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
在1月16日的嘉德拍賣行上，冷軍的一幅肖像之相系列中的《小姜》，竟拍到了7015萬的天價，這個價格甚至還沒有算入佣金。我們都知道冷軍是我國超寫實油畫的領軍人物，也知道冷軍的超寫實油畫水平出神入化。但是，這幅作品還是再次引來許多熱議。這幅《小姜》是神作沒錯，但恰是因為它“超神”了，所以才引起熱議。其中，有一種聲音最是直接：“冷軍畫的《小姜》，和照片差不多，為何能賣7015萬？”本文我們就來做一個比較系統地回答。
一、起源
我們先來對這個流派的起源，做一個簡單的介紹。超寫實主義是超級寫實主義的簡稱，英文名稱為Hyperrealism，又稱高度寫實主義。它是一個綜合藝術流派，包括繪畫和雕塑。超寫實主義最早的時間，可以推到上個世紀70年代，當時在比利時舉辦了一次畫展，展覽了關於美國照寫實主義畫家的代表作。這場展覽之後，超寫實主義這個詞才開始散開。可見，超級寫實主義是源自於上個世紀的照相寫實主義，它們的美學基礎是一致的。
理查德·埃斯蒂斯（Richard Estes）、丹尼斯·彼得森等人，是照相寫實主義和超寫實主義的過渡藝術家。不過，這兩種風格的藝術流派，在創作方式上，還是存有明顯的差異。照相寫實主義的創作，往往是對創作對象進行直接的描述和描寫。超寫實主義則會藉助照片進行創作，畫出一個比照片更加細膩和明確的作品。接下來，我們再來做一個比較詳細的對比。
二、模擬的東西永遠不在現實中存在
照相寫實主義的美學基礎，源自於西方哲學大師讓·鮑德里亞的理論觀點——模擬的東西永遠不在現實中存在。可是，超級寫實主義卻對這種理論進行了昇華。藝術家們認為，儘管超寫實油畫是在模仿照片，但本質上又不是畫照片。因為藝術家都能畫出一個比照片更為柔和、複雜、生動的對象。超寫實油畫的細膩程度，是連原始照片都不具備的超現實的幻想。
相較照相寫實主義，超寫實主義的作品，更加關注細節，更加關懷創作對象。照相寫實主義是在突出照片中的某個細節和重點，超寫實主義則非如此。它不是對某個照片的詮釋，也不是給某個場景做註解說明。超寫實油畫只是利用照片這個媒介，再利用細緻入微的繪畫元素，畫出照片都無法表達、眼睛都看不出的現實存在。這就是超寫實主義高於照相寫實的關鍵所在。
此外，超寫實主義的創作理念又不完全追隨照相寫實主義。因為超寫實藝術家可以在作品中，融入自己的情感、對社會、文化、經濟形象的理解和感受。這種融入讓超寫實主義的作品，顯得更為靈動而富有生命脈動。照相寫實主義的創作，自始至終都基於平面的照片效果，而超寫實油畫則會利用微妙的燈光、陰影效果，讓創作對象立體呈現，渲染出更為完美的真實感和存在感。因此，超寫實油畫往往能達到原有照片十倍、二十倍的對比效果。但是，超寫實油畫依然能夠保持極高的分辨率、精確度等細節。這也是為何欣賞冷軍的作品，往往都需要放大的原因所在。因為這是超寫實油畫的畫技靈魂所在，也是區別於照相寫實的關鍵技法。那麼冷軍的超寫實油畫，相較傳統的超寫實油畫又有何區別呢？馬上繼續。
三、冷軍的超寫實主義
冷軍的超寫實油畫作品，如果身臨其境地觀察細節，相信每個人都會被其作品的魅力深深感染。因為這些作品的細膩程度，超越了我們的想象，甚至讓人產生一種被欺騙的錯覺。
冷軍的超寫實油畫，本身也是經歷了很長時間的成長和昇華。冷軍小時候並沒有學畫的環境，但根據他回憶，小時候的自己是在用“腦子畫畫”。因為比較內向，小冷軍臨摹畫作的時候，總是先看一部分，然後回家畫，再看一部分，再回家畫畫。一如冷軍自己所言，這段時間他畫的不是很多，但腦子裡總是想著如何畫，因此畫出來的東西，每張都有進步。小時候這段臨摹的經歷，為其日後的繪畫成長，打下了一定的基礎。
冷軍的超寫實油畫，相較傳統的超寫實油畫，還是有很大差異的。上文所言，超寫實油畫源自於照相寫實注意，它們的創作對象是照片。但是，冷軍的超寫實油畫，則融入了我國水墨畫的元素，他始終堅持用寫生的方式進行創作。換言之，冷軍的超寫實油畫，他創作的對象並非照片，而是真實的場景，是實實在在的物件和模特。因此，不論創作難度還是作品的細膩程度、立體程度，全都高於傳統的超寫實油畫。但是，恰是這些難度，方才讓冷軍的超寫實油畫更具張力，更具生命力。
