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晨:愛因斯坦才是《星際穿越》的真正“導演”

餘晨:愛因斯坦才是《星際穿越》的真正“導演”

在科幻片的歷史上,《星際穿越》佔據著重要地位,片中關於蟲洞、黑洞、重力公式等硬科幻的呈現讓人燒腦,而包裹在宏大的敘事中的愛與人性的真誠情感則更讓人動容。一直到現在,這部2014年上線的影片的豆瓣評分依然高達9.3分,在科幻片分類中排名第二位,而第一也是出自同一位導演克里斯托弗·諾蘭之手的《盜夢空間》。


諾蘭曾評價自己“不僅是一個導演,也是一個擁有奇想能力的人”。而奇想並非胡思亂想,正如《星際穿越》看似天馬行空,其實卻是一部能夠在物理學的理論邏輯中自洽的影片。影片的科學顧問基普·S·索恩是研究廣義相對論下的天體物理學領域的領導者之一,2017年獲得諾貝爾物理學獎。愛因斯坦的廣義相對論為影片中關於天體物理、時間旅行等問題提供了想象力的理論基礎。


下週六便是愛因斯坦的誕辰,雙體實驗室今天推送的這篇文章是餘晨先生觀影后的思考,他在文中提出《星際穿越》真正的腳本是相對論,而真正的導演是愛因斯坦。因為真正偉大的藝術,不是漫無邊際的想象,而是在邏輯允許的前提下去最大限度地想象一個自洽的平行宇宙,離真實最遠卻又揭示了某種真理。謹以此文,紀念愛因斯坦。

餘晨:愛因斯坦才是《星際穿越》的真正“導演”

相對論中的絕對論,變化中的不變性

康德說:這世上唯有兩樣東西使我深深地震撼和敬畏,一是頭頂浩瀚的星空,二是人們內心崇高的道德律。千百年來,仰望星空與審視心靈,便是人類一直的追求,而《星際穿越》將兩者完美地結合在一起。尼采說:上帝死了。在一切都失去終極意義的世俗時代,或許宇宙已然成了新的宗教,太空便是我們新的膜拜。影片的陣容群星燦爛,但其背後真正的明星是黑洞和蟲洞,真正的腳本是相對論,而真正的導演是愛因斯坦。

真正偉大的藝術,不是漫無邊際的想象,而是在邏輯允許的前提下去最大限度地想象一個自洽的平行宇宙,離真實最遠卻又揭示了某種真理。

《星際穿越》的劇情離奇突兀,違反直覺和常識,但卻不違反邏輯。其基礎是嚴謹的科學,這也是影片的科學顧問基普·索恩堅持的原則。當有人提議在故事中加入超光速的情節時,被索恩嚴詞拒絕,因為物理學不允許有超光速。

《星際穿越》中的戲劇性衝突,都來源於愛因斯坦相對論的基本推論:時間和空間是相對的,運動物體的時間會變慢,在運動方向上的空間會縮小(同時質量會變大),這就是所謂相對論的“鐘慢尺縮”效應。在引力場作用下的時空會發生彎曲,時間亦會變慢。這與我們直觀理解的時空相去甚遠,卻是已被驗證的物理事實。

愛因斯坦或許是有史以來最受媒體寵愛的科學家,他自己慣用來解釋相對論的標準公關稿是:

當一個男人坐在一個美女身邊時,一小時就感覺像一分鐘;而當他坐在火爐邊上時,一分鐘就感覺像一小時。

其實,中國古籍中便有“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說法。在文化和價值相對主義盛行的年代,人們似乎為相對性找到了更根本的依據:連時間和空間如此基本的物理實在都是相對的,這個世界上還能有什麼是絕對的呢?

