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嗅覺是一種很神奇的感覺,科學研究顯示:人類能分辨和記住一千多種氣味;同一物質的含量不同,氣味也會不同。人類對氣味的迷戀,公元1500年前就開始了,埃及豔后克婁巴特拉七世,用15種不同氣味的香水沐浴,讓羅馬大帝凱撒也為之傾倒。她還下令,讓自己的臣民必須在塗抹香水後,方能出現在公眾場所。自此人類開啟了征服香水的漫漫長途,人們開始學會利用香水來改變自己的氣味,彰顯自己的個性,不同的香味在人們心中留下不同的記憶。
1993年,阿爾•帕西諾以在美國電影《聞香識女人》中的出色表演,一舉奪得第65屆奧斯卡影帝。阿爾•帕西諾扮演的失明的退伍中校弗蘭克,暴躁、毒舌卻又魅力十足,他依靠嗅覺辨別對方身上的香水味,來判斷對方的年齡、外貌甚至性格,人們也因為弗蘭克中校掀起一波香水熱潮。
兩個半小時,兩個剛認識的男人,一段難忘的旅行,一部經典的影片。查理是一個普通的中學生,他因為偶爾看見了一件惡作劇而被校方逼迫出賣朋友,否則將被退學。而弗蘭克是一個退伍軍官,因為意外事件導致失明,從此人生墜入黑暗之中。
一個偶爾的交集,兩人命運緊緊聯結。 弗蘭克打算結束失去了意義的生命,讓查理陪伴自己,盡情享受著人生最後一趟出行。他吃著美味的佳餚,住豪華的套房,和陌生美貌女子跳一段優雅性感的探戈……喧鬧過後,他拿槍對準了自己的頭顱。關鍵時刻,是查理竭盡全力阻止了一切,讓這位老人心中重新生命之火。最後,弗蘭克在學校禮堂義正言辭的完美演說,挽救了查理的前途,兩個男人在互相救贖中,情深如父子。
弗蘭克中校成就了阿爾•帕西諾。
阿爾•帕西諾是好萊塢歷史上爭議比較大的幾位男演員之一,對他的表演不滿的人經常用“Hoo-ah !“這句出自《聞香識女人》的口頭禪來嘲笑他,譏諷他只會揮舞手臂,安靜地咆哮。但人們也不得不承認,阿爾•帕西諾彷彿已經成為費蘭克中校本人,這個角色形象深入人心,阿爾•帕西諾在七次奧斯卡提名之後,憑藉這部電影獲得了最佳男主角獎項。
現實中的阿爾•帕西諾也是個內向且易怒的人,他在電影《魔鬼代言人》中也因在“地獄“中的咆哮遭到質疑,他扮演的是一位聲音沉悶,內心彷徨的賽車手。而在《教父》中飾演的”第二代教父”邁克爾•柯里昂這一角色,被詬病表演過於敏感和內向,以至於派拉蒙影業的高管們想讓他表現得強勢一些,甚至考慮過要把他換掉。
直到碰上失明但脾氣古怪暴躁弗蘭克·斯萊德中校,阿爾•帕西諾將他的演技發揮到了巔峰,在那間老木屋裡,帕西諾癱坐在扶手椅上,一邊喝著威士忌,一邊抽著雪茄煙。一會兒默默地自言自語,一會兒又恢復了他的咆哮:“我會讓你把油腥體臭聞個夠,聞到生不如死,明白嗎”。昏暗的光線,酒瓶邊的中校,用咆哮聲掩飾著自己的脆弱和絕望。
帕西諾為了演好這個角色去了盲人機構,並訓練自己如何分散眼睛的注意力,這樣他就能像真的“瞎子“一樣表現出色,因為過於投入,他在拍攝過程中不慎摔倒導致眼睛受傷。不同於其他影片中呆滯麻木的“瞎子“,帕西諾的失明眼睛有種溫柔沉溺的感覺,讓人感覺格外的悲傷。
整部影片讓人們感覺就像帕西諾的一場個人秀,甚至都不需要導演幫忙。之後有人這樣評價這部電影:“電影就是一個角色的禮物,它讓帕西諾成為一個小丑、演說家、藝術家、暴躁的老人。”這是在稱讚帕西諾將一個複雜的角色演繹的如此真實完美,無人能及。
看過《聞香識女人》之後,對於阿爾•帕西諾演技的質疑應該都結束了。帕西諾是內向的,他害羞,說話溫和,容易臉紅,童年的大部分時間都在動物園裡看動物。但認為他只會咆哮,這絕對是完全沒有深入理解帕西諾的表演,是對他藝術的一種根本性誤解。帕西諾是以全身心投入到角色的情感中去,與角色融為一體。是弗蘭克中校這一角色成就了阿爾•帕西諾,同時也讓我們看到了世上獨一無二的中校。
女人的香氣寓意世間的一切美好。
影片的名稱 “Scent of a Woman”—女人香,名稱有著特別的含義。香水的氣味複雜多樣,而弗蘭克中校卻能夠一一辨別。失去雙眼的弗蘭克,更竭力去感受這個世界,而香氣是他最能輕易感受到的美好,他的嗅覺也因此更為靈敏。雖然嗅覺似乎是人類最卑微的感官,常常被忽視,但人可以選擇不聽不看,卻不能選擇逃避氣味。只要你呼吸,氣味一定會滲入你內心。
