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演義 第15章 朱溫克鳳翔迎回唐昭宗 家奴高季興功不可沒

五代演義 第15章 朱溫克鳳翔迎回唐昭宗 家奴高季興功不可沒

飄搖且在三峰下。秋風往往堪沾灑。

腸斷憶仙宮。朦朧煙霧中。

思夢時時睡。不語常如醉。

早晚是歸期。穹蒼知不知。

思紇幹山頭凍殺雀。何不飛去生處樂。

況我此行悠悠,未知落在何所。

這是顛沛流離的唐昭宗對歸途的無奈和迷茫的真實寫照。

唐昭宗自從被李茂貞打敗,狼狽逃到石門,不久回到京師後,深感有一支屬於自己的軍隊的重要性,便開始派親信招募軍隊,讓宗室之人統轄。

不久李茂貞得到消息,他認為唐昭宗是在防備自己,於是又領兵進攻長安,唐昭宗剛招募的軍隊當然不堪一擊,還沒有見到李茂貞的軍隊便做鳥獸散了。唐昭宗懼怕李茂貞的報復,只好又逃出長安城,投奔了華州(今陝西華縣)節度使韓建。

李茂貞領兵進入長安,縱兵大加搶掠,將許多宮殿付之一炬。在華州節度使韓建的調停下,唐昭宗無奈,不但沒有加罪於李茂貞,反而加封他為岐王,並拜尚書令。不久唐昭宗回到長安。

李茂貞撤兵後,為此還是覺得不夠解氣,又指使宦官殺死了另一個宰相崔紹緯,再次移師進攻長安,唐昭宗被迫不得不逃往河東去尋求李克用的庇護。就在唐昭宗走到黃河邊,準備渡河的時候,被李茂貞曾經的盟友,華州(今陝西渭南市華州區)節度使韓建追上。

韓建恐嚇昭宗說:"陛下,李克用那是什麼人啊!您心裡應該清楚啊,他是狼子野心啊,早就對長安城虎視眈眈了,您的車駕今天只要渡過黃河,無復還期啊。"

七月炎熱的天氣令唐昭宗感到異常煩躁,黃河兩邊密集的樹林裡,傳來知了吶喊般的叫聲,彷彿是唐昭宗自己內心的吶喊,面對著滔滔黃河,唐昭宗沉默良久,最終無語以對,他知道他已經無路可走了,只能乖乖的跟著韓建的軍隊向華州走去。

韓建挾持唐昭宗於公元896年七月十七抵達華州,沒想到堂堂一國之君唐昭宗一到華州,就被韓建幽禁了將近三年,而在這三年期間皇室宗親李嗣周,延王李戒丕,通王李滋,沂王李禋,彭王李惕,丹王李允,及韶王、陳王、韓王、濟王、睦王等十一人均被按上各種罪名,被誅殺。

直到公元898年7月,這一年朱溫佔據了東都洛陽,局勢瞬間發生了重大變化。朱溫勢力的越來越強大,直接導致李茂貞、韓建和李克用建立暫時的聯盟,於是他們決定寧可讓唐昭宗回到長安,也不能讓他落到朱溫手裡。

於是唐昭宗在公元898年的八月回到長安,同時宣佈改元"光化",以資慶祝。

唐昭宗一回到長安,沒過多久,在宦官和官僚們之間的舊有矛盾爆發了,這種矛盾又引起了另一場危機。

唐昭宗素來討厭宦官掌權,他一回到長安,就大肆打壓宦官的權勢,面對危險,宦官們決定鋌而走險,以中尉劉季述為首的宦官集團決定垂死掙扎,進行最後的抗爭,他們策劃廢黜唐昭宗,擁立太子。

光化三年(公元900年)十一月,劉季述趁唐昭宗沉睡之際,率領禁衛士兵一千多人,發動了宮廷政變,尊奉小太子繼承帝位,同時又假借皇后的名義,連夜傳出命令:“皇帝聽倍饞言,肆意胡鬧,隨便殺人,皆大逆不道。兩位神策軍的中尉(指劉季述和王仲先)知道得很清楚。現在請讓皇太子主持朝政。”

隨後,劉季述陳兵殿廷,控訴皇帝沉湎酒色,不配主持朝政,並把偽造好的請太子監國的文狀出示百官,令簽署名字。宰相崔胤一籌莫展,不得不委屈地與百官署名簽字。接著劉季述帶兵護衛營太子到了紫廷院,左有神策軍的頭目,及駐京的十道照官都到思玄門高呼萬歲,歡迎太子登基。

劉季述接著領兵脅迫唐昭宗、皇后將傳國玉璽交了出來,然後又將唐昭宗和皇后囚禁在少陽院。為了防止唐昭宗給外邊通風報信,劉季述下令一支筆、一張紙也不準送進去。為了防止意外,任何金屑器具,如兵器、針、刀等,一律不準送入,飲食也全由在牆上挖的小窟窿裡遞送。

劉季述發動政變成功後,為了鞏固自己的權勢,廣泛收攏入心,大赦天下,濫封官爵。對於平時受唐昭宗寵幸的宮人、方士等人,一律活活打死,就連昭宗的弟弟睦王李倚也沒有幸免。而且他還常在夜間殺人,白天分十車藏屍運出,有的一車只裝一、二具屍體,想以此顯示自己的威風。

劉季述還想殺死宰相崔胤,而崔胤和朱全忠有知深交,他害怕朱全忠報復,只得解除了崔胤的度支、鹽鐵、轉運使的職務,宰相職務如故。面對宦官劉季述的無法無天。

司天監胡秀林痛斥劉季述說;“軍容囚禁皇帝,還要濫殺無辜嗎?”