然而,只有把相對論理解為“絕對論”,才能領悟《星際穿越》的真諦。

沃爾特·艾薩克森(也是《喬布斯傳》作者)在《愛因斯坦傳》中寫到:在愛因斯坦所有的理論包括相對論的背後,都是一種對不變性、確定性和絕對性的追求。愛因斯坦的初衷,是把相對論叫做“不變性理論”,相對的變化只是表象,絕對的不變才是本質。

不變性是物理學追求的終極目標,怎樣來理解不變性呢?設想有一支筆,這隻筆在三維空間中有固定不變的形狀、粗細和長度,而當光源從不同的角度把筆投影在二維的牆面上時,我們看到的影子的長短粗細和形狀都是在不斷變化的(圖1)。當你只看到二維的影子的時候,一切都是變化和相對的,但當你看到三維的整體時,就會發現背後那隻不變和絕對存在的筆。這如同柏拉圖的洞穴隱喻:

洞穴中的囚徒只能看到外面真實世界投射在洞壁上的光影,卻看不到洞外真實絕對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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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1

物理學家布萊恩·格林在《宇宙的琴絃》給出了一個更直觀的比喻:

(如圖2)設想平坦的沙漠中有一條南北走向的起跑線,在起跑線的正東100公里有一條平行的終點線。假設有一輛跑車的時速是恆定的每小時100公里,如果這輛車從起跑線開始沿路線1向正東方向開,用一個小時可以便可以到達終點線;如果這輛車沿路線2向東北方向45度角開,那麼一個小時顯然到不了終點線,因為車速在正東方向的分量不到100公里(只有約70公里左右);

如果這輛車沿路線3向正北方向開,則永遠也無法達到終點線,因為車速的分量全在正北方向上,而正東方向的速度分量為零。車速雖然一直是不變每小時100公里,但因為方向不同,在南北和東西方向上的速度分量不同,最後的結果也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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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2

愛因斯坦的天才在於他意識到:宇宙中的任何物體都是在以恆定不變的光速穿越時空的,只不過光速投影在時間和空間維度上的分量不同。

為了簡化,我們可以設想空間只有一維(縱軸),而時間是另一維(橫軸)(如圖3)。

當一個物體在空間中完全靜止時,它便只是以光速在時間中流淌(紅線);當一個物體在空間中以一定速度運動時(綠線),它在時間軸上速度分量就會減少,因此時間的流淌就會變慢;當一個物體在空間中完全以光速運動時(光子),它在時間軸上的速度分量就會完全變成零,也就是說:時間停止了(黃線)。

所以光子永遠不會變老,今天的光子,和宇宙大爆炸創生初期的光子一樣年輕,時間從未流淌。無論靜止還是運動,物體在時空統一體中都是以恆定的光速穿越,我們感知到的物體在空間中的速度,可以被看成是從時間中分走的量。

只不過平時物體運動的速度相對於光速往往都太慢(時間軸上被分走的量太小),所以我們感知不到運動物體的時間會變慢;當物體以接近光速運動時,相對論效應(鐘慢尺縮)就會變得明顯。

餘晨:愛因斯坦才是《星際穿越》的真正“導演”

圖3

重要的是,當把時間和空間孤立開看時,一切都是在變化不定的;而當把時空看作一個更高維度的整體時,一切都是以恆定光速變化的。光速即是“變化的不變性”。所有物理事件在四維時空的整體中(三維空間加一維時間)都呈現為一條不變的“世界線”,變化的只是在三維空間和一維時間低維度上的投影(有如那隻筆)。

相對論的本質是:所有的參照系(視角)都是等價的(平權的),物理定律在不同的參照系下可以保持一致不變(或按統一規律協變)。也就是說不同的視角下看到的表面現象不同,但其背後的規律卻相同。

上面的圖例只是描述了狹義相對論,適用於勻速運動的慣性參照系,狹義相對論統一了牛頓力學和電磁力學。在廣義相對論中,愛因斯坦進一步把相對論推廣到加速運動的非慣性系,引力現象被化約成了時空在質量作用下發生的彎曲,引力系等價於加速系(如同開車加速時的推背感)。黑洞、蟲洞只是廣義相對論的必然邏輯推論。

相對論中的絕對論,變化中的不變性

在物理學中和不變性幾乎是同義詞的核心概念是“對稱性”,一個鏡像對稱的物體從左邊轉到右邊其結構是不變的,所以對稱性是指在做鏡像、旋轉或平移等種種變換時,物理狀態可以保持不變,即變化中的不變性。

