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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嵩《貨郎圖》絹本設色 70.4×25.5cm 故宮博物院藏
宋代之後，隨著社會的發展，氏族階級在唐末戰亂中逐漸瓦解，市民階層在逐漸繁榮的社會生活中佔據了越來越多的位置。因此，注重生活品質的風氣逐漸引導社會走向商業化。而走街串巷的貨郎就是一個流動的小商品店，不僅商品齊全，而且行走方便，滿足了當時商品流通的需要。
有詩曰：“鼗（táo）鼓街頭搖丁東，無須竭力叫賣聲 ；莫道雙肩難負重，乾坤盡在一擔中。”描繪的就是活生生的貨郎擔圖。
貨郎，舊時民間挑著擔子走街串巷、販賣商品的小販，亦稱“貨郎子”。貨郎這一行當，古時已有，但貨郎的人物形象，是從宋代開始才進入畫家的視野，宋代之前的圖像作品幾乎是難覓貨郎蹤影的。
明 計盛《貨郎圖》局部
《貨郎圖》是歷代風俗畫中滿溢欣悅的一類，畫筆下，貨郎手搖蛇皮鼓，口唱“貨郎兒”，或歇擔，或駐車，笑迎手拈銅錢走來博易的主顧——每每是婦女和小兒。賣鮮花，賣首飾，賣吃食，賣飲子，成為一年四季街衢和深巷中流動的歡樂。
在美術史中，《貨郎圖》一直被視為宋代商業經濟之直觀反映，以鄉村百姓日常生活為創作背景，是城鄉四處流動的小商販的真實寫照。
換句話說，《貨郎圖》就是社會生活的一面鏡子。其中最著名的莫過於南宋畫家李嵩的《貨郎圖》了。李嵩曾成功地創作過多幅“貨郎圖”，成為典範。
李嵩《貨郎圖》：下層社會生活的風俗畫
李嵩（1166-1243），宋錢塘（今杭州）人。出身貧寒，年少時曾以木工為業，喜好繪畫，頗遠繩墨。後被宮廷畫家李從訓收為養子，承授畫技，終成一代名家。宋光宗、宋寧宗、宋理宗三朝（1190―1264）畫院待詔，時人尊之為“三朝老畫師”。
李嵩《貨郎圖》局部
李嵩的繪畫題材豐富多彩，風俗畫最為知名。他畫過許多表現下層社會生活的農村生活風俗畫，把勞動人民的生活作為審美對象來描繪，這在中國古代美術發展史上有著重要的意義。李嵩的“貨郎圖”有多種版本存世，主要描寫挑擔貨郎在鄉村被孩童圍住的情景，充滿濃厚的鄉土氣息。現存李嵩的《貨郎圖》有四件，除北京故宮一件是小橫卷外，臺北故宮、美國大都會藝術博物館與美國克利夫蘭藝術博物館所藏均是團扇。
李嵩的“貨郎圖”均以傳統的鐵線描勾圖，繁雜的貨郎架上，對貨擔上各類小商品的描繪精緻而不厭其煩，一些研究者從畫面所繪的內容中上追尋出民俗、社會學、經濟學等意義，其描繪技藝之高令人讚歎。但技藝卻非此圖的重點，所有技藝上的表現都是為了一個主題，即“兒童聞聽貨郎來，蜂擁而至喜相迎”的情形，這種場面展示了當時宋代農村生活的祥和安定。這應是他作為一個皇室畫家的本分。
北京故宮現存的《貨郎圖》是李嵩描繪農村生活的一幅風俗畫，早年秘藏於清廷內府，末代皇帝溥儀逃亡出宮時，隨身攜至東北，再後來輾轉流落於世，最後成為北京故宮收藏的國寶級文物。畫面上貨郎肩挑雜貨擔，不堪重負地彎著腰，剛一放下擔子，早已經被幾個性急的兒童圍住了。左側的小兒，用力拽扯母親，抬頭望著貨擔上的東西，哭鬧著要母親給他買。右邊的婦人，懷中抱著幼子，被大兒扯著衣角，不停地催她快走 ；婦人笑 呵的，人尚未到跟前，就提前揚手招呼，生怕貨郎離開。畫面中的孩童，一想到有糖吃有玩具 玩，喜得跑前跑後，手舞足蹈。幾條小狗，也被喜慶喧鬧的場面所吸引，在人們的身邊追逐嬉鬧。連一隻小鳥兒也受到感染，飛停到貨架頂上來探個究竟。貨郎應接不暇地照料這個，接待那個，手忙腳亂。雖然從歷史上看，南宋對外多是屈辱求和，但在內部來說，人口增長很快，經濟也迅速恢復繁榮、有“蘇湖熟，天下足”這樣的民謠。南宋的陶瓷、造船等技術也獲得了極大的發展，商業繁華的大都市在南宋並不少見。同時，由於坊制的消失、夜禁的虛設，宋朝的市民生活，包括夜生活，都極其豐富多彩。
