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宋哲修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唐初……
34號房間的竟然是唐初!
他親手斷了唐初的活路還抽她的血給唐馨兒!
是啊……
怎麼就那麼巧,稀有血型全世界的比例還不到億萬分之一的機率,為什麼A市就會有兩個呢,他怎麼就沒有想過,那會是唐初!
“噗通”一聲,宋哲修整個人跪在地上,狠狠地一巴掌抽向了自己。
他究竟都幹了什麼!
“先生……您還好嗎?”
兩個小護士急忙跑了過來想要將地上的宋哲修拉起來,可是對方卻痛苦的跪在地上,臉色蒼白,手緊緊的捂著胸口。
“先生?”
“你們把她送去哪兒了?”
聲音像是被鋸齒拉過一樣的難聽,又像是從嗓子中一點點的卡出來一樣,兩個小護士都不禁愣住了,怎麼會有人在幾秒鐘的時間,聲音就會變成這樣?!
“先生,請問您說的誰?”
“唐初。34床的病人。那個產婦。你們將她送到哪裡去了。”
“她……她已經被家屬領走了呀。”
唐家?
宋哲修手指緊緊地攥在一起,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跌跌撞撞的向著手術室外面跑出去。
看到他從手術室裡面出來,唐振宗和陸彩華都開心的要跳了起來。
“哲修,怎麼樣,是不是馨兒得救了?是不是找到稀有血型了,太好了!這次真的要謝謝你,多虧了你,馨兒才有救,謝謝。”
“唐初呢?”
“什麼?”唐振宗和陸彩華紋身皆是一愣,不明白宋哲修這是在說什麼。
“好端端的提起那個掃把星幹什麼,都是因為那個小賤人才害的我們馨兒變成這樣的!要不是那個賤人,我們馨兒現在早已經能和您結婚了,怎麼還會現在躺在這裡生死未卜呢?!”
陸彩華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
提起唐初的時候更是恨不得對方現在就死在自己的面前。
可是胳膊卻被身邊的丈夫給捅了捅,抬頭才看見對方正冷冷的看著自己,冷冽的目光打量著陸彩華,令她從腳底板都涼到了心頭。
“以後不要再讓我從你的嘴中聽見一個關於唐初不好的字眼!”
“啊?這是為什麼……”陸彩華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的宋哲修可不是這樣的,分明對唐初恨之入骨啊,現在是怎麼回事,怎麼連提一句都不行了。
唐振宗察覺到宋哲修的臉色不對勁,急忙將陸彩華的嘴捂住。
“你少說兩句會死啊。”
轉頭看向宋哲修猜測道:“宋總,是不是……唐初出了什麼問題?!”
“咯噔”一下。
宋哲修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
過了好一會兒之後,才緩緩開口:“沒有。唐初她……好得很,沒出事。”
說完,大步離開。
可是唐振宗卻眼皮直跳,似乎什麼大事發生了。
陸彩華還在原地罵罵咧咧:“什麼東西!以後娶了我們家馨兒,還不是要喊我一聲媽嗎?好端端問唐初那個死丫頭做什麼,真是晦氣!”
“夠了!你給我閉嘴!你少說兩句是不是會死啊!”唐振宗暴躁的吼了一聲,也追了上去,悄悄跟在了宋哲修的身後,氣得陸彩華直跳腳。
“你個老不死的,你要是一心惦記著那母女倆就一輩子別給我回來!”
溫家。
大門外,一群保鏢竭力阻攔著,可是依舊擋不住外面闖進來的宋哲修。
“宋總,您再這樣我們就喊警察了,我們少爺真的不在家,您請回吧。”
“是不在家,還是不敢出來見我?!”
宋哲修鐵青著臉要衝進去,身上到處是傷痕,地上已經躺著三五個別他給撂倒的溫家家傭。
另外幾個也實在是不敢在惹怒這位爺,但是有實在是不敢將他放進去瞎鬧。
今天溫家在辦喪禮,這要是讓他進去瞎搗亂,這麻煩就大了。
“夠了!請他進來吧。”
忽然——
門口響起一道聲音,是溫南廷。
一身黑色的西裝。
神情肅穆。
可是看見他胸口憋著的那朵白色的菊花的時候,宋哲修突然間像是被人給抽走了力氣,再也沒有了剛剛誓死都想闖進來的勇猛,只剩下一口氣,吊著一具皮囊。
緩緩邁著步子,可是沒往裡面走一寸,都覺得心尖在刀口上前進一寸。
“她……在裡面嗎?”沙啞的聲音響起來。
“進去吧。”溫南廷嘆了口氣,錯開身子,將旁邊的通道讓給了他。
宋哲修這才看得見屋內的景象,是靈堂!
周圍沒有別人只有溫家一家人站著,還有幾個傭人,所有人的身上都是黑色的衣服,身上憋著白色的菊花,而到處都是白色的絹布高高懸掛著。
中間的小型棺材擺放在高臺上刺眼的很。
而那上面放著一張唐初的灰白照片。
真的是她!