統一性同樣是一種不變性:表面看上去變化多樣的事物,背後有著統一不變的結構。比如冰、水、水蒸氣表面上是固態、液態、氣態三種完全不同的東西,但其背後都是H2O。物理學中的終極目標是找到統一場論,把自然界中的四種基本力:引力、電磁力、強力、弱力統一成一種力,用同一個不變的模型來描述。

越深層的不變性,越能把更多樣性的事物統一在一起,也越具有更廣泛的普適性。物理學便是在追求具有最廣泛普適性的終極真理。一個法則或理論越具有普適性,就越能在應用於多變而廣泛的場景中保持其不變性。廣義相對論便比狹義相對論有更強的普適性,不僅適用於慣性系,也同樣適用於加速系。

找到了統一性和普適性,也就找到了簡單性,因為表面的複雜紛呈的世界,背後卻有著簡單而統一的結構。狹義相對論表面複雜,但背後只有兩個基本的假設:(狹義)相對性原理和光速不變。廣義相對論同樣只基於兩個基本假設:(廣義)相對性原理和(引力與加速系的)等效原理。核心是邏輯基礎的簡單性。

所以,對稱性、統一性、普適性、簡單性都來自不變性。愛因斯坦曾講:對上帝而言,一千年和一千維都呈現為一。

其實,《易經》裡表達的也是同樣的思想(英文譯名“The Book of Change”更直白,即《變化之書》),第一個“易”是“變易”,即這個世界的萬物都是在不斷的變化之中;第二個“易”是“簡易”,雖然世界變化萬千,但是背後的規律非常的簡單,大道至簡,萬物歸一;第三個“易”是“不易”,一旦找到了事物變化背後不變的規律,則可“以不變應萬變”。

兩種世界觀

世界觀大體可分為兩種:一種認為變化是根本的,一種認為不變才是根本的。古希臘的兩位哲學家,赫拉克利特和巴門尼德,則分別代言了這兩種迥異的世界觀。

赫拉克利特是辯證法的鼻祖,他認為:一切盡在流變之中-萬物皆流,因此人不可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宇宙是一團永恆燃燒的活火。

巴門尼德則認為:只有不變的太一(Being)才是真實的存在。太一是無限的、不可分的。這並不是對立統一,因為根本沒有對立面。對立的矛盾、分割的部分、流動和變化都是表面的幻象而非存在的本質。

毫無疑問,愛因斯坦是一個巴門尼德的信徒,所有的變化都是表象,一切的背後,是一個統一、簡單、不變的存在。

愛因斯坦五歲開始學習小提琴,終生熱愛音樂。愛因斯坦沉醉於莫扎特,而對貝多芬則不感冒。這很好理解:莫扎特是巴門尼德,而貝多芬是赫拉克利特。莫扎特的音樂有著內在的統一與和諧,在流動的音樂中體現出不變而靜止的美(Timeless);貝多芬的音樂卻充滿了戲劇性的衝突和糾結,像一團炙烈燃燒的火。

愛因斯坦曾說:貝多芬創造音樂,莫扎特的音樂卻“如此純淨完美,好像本來就一直在宇宙裡,只等這位大師來發現”。貝多芬的音樂是被人寫出來的,而莫扎特的音樂是從天上抄下來的。

愛因斯坦相信,物理學便是在聆聽宇宙的音樂並發現其內在的和諧,“有個超越的「天體音樂」,流露出「預設的和諧」,展現令人叫絕的對稱。諸如相對論等自然法則,一直在宇宙裡,等人來擷取。 ”

相對論的結果是顛覆性的,徹底改變了我們對時空的認知;但其初衷卻是最古典主義的。

在這個意義上,愛因斯坦即是一個革命家,也是一個保守分子。在一個多變的世界中追求不變性的努力,最後往往都是悲劇性的。

或許,愛因斯坦“Too Simple, Sometime Naive!” 他的餘生都是在孤獨中度過,單槍匹馬地追求統一場論,而與物理學的主流發展分道揚鑣,最後無果而終。愛因斯坦不能接受量子力學中的不確定性,認為“上帝不會擲骰子”。但是宇宙最終還是辜負了愛因斯坦,這個世界或許沒有他想象得那麼完美而簡單。