劉季述畏其言而未殺害他。

劉季述雖然囚禁昭宗,擁立太子,挾制皇帝,大施淫威,但未得到地方藩鎮的支持,一些有志之士,紛紛致書各藩鎮要求他們興兵勤王。

進士李愚客居華州,給韓建上書,請其率先以圖反正,韓建是宦官的支持者,終末採納李愚的意見。

朱全忠在定州行營,聽說宮廷發生政變,立即返回大梁(今河南開封市)。劉季述為了穩定政局,派自己的乾兒子劉希度到大梁,找到鎮守河南握有重兵的朱全忠,說明廢立皇帝的原因,並許諾把唐政權交給朱全忠,又派遣供奉官李奉本將偽造的太上皇的退位詔書給朱全忠看,以求得朱全忠的支持。

而宰相崔胤為了挽救殘局,也私下給朱全忠修書一封,請他帶兵攻打劉季述,靖君難,清君側。

而朱全忠此時反而把崔胤的信交給了劉季述,並跟劉季述說崔胤反覆無常,應及早除掉。劉季述看了信後,立即把崔胤找來進行責問。崔胤急中生智,推說信件絕對是奸人偽造,並承諾願意與劉季述訂立了共同對付朱全忠的盟約。

事後不久,宰相崔胤又給朱全忠寫信,請他快速帶兵攻打劉季述,靖君難,清君側,只有如此才能算師出於正途。

面對如此情景,朱全忠一時也猶豫不決,不知如何是好。於是,朱全忠召集幕僚商議,有人說:“朝廷大事,不是藩鎮所應該管的。”

大家議論紛紛,只有朱溫最信任的大臣敬翔慷慨言辭表示了反對。

“大人,劉季述私自囚禁當今皇帝陛下,另立皇帝,這是屬於謀反之罪啊,那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如果我們跟隨他的腳步,當然是得罪當今天下所有的藩鎮勢力,就算我們成功進入長安城,也避免不了被討伐和消滅的危險,所以我們只有出兵救出唐昭宗復位,才算是正途。”

朱全忠聽了敬翔的言辭後堅定了討伐宦官劉季述的決心,於是立即下令將劉季述的養子劉希度一夥人扣押,同時派大臣李振到京城與崔胤密謀,誅殺劉季述宦官集團。

公元901年正月初一,宦官王仲先坐著轎子上朝,行至安福門時,崔胤安排孫德昭預先埋伏好的士兵齊發,當即將王仲先斬首。然後,孫德昭提著王仲先的腦袋,捉住了監守少陽院的將士,接著恭請唐昭宗與皇后一起出了少陽院。宰相崔胤扶唐昭宗登上長樂門城樓,率領百宮齊呼萬歲,表示祝貿。

之後劉季述和王彥範也一齊被抓,二人在長樂門前被活活地打死。他們的家屬和族人皆受株連被殺。

唐昭宗復位後,改年號為天覆,進封朱溫為東平王。

此後,崔胤想借朱溫之手殺繼續誅殺宦官集團的其他人員,而韓全誨等宦官則早有準備,他們以鳳翔(今屬陝西)李茂貞、邠寧(今彬縣、寧縣)王行瑜等為外援。

公元901年十月,崔胤矯詔令朱溫帶兵赴京師討伐宦官韓全誨集團,朱溫乘機率兵7萬由河中攻取同州、華州(今華縣),迅速兵臨長安近郊。

韓全誨得知朱溫大軍已到長安城近郊的時候,於是劫持唐昭宗到鳳翔(今陝西鳳翔)投靠李茂貞。 朱溫率大軍追到鳳翔城下,要求李茂貞還回唐昭宗。李茂貞不應,朱溫兵圍鳳翔城,此時,宦官韓全誨矯詔令朱溫撤兵,要求他返回河中,有聖旨在此,朱溫無奈,只好撤兵。

次年初,公元902年初,朱溫在心腹大臣敬翔的建議下,返回河中之後再次圍攻鳳翔,並多次擊敗李茂貞的大軍。並將鳳翔城團團的包圍起來。沒想到這一圍就是一年多,李茂貞守得糧草用盡,精疲力盡,從春到冬,又從冬到春,雨雪又多,城裡每天餓死和凍死的就有一千人。