宋哲修血液一下子倒灌到腳底板,胸口似乎一下子空空蕩蕩起來。
他見過太多唐初的樣子。
笑的。
怒的。
喜的。
哭的。
哀的。
可是他卻獨獨沒有看過她這樣眼眶無神安靜的閉著眼睛的樣子。
“這是她死的時候我給她拍的。我實在是沒有一張別的照片,所以只能現場拍攝,我怕她就是死了都沒有一張照片能夠放在墓碑上,到時候她都找不到安家的地方。”
“……”
溫南廷說話很慢,可是那些出口的話卻像是在凌遲宋哲修的內心,一遍接著一遍,將他千刀萬剮。
“不可能。”
男人沙啞的聲音忽然響起來。他瞪大了眼睛看著溫南廷。
猙獰的臉上是一雙猩紅的眸子,眼眶中泛著淚光,似乎在苦苦掙扎著什麼。
“她沒有死!”
“你一定是在騙我!”
“怎麼可能這麼快!”
“從我在手術室看見那具屍體,再到這裡前後不過只有四個小時,你怎麼可能那麼快就將她火化了!不可能!你是在騙我!溫南廷,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她還沒有死是不是,你把她給我交出來!”
話音未落,男人的手就被緊緊地按在了骨灰盒上面。
手下觸及到的是還沒有散去的餘溫。
“感受到了嗎?這就是初兒剩下來的最後一點溫度。從你站在36號手術間對著34號手術間裡的護士說你要抽初兒的血,將初二的死定義為醫療事故的那一刻,初兒就被宣判了死刑。”
“你想想看,初兒那麼瘦弱,在那麼高溫的火爐裡,能夠堅持到多久才會化成一堆灰?”
“不可能!我不相信!”宋哲修搖頭:“你還是在騙我是不是,我才不會相信你真的就這麼捨得將唐初化成一抔灰!你愛她,你怎麼捨得她就這麼死了!你是在騙我,不管你說的多麼肯定,這些都是假的!”
“那是因為我不像你,在她死了的時候還要來驚擾她的靈魂,令她不得安息!”
“我是愛唐初,我比你還要愛!”
“從五年前我知道她懷了你的孩子,愛上你的時候,我就已經下定決心讓她幸福,不會去打攪她!可是我放手將她交到你的手裡的時候,你所回報的是什麼?!你選擇的是唐馨兒,你對她置若罔聞,你在唐初因為肚裡你的孩子而備受折磨的時候不聞不問,風花雪月!”
“她在國外產子,知道可兒得了白血病需要造血幹細胞移植時崩潰的時候,你又是在哪兒呢?”
“哪怕就是後來她回國卻知道你要娶唐馨兒,而你卻將唐馨兒出意外算在她的頭上,娶了她卻報復她!甚至她想要一個孩子來救可兒的命,你卻還能昧著良心來誣陷她,懷疑她!”
“宋哲修,你到底知不知道,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沒有資格來提起唐初的人就是你?!”
“初兒說的一點都不錯,你,根本配不上她的愛!”
溫南廷,向來一個翩翩公子,頭一次變得這麼狂躁。
可是宋哲修卻像是沒了生氣一樣。
溫南廷的話像是錘子一般,次次狠擊在他的心頭。
高大的身子幾乎有些站不住,微微顫抖著。
“你是說……可兒,是我的孩子……”
可兒怎麼會是他的孩子呢?
可兒明明是唐初在結婚前就有的孩子,為什麼……是他的?
“呵呵……”溫南廷紅著眼睛忍不住諷刺的笑出聲,一把抓住對方的衣領,毫不留情的提起來,“你到底有什麼資格做可兒的父親,唐初的丈夫?!你連五年前救你的人是唐初,可兒是自己的女兒你都不知道。三年來你到底有沒有關心過她們母女倆!”
宋哲修瑟縮了一下。
“你說……五年前救我的人是……唐初?!”
“不……不可能!不會是唐初的,怎麼會是唐初呢?”
“明明是唐馨兒呀。”
明明就是唐馨兒的呀……
怎麼會錯呢?
他睜開眼看見的就是馨兒……
他怎麼會錯了呢?
“那你就要好好地去問問你那位被你捧在手心上的唐馨兒了!”溫南廷諷刺道:“初兒不告訴你,是因為害怕自己知道你愛唐馨兒壓根不是當初的那件事。她怕自己的一生情意錯付,怕自己一輩子都得不到回應。可是她最怕的卻是你難受,接受不了你自己所做的一切!宋哲修,你好好看看你自己究竟做了什麼!”
轟隆一聲。
宋哲修身上的盔甲被擊潰,腦袋已經爛成一堆爛泥。
是啊,他做了什麼,究竟都做了什麼混蛋的事情。
救他的人是唐初。
愛他的人是唐初。
從來不騙他的也是唐初。
可是這三年來,他卻都帶著恨意麵對唐初。
他恨不得唐初去死。
恨不得抽乾了唐初身上的血去治好唐馨兒。
恨不得唐初滾出自己的世界。
他口口聲聲只有他對唐初沒有一點的愛,有的是恨。
可是……
他真的知道什麼是愛嗎?
為什麼現在聽到這些控訴的時候,心臟會這麼的難過?
為什麼在知道唐初死了的時候,他會這麼難以接受?!
原來這三年,都是這麼過來的嗎?
原來唐初都是這樣在經受著自己的折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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