至今,物理學的統一大業仍未完成。但新一代的理論繼承了愛因斯坦的理想,“超弦理論”認為:宇宙中的所有物理現象,都是琴絃在11維時空中震動產生的美妙音樂。這是終極的不變性和統一性,是能夠解釋一切的終極理論(TOE - The Theory of Everything)。

真、善、美

愛因斯坦在《我的信仰》中寫到:“照亮我的道路,並且不斷地給我新的勇氣去愉快地正視生活的理想,是真、善和美。” 對於愛因斯坦來說,真、善、美是三位一體。真和善,其實都是美的不同形式,都是對稱性和不變性的表達。

首先,美即是真,真即是美。愛因斯坦的思考均是出於以下一種假設:如果我是上帝,會怎樣來設計宇宙才是最美?才能展現最和諧的對稱性和不變性?這種至美的設計便是唯一可能的真實。物理學家尼爾斯·玻爾說:低級真理的反面是謬誤,而高級真理的反面還是真理。

真理不需要謊言便可自立,而謊言能夠生效需要相信者把其當作是真理。由此可見,真是一種對稱的邏輯之美。

善亦是美。康德的“絕對命令”(Categorical Imperative),其實是善的對稱律和普適性。終極的道德律,一定有對稱性和普遍性,而不是隻拿來約束別人的律令。孔子言:“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而《聖經》則講:“Do to others what you want them to do to you. ” 道德金律(The Golden Rule)幾乎是所有價值體系共同不變的基礎。因而至善是一種對稱的倫理之美:善和善是兼容的,而惡則與善和惡都不相兼容。

愛因斯坦是一個熱誠的和平主義者和堅定的民主主義者,臨終之前還參與簽署了反核的《羅素-愛因斯坦宣言》。他的社會理念也同樣體現了對不變性、對稱性和普世性的追求。作為德國的猶太人,愛因斯坦曾受到納粹的迫害,他對民族主義和種族主義深惡痛絕。

畢生都在追求一種超越個人、種族、階級、宗教和文化的普世主義,憧憬著一種能夠在“國際間”(International)之上建立的超國家、超民族(Supranational)的社會秩序。正如相對性原理意味著:任何的參照系都是平等的,沒有哪個參照系是特殊的,物理定律在所有參照系都保持不變。同樣,普世主義意味著,任何的社會參照系都是平等的,沒有哪個階層或人群應該享有特權,法律和基本價值對於所有人都不變。

藝術中的不變性

回到電影,藝術同樣基於對稱性和不變性。藝術創作的“元過程”,便是將邏輯演繹到極限去想象一個虛擬的世界,用“虛構的謊言去揭示不變的真理”。偉大的故事不是胡思亂想,而是保持自洽和一致性,不管故事如何離奇反常多變,內在的邏輯是不變的。而故事的本身,往往會通過時代的變遷、文化的衝突來揭示深層的不變性。一切藝術,都是尋求“最大變化中的不變性”。

電影《霸王別姬》展現了京劇藝人從民國到到文革半個世紀的悲歡離合,在歷史的滄桑鉅變之中揭示了不變的人性。虞姬自盡了,演虞姬的程蝶衣自盡了,演程蝶衣的張國榮也自盡了(程蝶衣和張國榮還都是同志),戲裡戲外套了三重的同構不變性。藝術作品的張力恰恰體現在能在多大的變化中hold住不變性。

