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池鴻 砍柴書院專欄作者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千百年來,無數痴男怨女都喜歡用這句話來表達心聲。
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這句詩的作者元稹,卻是一個千古花心大蘿蔔。
儘管元稹用這句詩表達了對髮妻的思戀,然而作為一個風神俊逸、才氣朗朗的翩翩佳公子,他的一生,始終沒有停止過追逐美女的腳步。
而且,有一位驚豔了一個時代的傳奇女子,用盡了後半生的才情也沒有留住他的心,最後在極度的失落中褪去紅衫,穿上了道袍,在青燈古卷的陪伴中度過了餘生。
這位人稱“掃眉才子女校書”的奇女子,就是被後人譽為”唐代四大女詩人“之一的——薛濤。
晚唐的天空,升起了一顆耀眼的新星
“戰士軍前百戰死,美人帳下猶歌舞”,詩人高適曾用這句詩,抨擊了盛唐之下,邊關主將恣意享樂的奢靡生活。
果然沒過多久,安史之亂就爆發了,大唐王朝急轉直下,朝野上下一片混亂。即使這樣,吟詩作賦、豢養官妓依然是朝廷官員的一種時尚。
而薛濤,就是這個時代裡,最耀眼的一個。她誕生在中唐的煙雨中,並且用她的美貌和才情照亮了整個晚唐的天空。
“水國蒹葭夜有霜,月寒山色共蒼蒼。誰言千里自今夕,離夢杳如關塞長。”
水鄉的夜啊伴著風霜,悽清、寒冷而又蒼茫……朋友離別後的夢境啊,就像迢迢關塞那樣遙遠而又漫長……
薛濤的這首《送友人》,一向是與唐朝才子爭雄的名篇,誰能想到,這首毫無女兒之態的作品,竟然出自大唐最美女詩人之手呢?
她人長得美,詩寫得美,而她的身份,更讓產生無盡的遐想,因為她出身樂籍,是一位隨軍的營妓。
那麼,一個出身卑賤的年輕女孩兒,是如何擁有如此浩渺的胸懷和氣度呢?
人們常說紅顏自古多薄命,古往今來,才女們的身世也大多坎坷,而薛濤,也同樣沒有逃脫命運的捉弄。
公元768年,薛濤出生在長安的一個官宦之家,儘管是個女孩兒,但父親薛鄖還是從小就教她讀書、寫詩,這也讓薛濤的詩歌天賦,在少年時代就得到了充分的發揮。
或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在薛濤八歲那年,父親在梧桐樹下乘涼,忽然詩興大發,吟出了一句:“庭除一古桐,聳幹入雲中。”
小薛濤聞聽脫口而出:“枝迎南北鳥,葉送往來風。”
這後兩句不僅對仗工整,而且入情入景,絕對算是一首精妙的五言絕句。
可是作為一個大戶人家的小姐,怎麼張口就是迎來送往的呢?
薛濤的小姐身份,真的沒有一直做下去,而是在16歲那年,成為了一名為官員們提供消遣享樂的藝妓。
命運為她關上了一扇門,又為她打開了一扇窗
說起薛濤遭此人生際遇,同樣離不開當時的歷史。
薛濤出生的時候,安史之亂已經爆發,薛濤的父親薛鄖也因為仗義執言而得罪了當朝權貴,被貶謫到了四川。
沒辦法,一家人只好跟著薛鄖跋山涉水來到遙遠的成都。或許是水土不服加上肝氣鬱結,沒過幾年,薛鄖就一病不起,命喪黃泉了。
一家之主倒下了,母女二人的生活一下子陷入了困境。
小薛濤是個懂事的孩子,小小年紀就承擔起了養家餬口的重擔。
作為一個長相漂亮、能賦詩、懂音律的女孩兒,無論哪個朝代都是娛樂圈的寵兒。因此薛濤也選擇加入了樂籍,成為了一名營妓。
曾有人說,對薛濤來講,這未必不是一個好的歸宿,如果養在深閨,實在對不起她的才華。
其實這世間,沒有哪個女子不想現世安穩、歲月靜好,但命運的河流把她衝到了這條船上,她也只能順流而下,隨波盪漾。
薛濤憑著獨一無二的才情,深深打動了西川節度使——韋皋,他不僅把薛濤招入了府中,還讓她參與處理公文的案牘工作,相當於今天的高級秘書。
隨著她工作處理的越來越好,韋皋甚至想破天荒地,為她向朝廷謀取一個有官階的職務——校書郎。
雖然唐朝是個開放的朝代,女權在那時代得到了極大的張揚,但是,這件事不僅歷史上沒有先例,而且薛濤的身份還比較卑賤,所以朝廷始終沒有應允。
但這場風波倒是讓薛濤名聲大噪,並且讓她成為了中國古代史上,唯一一個被民間傳誦的“女校書” 。
人到中年,邂逅今生最刻骨的愛戀
人世間,沒有哪個女子不向往美好的愛情,才貌出眾的薛濤自然也不例外。
人們常說,一旦陷入愛情之中,再聰慧的女子也智商為零,在這一點上,薛濤依然沒有例外。
論美貌,她不知高於尋常女子多少,論才情,她讓無數男子自愧不如,試想這樣的女子,什麼樣的男人才配得上她呢?
