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永遠的金庸

世事紛擾,卻有這麼一位慈祥的長者,拈花一笑,閉關十餘載,用全世界華人的共同語言,編織成一種別樣的精彩。於是有一句話越來越讓我們耳熟能詳:“有井水處皆有金庸”。

金庸在我心目中是正義的化身,記得最初讀金庸是在小學五年級,首先接觸的是《射鵰》《神鵰》系列,曾一度陷入迷戀而不能自拔。那段時間我第一次發現,俠義精神和情愛世界竟可以用如此方式來描述,不得不由衷地驚歎於金庸營造的刀光劍影、俠骨柔情的快意江湖。後來進了大學中文系,深入研讀嚴家炎、馮其庸、陳墨等先生對金庸小說的點評後,對原著的閱讀興趣更是有增無減。總喜歡在午後或黃昏時分,打開金庸作品的任何一冊,冥冥中手持利劍一柄,會盟天下英豪,飛花摘葉,無招勝有招;還曾在大雪紛飛的冬夜附庸風雅,掃雪烹茶,伴著郭靖、黃蓉、楊過、小龍女,讓思緒在鐵血和柔情間輕輕滑過……

憑直覺,金庸首先是一位歷史學家,至少稱得上歷史專家,這是他最根本的身份,然後才是一位小說家。“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金大俠在十四年內集中表演了十四個絕美的招式,後來又花十年時間,精心修改每一部作品,十四部中長篇加上一部短篇《越女劍》,共十五部精彩絕倫的武俠小說最終定稿。翻開金氏任何一部武俠小說,都會有一個波瀾壯闊的特定歷史背景,俠客、英雄、幫派、魔教、暗器、武功秘笈、宿命、尋仇等紛至沓來,一次又一次讓人陷入新奇和刺激,一次又一次讓人體驗心動與過癮。作家用嫻熟的筆法,把幾位史冊上確有其人,甚至是大名鼎鼎的形象略加點染,再塑造出一群栩栩如生的藝術典型,賦予他們急人所難的俠義精神,然後各就各位,演繹出轟轟烈烈、波詭雲譎的打鬥場面,其間巧妙穿插儒學、佛學、道學、武學、醫學、政治、軍事、典章、制度、民俗、飲食乃至琴、棋、書、畫、詩、酒等諸多雅俗百科知識,顯示了金氏深厚的歷史文化底蘊,這是其他任何武俠小說家所無法比擬的。事實上,二十年前香港《亞洲週刊》與海內外十四位文學家聯合評審產生的“二十世紀中文小說一百強”中,金氏代表作《射鵰英雄傳》名列前茅,從語言到結構,從思想性到藝術性,都被方家公認已造爐火純青之境,具有“撼人心魄的獨特魅力”。

應該說在中國文學寶庫中,金庸的武俠小說是一支芬芳獨放的奇葩,數十年來,它在全球上至總統、下至民眾的普遍關注下,源源不斷地彙集成一個思想精深、內容恢宏、體制博大、風格獨特的知識系統,為世界上每一個有華人存在的不同階層、不同職業、不同身世閱歷的人們帶來廣泛的快樂體驗,並使他們無條件地為之傾倒。上世紀九十年代北大教授嚴家炎創立“金學”,就是對金氏的最佳肯定。

當然,任何一位成功的作家也並非無可挑剔,我們完全可以從各個角度對他們進行善意的批評,但前提是必須抱著健康嚴肅的態度。曾經有一陣子,有人閉著眼睛把金氏作品定性為“成人童話”,可能在很大程度上是受了氾濫成災的港臺電視劇的影響。影視作品跟原著不可互相取代,這個道理大家應該明白。根據金庸作品改編的影視劇除張紀中版外,大多未能擺脫末流窠臼,以致嚴重損害了作者本人及其原著的形象,再加上社會上流傳的大部分武俠小說確實只能算是不登大雅的“成人童話”,於是出於偏見,人們對金大俠產生反感,拉他“陪綁”,也就在所難免了。但不管怎樣,這是極不公平的。面對各方面的非難,金庸本人在作答媒體時卻表現出異乎尋常的達觀姿態,輕描淡寫的一句“不虞之譽,求全之毀,乃人生常事”,將那些別有用心的“地毯式轟炸”化解得無影無蹤,令人不得不為金氏大聲喝彩。

金庸先生辭世已經一年多了,我一直感到痛心。至少到目前為止,金庸武俠無人超越,所以我還會常常翻閱,因為這套書值得用一生的時間去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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