愛情故事的經典公式便是在最大變化的跨度中找到不變的愛情。門當戶對的愛情顯然無法成戲,只有跨越了鴻溝、把原來相反的人統一在一起的愛情才能體現愛的不變性。記得原來有個帖子:“看了《神鵰俠侶》,年齡不是問題;看到了《斷背山》,性別不是問題;看到了《金剛》,物種不是問題;看了《人鬼情未了》,生死都不是問題”。跨越的鴻溝越大,不變性就越強,愛情就越偉大。經典的《羅密歐與朱麗葉》是跨越了世仇家恨的愛情;《香草天空》是跨越了虛擬世界的愛情;而科幻片《她》(Her)是跨越了人和機器的愛情。

貫穿《星際穿越》的是父女之愛。電影中的母親從未出現,兒子基本上是打醬油的擺設。雨果說:母親愛孩子的時候就像一頭母獸,母愛來自獸性,出於本能。而父愛才來自人性,既不像母愛那樣牢固到一成不變,又不像男女之愛那樣不靠譜而善變。女孩們都有著伊拉克特拉/戀父情結(Electra Complex),朦朧之中隱含著男女之愛,所以父女之愛無所不包,統一了人類所有的情感,體現了變中之不變性。

影片中最感人的場景,或許是當庫珀穿越了時空回到墨菲臨終的病榻前,因為相對論效應,父親依然年輕像是兒子,而女兒則已然衰老像是母親,父女關係發生了倒換轉置,但無論角色錯位的變換有多麼巨大,那份穿越時空橫跨宇宙的愛卻依舊不變。

《星際穿越》中的CASE和TARS或許是有史以來科幻片中最不像人的機器人。無論是經典的《星球大戰》中的R2D2和C3PO,還是動畫片《機器人總動員》中的瓦力(WALL·E)或《汽車總動員》中的汽車,基本都是擬人化的設計,多少都能看出機器的人形來,例如車燈變成了眼睛。

而《星際穿越》中的機器人卻是最簡約的長方體。曲線會使人聯想起人情、感性、溫暖;而直線會讓人聯想起機械、理性、冰冷。但機器人的“幽默度”可以調節,哪怕變成了冰冷的長方體,還是可以看到不變而閃光的人性。人性中最深層的本質是超越人形的,不因外形而變化。

後現代主義與不變性

如果赫拉克利特能夠輪迴轉世來到今天,他一定會為自己戰勝了巴門尼德感到欣慰。我們生活在一個如此流變動盪的年代,一個人一生中見證的歷史變遷,或許比中世紀時500年的變遷還要巨大。巴門尼德“一切都是不變的”理論聽上去簡直是個笑話。

沒有人再相信統一的終極真理和宏大敘述。任何追求世界背後統一不變本質的企圖都被看作是不時髦、迂腐甚至是壓制自由的。因為這個世界沒有背後,所有人都應該活在流變的當下。

後現代意識中強調的是個體性、主觀性、非理性、不確定性和多元價值,相對主義和虛無主義盛行。在如此支離破碎的世界中,是否還有某種不變的紐帶把我們連結在一起?是否有某種超越種族、文化、宗教統一的公約數?

美國當代哲學家理查德·羅蒂(Richard Rorty)成長於分析哲學的傳統中,受其薰陶但最終與之分道揚鑣,成為了分析哲學的掘墓人。在新實用主義者羅蒂看來,沒有什麼一成不變的終極真理,一切都可以被拿來批判、反諷、解構。

當羅蒂去世時,他的摯友尤爾根·哈貝馬斯在悼詞中寫道:對於反諷主義者羅蒂來說,沒有什麼是神聖的。當在生命的最後被問及什麼是“神聖”時,這個堅定無神論者的回答令人想起了年輕的黑格爾:“我認為的神聖是一種希望:在遙遠的未來,我們的子孫會生活在一種全球化的文明中,在那裡,愛是唯一的法則。”

很多人在臨終時選擇了相信神,而什麼都不信的羅蒂臨終時相信的只有愛。或許客觀理性不能在虛無中告訴我們生命的意義是什麼,只有愛是這無盡黑暗而冰冷的宇宙中唯一搖曳的閃光和溫存。

愛是唯一的法則,愛是僅存的宗教,愛是最終的救贖,愛是不變的永恆…

餘晨:愛因斯坦才是《星際穿越》的真正“導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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