此時,可憐的唐昭宗在宮中弄個小磨,每天磨豆麥喝粥,喝得他一點力氣也沒有。宮人們每天也得至少餓死五人,城內的老百姓就更慘了,吃人的現象變得都很普遍了,但李茂貞卻一直在咬牙堅持著,始終不妥協。朱溫漸漸有些吃不消了,有了退兵的打算。

此時,朱溫的親隨大將高季興勸道:"大人,天下的豪傑們關注此事已經一年多了,我們不應倉促撤兵,而且敵軍和我們一樣疲憊,城破就在旦夕之間。大王擔心的只是敵方總是閉門不出,以消耗我們的給養和士氣。這不難對付,我有辦法可以將敵人引出來。"

“好!那此事就交給你來辦,辦不好軍法處置。”朱溫說道。

“是,大人,你就放心交給我吧。”

高季興本名高季昌,出生於公元858年,陝州硤石(今河南三門峽東南)人,自稱東魏司徒高敖曹的後人,早年曾是汴州(今河南開封)富豪李讓的家奴。

公元883年,在朱溫被任命為宣武節度使時,李讓因獻出大量錢財,被朱溫收為養子,改名為朱友讓。後來,朱溫在朱友讓的家奴中發現了高季興,見他面貌很不尋常,便命朱友讓收他為養子。高季興因此成為朱溫的親信牙將,開始學習騎射功夫,並逐漸由制勝軍使升遷為毅勇指揮使。

高季興接到任務後,隨即在軍中招募勇士,不久,高季興招募到勇士馬景。

馬景按照高季興的計策,率幾人先到鳳翔城下,故意對圍困鳳翔的士兵大聲喊道:"兄弟們,辛苦了,大家都抓緊收拾一下,我們就要東撤啦!先頭部隊已經出發了。"

此話傳到李茂貞處,李茂貞信以為真,於是決定開門追擊,就在李茂貞率領打開城門的時候,事先埋伏好的朱溫大軍趁機攻入城內,勇士馬景卻在戰鬥中戰死了。

朱溫順利攻入鳳翔城內,李茂貞見勢不妙,迅速返回城中,便將韓全誨等二十多名宦官斬殺,連忙將唐昭宗抬了出來,並跟朱溫商議。

“朱大人,陛下在此,還趕快下跪迎駕。”李茂貞說道。

看著此時已經秒如菜色的可憐的唐昭宗,朱溫的內心感慨良多,不慌不忙的走下馬來,恭恭敬敬的給唐昭宗磕了一個響頭。說道:

“陛下,臣救駕來遲,您受苦了。李茂貞,還不趕快放下了陛下。”

“朱大人,把陛下給你可以,但你必須立誓退兵,不能佔我鳳翔城。”李茂貞說道。

朱溫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寵臣敬翔在對他點頭,便毫不猶豫的回答著:“好,我朱溫在此立誓:只要你把陛下交出來,我必撤兵,不侵犯你鳳翔城半寸土地。”

李茂貞這才交出了唐昭宗。朱溫領著唐昭宗退出鳳翔城,向長安城進發,迎立唐昭宗復位。

在回長安的路上,朱溫問自己的寵臣敬翔:“子振(敬翔的字號),鳳翔城我苦苦的圍了一年,耗盡了無數的軍糧和士兵才打下來,付出多少的代價啊,可你剛剛為何不讓我佔領鳳翔城是何緣故啊?”

敬翔從容的回答道:“大人,您圍困鳳翔城是為了解救陛下,如今李茂貞當著無數人的面承諾,願意交出陛下,那我們就沒有佔領人家城池的理由,相反,如果我們佔領鳳翔,勢必會引起其他藩鎮割據勢力的恐慌,就給了他們聯合起來攻打我們的正當理由,到時候的損失不可估量啊!”

敬翔的一席話,讓朱溫頓時有了撥雲見日之感,對敬翔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連忙感激的說道:“先生看問題果然高見啊,我若沒有先生,今天必釀成大錯了,先生乃如我心中的眼睛一般,讓我時時刻刻將一切看得更加清楚。”

“大人過獎了。”敬翔回答道。

“先生,聽說您的妻子剛去世了?”朱溫問道。

“是的,大人。”敬翔回道。

“先生,為了感謝你的功勞,大王我就賜你一美人當妻子吧,他曾經是黃巢大將尚讓的妻子劉氏,後來被時溥納入妃子,我攻打徐州後,發現了她,真的是貌美如花,說實話,把她賜給你,我是真心有些捨不得,但為了報答你的功勞,我就忍痛割愛了,把她賞賜給你做妻子吧。”朱溫說道。

敬翔本不想接受,但當著這麼多大臣的面,他不好駁回朱溫的恩賜,便他只好答應了下來。

“那就多謝大人美意了。”敬翔回答道。

“哈哈......好,先生,那就這麼決定了。”說完,朱溫便勒馬到唐昭宗身邊獻殷勤去了。

此戰之後,高季興因功被任命為檢校大司空,宋州(今河南商丘)刺史,並授"迎鑾毅勇功臣"稱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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