所以，李嵩的“貨郎圖”是在展示富足安樂的農村景象，或者是他個人的理想。因為貨郎的存在，就是為了增加人們的物品交換，提高生活水平。
身為南宋宮廷畫家的李嵩，畫過許多表現下層社會生活的風俗畫，他把勞動人民的生活作為審美對象來描繪，這在中國古代美術發展史上有著重要意義。
計盛《貨郎圖》：皇宮貴族的“販賣場景”
計盛是活動於十五世紀上半葉的明朝宮廷畫家，僅有一幅《貨郎圖》傳世，也是目前流傳有序的最早的一幅明朝《貨郎圖》，在這幅畫中，描繪了一位售賣鳥雀的貨郎伸手整理鳥籠的場景，前方分別是兩組逗鳥的孩子，四周用草木花石加以點染，人物皆衣著華麗，包括貨郎擔也極盡裝飾。從表面上看，這就是一個普通的售貨場景，但與宋朝典型的李嵩《貨郎圖》相比，無論是貨郎本身還是購買者，亦或周圍的環境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明 計盛《貨郎圖》軸 絹本設色98.7×192.4cm 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款署“直文華殿畫士計盛寫” 鈐“金門畫士”印
這幅《貨郎圖》畫中自識“直文華殿畫士計盛寫”。下鈐“金門書士”一印。
計盛的生平資料畫史中沒有記載，通過這幅《貨郎圖》中的款識“文華殿畫士”可以推測他大概是明代前期的宮廷畫家。推測的理由是，從明代天順年間開始，文華殿就成了皇太子的東宮。東宮一般是皇太子學習處理政務的地方，不是玩樂休閒的地方，所以計盛入宮為職應該早於明代天順年間。如果沒有畫中計盛的名款，這幅畫會被歸入佚名，計盛也會湮滅在歷史之中。這是因為《貨郎圖》是計盛的唯一傳世真跡。也許有人會問，既然是唯一，那又如何確定是真跡？道理很簡單，這幅作品一直藏於宮廷，歷經明清兩代後，如今收藏於北京故宮博物院。這樣典型的傳承有序，確認了作品的真實性與唯一性。計盛的《貨郎圖》與宋人同類作品有個最大的不同，計盛描繪的是皇宮貴族想象中的販賣場景，絕不是販夫走卒的真實生活。藝術創作可以通過想象進行加工，計盛由於自身的社會地位以及欣賞者的社會地位，將百姓風俗畫拔高為宮廷貴族畫。畫中共有五人，成年貨郎一人，嬉戲孩童四人。這五人按照人物關係可以分為三組，貨郎取貨、雙童逗飛鳥，雙童欣賞籠中鳥。先看貨郎，他帽子的正中間鑲嵌金玉，帽子的側面鑲嵌有珍珠，上身圍系一條披巾，上面繡有盤雲寶相花紋，披巾的邊緣點綴各色寶石。從服飾上看就是貴族裝扮成貨郎與孩童一起嬉鬧。再看畫中的兩組孩童，孩童內穿便服，便服外面罩著一層薄紗，也是典型的貴族服飾裝扮。至於畫中的貨架與鄉間常見有所不同，貨架上的玩物以各種名貴鳥雀為主，更加凸顯了人物的貴族身份。
明 計盛《貨郎圖》局部
計盛作為宮廷畫家畫這幅《貨郎圖》又有什麼意義呢？明代前期的皇權更替自朱棣到朱祁鎮都不太平，充滿了血腥與暴力。在這種背景下皇族的親情關係已經被權謀算計所取代，為了擺脫這種與儒家思想相違背的道德體系，就格外需要去隱藏真相、粉飾太平，於是就有了這幅和樂融融宮廷風格的《貨郎圖》。
南宋 蘇漢臣《貨郎圖》絹本設色 267.3×181.5cm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五代南唐 李昪《貨郎圖頁》24×59cm故宮博物院藏
本文刊載於《藝術品鑑》2020年01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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