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保持現在的樣子，你願意永遠活著嗎？
也許有不少人會願意。
《暮光之城》裡，吸血鬼們，享受著超長壽命積累下來的財富，還有變異產生的美貌，享受著凡人的凝望和瞻仰。
《封神榜》裡的神仙們，在雲騰霧繞的天庭，享受著高官厚祿的精緻慢生活。
《時間規劃局》裡，突破人類壽命上線的世界裡，富有的人們可以接近無限地活下去，享有著健康、財富和無休無止的宴樂。
永生，似乎是一個很不錯的事情，否則為什麼古時那麼多帝王，會不懈地追求它。
但有一部恐怖片，卻把“永生”變成了一種詛咒。
讓人看完背脊發涼，巴不得這等“好事兒”千萬不要落到自己頭上。
《亡靈》是一部2009年的恐怖喜劇。豆瓣只有不到兩萬人標記，評分卻高達7.4分。（眾所周知，恐怖片很難拿高分）
故事的設定簡單粗暴。
男主角巴特在戰爭中被槍擊身亡，幾星期後回國下葬，結果葬禮當晚就詐屍活了過來。
作為一個介於喪屍和吸血鬼之間的存在，他的外形更像是喪屍，但跟吸血鬼一樣保有理智，而且必須要靠喝血才能維持活著，且不腐爛的狀態。晚上“活著”，白天“死去”。
雖然模樣變得怪異，但也具備了很強大的技能，就是不死之身。
被槍擊被砍甚至爆頭，他依然能活著。
經歷了很短暫的懵逼，他就在哥們喬伊的慫恿下，享受起了這種奇葩的生活。
晚上“除暴安良”，其實就是把罪犯合理擊斃並充當糧食，吃飽就拿著罪犯的錢去花天酒地。
不久，哥們喬伊在一次意外死亡後，也被巴特變成了這樣一個“亡靈”。
於是，他們便成為了媒體口中的“義務神槍手”，在民眾中甚至是被當做超級英雄一樣的存在。
直到這裡，影片依然是一種瘋癲狂歡的喜劇片基調。
和我們看過的許多邪典，甚至是商業血漿喜劇片沒有太大的區別。
真正讓它與其他喪屍片區別開的，是鋪墊了一個多小時後的四十分鐘。
“不死”之可怖，逐漸凸顯。
- 當求生成為第一要義，底線也開始模糊
“永生”絕不是沒有代價的，而“亡靈”的代價就是對血液永無止境的需求。
從搶劫血庫，到把先發起攻擊的人當做食物，再到去犯罪場所直接擊殺，最後到失控殺死自己的親人朋友。
對食物的渴求，對身體腐化的恐懼，還有對還能看見明天的渴望。讓兩個人的底線越來越低。
也許他人看來，他們是在粗暴安良，但他們自己卻知道，這件事的動機從一開始就不是正義，而是為殺戮消除罪惡感。
當永生，是以他人的性命為代價，這已經成了恐怖的開始。
- 永生即社會性死亡，無法與任何人建立長久的關係
《亡靈》的男主角巴特，在復活之後，就開始與哥們喬伊相依為命，連自己以前的女朋友也不敢告訴。
即便不是因為面目可憎，作為人的正常生活也結束了。
幾乎所有吸血鬼故事裡的主角，都過著隱蔽的生活。
即便是那些被設定成白天也能活動的吸血鬼，也因為不再變老，怕被人看出破綻，所以也需要常常搬家，始終保持著一種匿名的狀態。
愛情、親情、友情，這些美好的關係，從此不被允許存在。
人類恐懼他們，他們也恐懼人類。
永生者，不再屬於人類社會，陪伴他們的只有孤獨。
- 永生不是無限可能，而是不斷重複
當我們渴望長壽的時候，我們常常渴望的是更多選擇，更多享受。
但選擇之可貴正在於時間的稀缺，而享受更是與閾值有很大的關係。
第一口美食讓人驚豔，但吃飽後再來幾口卻讓人想吐。
當難得的享受，變成了無限的享受，便是痛苦和無聊的開始。
巴特和喬伊的不死，使得一般人根本無法成為他們的對手。
隨著他們口味越來越野，膽子越來越大。
終於有一天，他們錯手把一群警察當做罪犯殺死了。
我們以為，時間的充裕會讓人樂於去嘗試更多新事物，去尋找出更有價值的選擇，但時間的無限，卻讓它變得毫無價值，更容易被虛度。
永生，不是讓人走向無限，卻是因為無趣，而走向毀滅。
- 永生讓痛苦變得沒有盡頭
相信所有人都會同意，想死卻死不掉，是最恐怖的詛咒。
《亡靈》中，這種詛咒也降臨了。
被巴特意外變成亡靈的搶劫犯，面部損毀，卻還活著，他不敢再見家人，卻要獨自面對慘境，苟且偷生。
搶劫犯也把這種憤怒發洩到了喬伊身上。他被屠戮得幾乎沒有了人形，卻也依然活著。
喬伊祈求巴特徹底殺死自己。
失去了女友和喬伊之後的巴特，也終於生無可戀。
他嘗試了無數種自殺的方式，皆以失敗告終。
痛苦，因為永生，而變得沒有盡頭。
在諸多血漿電影和吸血鬼電影中，《亡靈》成了一個奇特的存在。
在細膩、甚至有點庸俗的生活化描寫下，這種怪談式的設定，卻並不讓人感覺到異樣和陌生，反而有種奇怪的身臨其境感。
巴特和喬伊身上，幾乎沒有太脫離常理的地方。
他們原本都是有點慫有點貪的普通人。
回到最初的起點，巴特不過是想活著，而喬伊不過是想讓自己的好兄弟活著。
永生的詛咒卻將他們拉入了最深的地獄。
這部電影有點重口，不太適合心理承受能力差的朋友看，但從本文的一些描述中，也不難體會到其表達的深意。
擁有有限的生命，謹慎而珍惜地活著，徹底而體面地死去。這對於極其有限的人類來說，或許才是最好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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