影片中弗蘭克中校的有三次令人難忘的香水邂逅。第一次在頭等艙中,空姐拿來飲品,弗蘭克嗅到空姐身上的香水味道,推測出她的名字“黛芬妮”,只因為這位空姐用的是來自英國的老牌香水“芙蕾絲香水”,且帶著加州口音,從而判斷出這是位出身保守傳統的中產以上階級家庭的女孩,而一般中產階級出來工作的女兒大都為次女,長女通常會取戴安娜、維多利亞等教名,而小女兒最常取的名字就是黛芬妮,中校深悉其中規律,馬上做出了推斷。
另一次是在在餐廳中,未見其人先聞其香,弗蘭克中校對鄰座的年輕女子饒有興致的推測其使用的是“上等香皂”—歐吉維姐妹香皂(Ogivile Sisters soap) ,並再次推斷出這是位二十二歲左右的”“栗色頭髮”年輕女孩,果然女孩使用的是正是祖母饋贈的聖誕節禮物—歐吉維姐妹香皂,屬於訂做的歐洲的百年小作坊產品,精細且傳統,香味獨特。
在影片最後,弗蘭克中校在欣賞他演講的女教師身上,嗅到了他最心儀的一直在尋找的香味,它來自法國Caron的香水(Fleur de Rocaille)—“小溪之花”,這是一種高貴而寬容的香氣,又名石之花,綻開在碎石中的花,在逆境中盛放的花。
我們忍不住驚歎弗蘭克中校對於香水的信手拈來,以及對女性近乎完美準確的推斷,從中可以窺見弗蘭克那帶有神秘色彩的過去—精彩且豐富,也因此才襯托出失明後的殘酷現實,過去絢麗的種種和今天無邊的黑暗,其中的落差也是弗蘭克失去繼續生活下去的勇氣的原因。對於弗蘭克來說,正是那撲鼻的陣陣清香才能給他的慘淡人生一點點慰藉。三次香水邂逅分別出現在影頭、影中、影末,可謂是完美地詮釋了" 聞香”的含義。
迷人的香氣是男人女人們對人生最美好的嚮往,在許多影片中香水已被賦予許多意義,不同的香味代表著影片中男女主角的情感和印記。記得《廊橋遺夢》中女主角弗朗西斯卡所用的香水是Prince-Matchabelli的‘風之歌’,這款出品於1953年的老香水,一直以平易近人的價格沿傳至今。它是屬於主婦的味道,屬於平凡女人的美麗,富有包容力,在平穩花香中蘊涵著熱烈,最後徐徐歸於平淡。溫柔而踏實的香味如同弗朗西斯卡本人,人到中年,家有兒女,日子如流水平靜。直到攝影師羅伯特的出現,她的生活瞬間電光石火,一生中最難忘的四天轉眼結束,她選擇把愛埋藏在心底,在心底思念了二十六年,直到在思念中離開人世,如同“風之歌”的香味,在空氣中慢慢散開,驟然間的熱烈,卻轉瞬即逝,彷彿從未出現過。
熱烈的探戈,不懼出錯的人生。
我想很多人是聽聞了阿爾帕西諾那一場經典探戈而去觀看這部影片的,伴隨著弗蘭克中校優雅舞步的是這首的阿根廷式探戈舞曲,熱情浪漫得無以復加,也是百聽不厭的經典旋律,翻譯成中文叫“只差一步”。
這首曲子自誕生以來,成為電影中探戈的首選舞曲,鋼柔並濟的旋律似乎能夠適應著每一個角色的心理。在這部影片中,弗蘭克中校紳士地攜著年輕女子走向舞池,音樂響起,小提琴高調又內斂的引領著旋律,宛如中校高貴的步伐,傲視著一切的態度,而年輕舞伴欲迎還拒,無比默契,緊接著鋼琴在音樂高潮到來前有力的擊鍵,彷彿是在下一個旋轉前深吸一口氣,於是兩人迴旋轉圈,然後再同步出發,一氣呵成的舞步征服了舞池旁所有的人,迎來一片掌聲。這段舞蹈不僅是完美的,關鍵是阿爾•帕西諾傳達的紳士風度讓我們相信這真的是一個盲人跳的,他臉上流露的謙卑而又驕傲的笑容,讓我們感覺到他對美麗的年輕舞伴的感激與尊重。
當查理在槍口下救出了喪失鬥志的中校,查理的善良和真誠讓中校重新找回面對生活的勇氣。就像中校在最後的演講中所說的:“每次當我來到人生的十字路口,我都知道哪條是正確的道路。但我從來不走,因為我知道那條路太難走了。堅持原則的道路是留給有勇氣的人去走的。”
有著豐富的人生經驗、看到過世間各種醜陋與邪惡的中校,也在反省自己人生中的種種懦弱和退縮,後悔曾經的迷失,悔恨自己當年沒有勇氣去走的那條路,到最後甚至沒有勇氣繼續活下去。而年輕的查理,以他單純的勇氣讓中校真正領悟到他自己曾說過的話:“人生就像跳探戈,踩錯步子也沒關係,接著踩下一步就是。”
好的影片應該能夠給予人們美好的希望,影片最後弗蘭克中校回到家中的小木屋,在院子裡碰到了他“不喜歡”的孩子們,他用一貫的大嗓門逗他們,歡迎他們進屋玩,他燦爛的臉上的所呈現的勃勃生機讓我難忘,他終於重新拾起了生命的希望,終於繼續了他不再畏懼出錯的探戈,他會一直跳到生命的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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