在風月場中穿梭了半生,早已厭倦了聲色犬馬的薛濤,終於在42歲那年,等來了一場能夠刻進她生命裡的愛情。
她就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一樣,一頭紮了進去,不知今夕何夕。
那個時候的元稹,不僅長得俊朗飄逸,而且才華出眾,朝廷監察御史的身份也讓人難以望其項背。只是有一樣讓人不免揪心,那就是他整整比薛濤小了11歲。
但這並不妨礙薛濤愛上他,在大唐那個自由開放的時代裡,雖然男權依然占主導地位,但一個女人放飛愛情的心,誰也擋不住。
對於自身的條件,薛濤無疑是自信的。雖然身份卑微,但連續幾任節度使都把她當成座上賓,聽她吟詩作賦。
還有當時最耀眼的幾個文學大咖,比如白居易、劉禹錫、杜牧等人,也都曾贈詩給薛濤,表達內心的仰慕。
至今流傳最廣的,就要數唐朝詩人王健寫的那首《寄蜀中薛濤校書》了:
“萬里橋邊女校書,枇杷花裡閉門居。掃眉才子知多少,管領春風總不如。”
萬里橋畔的才女啊,在花團錦簇中深居!如今像她那樣有才華的女子太少了啊,就連那些懂得文學高妙意境的人,都比不上她!
對於這些撲面而來的讚譽,薛濤不是不知道,可愛情,就是心裡有了良人,眼裡全是路人。
“雙棲綠池上,朝暮共飛還。更憶將雛日,同心蓮葉間。”那一刻的薛濤,眼前水波溫柔,頭上陽光正好。
她或許也知道,平民女子和朝廷命官的愛情,很可能落得千瘡百孔,但她就像飛蛾撲火一樣迷失在了自己的愛情中。
想必這個能夠寫出“哭襄王”、“楚國亡”之類憂國憂民的詩句的女性,在愛情面前,永遠篤定自己的未來,毫不懼怕未知的風雨。
當愛化作雲煙,青燈古卷寄餘生
在元稹眼中,美貌與才華齊飛的薛濤,無疑是一個非常特別的存在。他們一起遊山玩水,把酒賞月,將你儂我儂演繹到了極致。
可是,現實終究是現實,這場轟轟烈烈的姐弟戀,僅僅持續了三個月。
要說這個苦孩子出身的鳳凰男元稹,即使做了朝廷命官,倒也並沒有失掉仗義執言的本性,但是在晚唐混亂的官場中,他這種人,少不了遭受排擠。
當薛濤正沉浸在二人的濃情蜜意中,突然朝廷一紙調令,將元稹調離了蜀中。
本以為苦盡甘來的薛濤,不得不再次面對別離。而那個她寄予了畢生情感的“有情郎”,一去再也沒有回來。
從古至今,這似乎是許許多多痴情女子最終逃不掉的宿命:
在感情裡愛的太滿,將自己的真心全部攤在桌子上,也讓自己在他的心中越來越廉價,曾經的誓言就像一個巴掌,輕信的結局就是捱上一個耳光。
沒有尋常小女子的尋死覓活,薛濤默默嚥下了這顆愛情的苦果。
以她四十歲的人生經歷,她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也知道自己得不到的是什麼。
她脫下了明豔的紅裙,換上了一襲灰色的道袍,從此過上了青燈古卷的日子,守著內心的一方淨土直到終老。
很多人認為薛濤的晚年極為落寞,但是對於一個愛過、恨過、痛過、又釋然過的女子,每一次經歷都是一場人生的修行。
或許經歷了這場曠世絕戀,薛濤才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薛濤。
對於後世所有仰慕的薛濤的人來說,美貌和才情是她頭上的光環,淡泊與胸懷才是她高貴的靈魂。
誠然,我們無法選擇人生的境遇,卻可以選擇以什麼樣的姿態來面對,因為只有它,才是我們都能夠永遠與命運抗衡的利器。
【排版|匆匆 審核|沐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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