相比,卻依然不引人注目、更無人喝彩地悄然開著,而且開得那麼執著、自信,毫不自慚形穢。它們在逆境中有勇氣實現自己的價值,認認真真地把自己最美好的瞬間毫無保留地綻放給了這個世界!這難道不是我們平凡生活中最可取的一種生活態度嗎?

鑑於此,看了上文,你是不是會驚喜地發現:在我們周圍有著無數默默無聞、小如米粒般卑微的“苔花”?她們開放在最艱苦也是最兇險的抗疫第一線,開放在所有平凡的崗位上,開放在生活的每個犄角旮旯!當然也開放在億萬家庭之一的我的家中!

謹以此文獻給尊老愛幼,相夫教子,不辭辛苦撐起半爿天的所有女博友、女美友及女同胞們!祝你們三八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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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圖片取自網絡)


錢勇‖ 苔花如米小 也學牡丹開

錢勇,1946年生,江蘇常州武進人。1964年考入華中工學院(現華中科技大學)機械製造一系。1970年被分配到貴州都勻四機部直屬4191廠(又名國營紅旗機械廠,113信箱)工作。先後參與我國第一臺15米衛星接收地面站天線和10米射電望遠鏡天線等的設計研製。1991年調回江蘇常州,從事建材機械的設計製造,曾經擔任過總工,廠長等,現已退休。設計是把一種計劃、規劃、設想通過某種形式傳達出來的活動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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