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把《娱乐至死》当成神作了!

作为印刷术坚定的拥趸者,电视的批评者,尼尔·波兹曼如果还在世,看到现在互联网席卷全球,一定会失望透顶。

别再把《娱乐至死》当成神作了!

《娱乐至死》,这本1985年出版的书,作为尼尔·波兹曼的“媒介批评三部曲”之一,这本书的话语常被各大自媒体或媒体作者引用,堪称“金玉良言”宝典。如果有人给你推荐传媒类的书单,十有八九,这本书一定位列其中。

现代人逃不了这样的生活:下班回家,躺在沙发上,拿出手机,点开抖音、微博与微信,习惯性手指上滑,好像皇帝阅览奏折一样,刷一波朋友圈,然后看热搜,看完时事看娱乐圈,再看看哔哩哔哩,一阵操作,1小时又不见了。

一阵猛刷过后,突然两眼直勾勾地望着窗外,头脑一阵空白,好像知道了很多事情,又似乎没有事情和自己有关。

我们这一代先是被质疑会被电视毁掉,接着又被判断会被电子产品毁掉,直到现在,当年批评我们的人,也变成了“低头族”。

别再把《娱乐至死》当成神作了!

三十多年前,波兹曼就向18世纪至19世纪上半叶的美国人发出警报:

以电视为主的新型媒介,正在成为人的思想认识、认知方法乃至整个社会文化发展的“毒药”。

我们现代人对智力的理解大多来自印刷文字,我们对于教育、知识、真理和信息的看法也一样。随着印刷术退至我们文化的边缘,电视占据了文化的中心,公众话语的严肃性明确和价值都出现了危险的退步。

公众话语质量越来越低,我们好像越来越聪明,但实际上越来越愚蠢。

人们感到痛苦的不是他们用笑声代替了思考,而是他们不知道为什么笑及为什么不再思考。

如果要传达意义,内容自然就要严肃。那么,新媒介是如何通过改变话语的结构,形成某种文化,从而影响人的思维方法的?

例如,在印刷术统治下的铅字时代,美国的前15位总统,著名艺术家以及科学家走在街上,没有人会认出他们是谁,想到这些人,第一反应就是想起他们的思想与著作作品。而近年来,说到爱因斯坦,首先映入脑海的,会是那张标志性的照片里标志性的脸,说到杨振宁,你可能会想到他不同常人的非凡婚姻。而他们说过什么,你可能一无所知。这就是思维方法在以文字为中心的文化和以图像为中心的文化中的不同体现。

娱乐业时代,复杂的逻辑思维,高度的理性和秩序,超常的冷静和客观很难在信息的汪洋中占有一席之地。

别再把《娱乐至死》当成神作了!

“到处是水却没有一滴可以喝”。

在抖音十几秒的视频里,在微博140个字的信息里,简短的新闻从你眼前呼啸而过,一个个“突发”和“重磅”不停地冲击你的眼球,再迅速消失。以前是电视,现在是手机,正在把我们的文化转变为娱乐业的广阔舞台,什么都可以拿来搞笑,什么都可以“一分钟掌握”,“一分钟读懂***系列”,这无疑是危险的。

就像在这篇2000多字的文章里,你不可能完全懂得这本书一样。

但是,对于同种情形下可能出现的好处,我们也应该保持坦诚的态度。(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所以在此不作详细阐述,有兴趣的读者朋友们可以留言探讨)。

技术不必然是中立的。传媒技术的进步,塑造了这个信息泛滥的时代。迎合人们对视觉快感的需求,摒弃严肃的思考,适应娱乐业的发展,就成为电视以及当下新型媒介的必然选择。它们的使命是给观众留下印象,情绪而非观点。为了争取到足够地观众和粉丝,他们必须这么做。

在新冠疫情这场战役中,未加证实的观点与猜测满天飞,他们不关心如何担起各自领域的职责,他们只关心流量。

别再把《娱乐至死》当成神作了!

受书名《娱乐至死》影响,以及书里大篇幅地批判“娱乐化”影响,很多人认为作者是在批评大众传媒的娱乐化现象,其实这是误会了这本书所要表达的观点。

波兹曼并没有批判娱乐文化,他的点在于,不是所有领域都可以娱乐化。政治,宗教与新闻全都变成了轻松愉快的消遣,而没有了反思,是危险的。就像中国的婆媳难题一样,深刻和广泛可能难以共存。

问题不在于我们看什么电视,问题在于我们在看电视。

就像现在,问题不在于我们在手机上看什么内容,问题在于我们在看手机。

为什么提倡阅读?波兹曼引用了萨洛蒙的结论:

从电视上获得的意义往往是一些具体的片段,不具备推论性,而从阅读中获得的意义往往和我们原来储存的知识相关,所以具有较强的推论性。

说人话,就是阅读带来的系统思索,是电视不具备的。

有两种方法可以让文化精神枯萎,一种是奥威尔式的——文化成为一个监狱,另一个是赫胥黎式的——文化成为一场滑稽戏。

当然,波兹曼并不全然都是理性的,他忽略了个体对严肃思想及学术的需求,有的观点就因为过于绝对而欠缺理性。作者甚至用一种诙谐甚至反讽的语气,看起来像急了眼,好比民国初期有些人固执地不愿意剪掉辫子一样,恰好证明了严肃不一定就是理性的。

别再把《娱乐至死》当成神作了!

这本书批判“娱乐”,是本学术经典,却不可避免地因为“娱乐”而畅销。

波兹曼没有在更深层次去讨论文化的侵蚀与压迫,而是将社会运行的现状统统甩锅到电视等新型媒介上,也没有去论证有效的解决方法,不免有些虎头蛇尾,浮于皮毛的嫌疑。

但是作为预警警报,这本书是勉强合格的,但也仅仅如此而已。

严肃比娱乐可贵在哪里,谁定义追寻真理和心甘情愿糊涂哪个活得更有“意义”?

对于每一种思想的新工具,有时是得大于失,有时候是失大于得。我们在或毁或誉时要十分小心,因为未来的结果往往是出人意料的。

不知道现在的这个互联世界,是否让波兹曼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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