以寫生為基礎的超寫實油畫，讓藝術家能更近距離地接近創作對象。透過層層油彩的刻畫，冷軍的每一幅作品都非常生動、豐富、可靠。“幹惟畫肉不畫骨，忍使驊騮氣凋喪”，杜甫的這句詩講的是畫畫的最高境界，需要突出意境和神韻。而冷軍的超寫實油畫，通過局部深入、整體觀照等細節渲染，讓畫面的細節和整體效果得到完美的融合。因此，欣賞冷軍的作品，我們都能感受到心靈的震撼。冷軍獨到的構思和獨樹一幟的創作手法，開出了一脈全新的超寫實油畫風格。這是他成為大師的關鍵所在。
四、冷軍的藝術之路
下來，我們再來講講冷軍超寫實油畫的藝術發展之路。冷軍的作品創作，經歷了三個階段的成長，而這三個階段都有冷軍極為鮮明的特點。
冷軍創作的第一階段，我們可以用一句話來形容——“讓畫會說話”。這個階段的超寫實油畫，冷軍都會賦予自己的作品，更為豐富而生動的藝術語言。而這些藝術語言，大多是基於對人類、對社會的思考而形成的深刻感悟。冷軍曾調侃到，不擇手段是自己技術的法寶，凡是適合表現的，都可以為我所用。為了表現自己的藝術語言，這個時期的創作對象都很立體抽象，比如《世界風景》系列、工具系列等等。
冷軍創作的第二階段，我們也可以用一句話來形容——“讓作品不能複製”。在一次展會上，曾有人直言，冷軍的作品和照片差不多，有種欺騙的感覺，這是藝術嗎？針對這種質疑聲，冷軍開懷大笑，並說：“做藝術是件很自由的事，他們有說的自由，我有做的自由。”這個時期的創作，冷軍充分借鑑了複印機的原理，讓自己的超寫實油畫技巧，再次得到昇華突破。這個階段的代表作品非常多，而巔峰之作非《五角星》系列不可。
這兩個階段的沉澱和積累，花去了冷軍大半生的時光。但是，他的超寫實油畫不論是技巧還是思想內涵，卻早已臻至化境。那麼冷軍第三階段的藝術創作，又是怎樣的呢？下來我們就來看看本文我們要講的這幅《小姜》。是的，迴歸人物肖像，就是冷軍創作的第三階段。
五、冷軍的肖像畫
冷軍第三階段的藝術創作，完美契合了藝術家的創作之路，從審美開始到迴歸審美，這是藝術家返璞歸真的體現。冷軍的肖像作品，主要有兩個系列，一個是致敬經典的《蒙娜麗莎的微笑設計》，一個是《肖像之相》系列。而本文所講的這幅《小姜》，則是《肖像之相》系列的最後一幅畫作。從某種程度上講，這幅《小姜》其實代表了冷軍最巔峰的藝術成就。因此，賣到7000萬的天價，也就能夠理解了。最後我們一起來欣賞這幅《小姜》。
可以說，這幅《小姜》已經不只像照片了，它更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不論是比例還是細節，它和真人都沒有區別。欣賞這幅《小姜》，我們甚至能夠感受到小姜的呼吸，感受到小姜的心跳。似乎在下一秒，她就要轉身調整一下坐姿。更奇妙的是，每次欣賞這幅作品，我們都會發現一些細小的差別，這應該就是這幅作品的生命魅力所在吧。這幅《小姜》，讓超寫實油畫達到了一個更高的理想境界，一個難以企及的完美之境。
站在這幅《小姜》前面，那真的是一種讓人無法呼吸的體驗。一幅畫，靜靜地安放在我們面前，但是每個人卻都能感受到作品中那驚心動魄的力量。在這個忙碌的世界，《小姜》的出現似乎讓一切都停下了腳步。欣賞她的細節，感受她的安靜，這也是一幅藝術作品所能達到的至高境界。她讓藝術和觀眾在無聲無息中，達到了完美交流的效果，這就是藝術的魅力。
迴歸傳統審美后的冷軍，他所創作的這些肖像畫，人物都很平凡，卻都清純甜美。小姜和小羅、小唐一樣，她們的形象和當下物慾橫流的社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種純天然的美，好像自帶一股無形的魔力，把人們心中的冰冷逐漸融化。小姜的髮絲、小姜的皮膚、小姜的衣物，全都那麼細膩真實，全都泛著光澤，又帶著絲絲的溫暖。“細膩而不膩，逼真而非真”，冷軍的這幅《小姜》，確實已經達到了繪畫的至高之境。這就是這幅作品的藝術價值！
總結
綜上所述，冷軍的《小姜》之所以能賣到此等天價，絕非偶然，更非炒作。不論是藝術流派的演化和發展，還是冷軍本人的藝術昇華和突破，《小姜》都是當之無愧的巔峰，它必將成為藝術史上的經典。
你喜歡冷軍的作品嗎？
閱讀更多 闌珊醉影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