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工人體育場


共和國十週年大慶,北京城建成了“十大建築”,當時轟動一時。其中,農業展覽館、北京工人體育場和北京工人體育館三大建築竟然建在三里屯周邊,真是三里屯人的福氣。

六、七十年代,農業展覽館除水產館及幾個分館開放外,主體館所基本是閉館狀態。工人體育館主要是舉辦室內比賽,平時也大門緊閉閒人免進。只有咱的工人體育場親民,一年四季向民眾免費開放。它與三里屯可謂“朝夕相處”、“親密無間”,是周邊百姓的“後院”和“操場。”

當年,工人體育場除了官方舉辦的各種比賽和各種活動外,它就“還政於民”,成了周邊百姓家的“後院和操場”或叫它“民辦綜合體育場”也不為過。體育場裡不分平日、節日,不分早晨、晚上,人流總是熙熙攘攘。

大家在這兒遛彎兒散步;練太極拳、劍;練短跑、長跑,跨欄跑。男孩們踢球、溜旱冰;女孩們在這裡丟手絹,跳皮筋,擲沙包、跳房子。偶爾,你還能看到足球綠蔭場上和塑膠跑道上足球或田徑五項的運動員們的訓練實況。聽說,三里屯一中、二中曾走出過著名的運動員,不知她們是否沾了體育場的福氣。工人體育場應該獲得“最親民體育設施最高獎”

體育場周邊的居民最熟悉的是足球賽時,一浪高過一浪的“哦、哦,哦”的吶喊聲,你即便關緊窗門,哦、哦聲也能聽得清清楚楚。此時,場裡激昂澎湃的歡呼聲就成了三里屯人熟悉的噪音。

體育場周邊的人們對足球賽司空見慣。一般的球賽大家都懶得去看,即便去了,一看稀爛的球技,再瞧瞧看臺上稀稀拉拉的觀眾,就轉頭回家了。那不浪費了一張球票?放心,他們掏錢買票的機會不多,特別是三四類的球賽,檢票員和服務員經常是周邊的學生,相互盤盤道就進去了。真想找票,你就在街坊四鄰或同學家長中想辦法,我們四樓的肖叔叔就曾是北京隊知名的主力球員。

不過七十年代初即WG後期,體育場舉辦的幾場球賽,球票曾一票難求。人們積攢多年的球癮,寂寞難耐的情感,消遣刺激的渴望,扎堆起鬨的心態一併爆發出來!那段時間,體育場內外人聲鼎沸,人山人海。大家懷揣著各種情緒從四九城的各個角落聞風趕來,工人體育場幾乎場場爆滿。哦、哦、哦的吶喊聲此起彼伏,好像不多喊幾聲,不聲嘶力竭的叫幾聲都對不住他手中那張來之不易的球票。

中場休息才逗吶,體育場裡的幾個臨時售貨亭被圍得水洩不通。喊渴了、叫餓了的“精神消費者”們,此時是如飢似渴地急需物質給養。售貨亭的北冰洋汽水和果料麵包就成了他們拼命爭奪的“獵物”。爭、奪汽水面包?排隊買不得了。排隊?裡三層外三層,別說要找隊尾,您買到了都擠不出來!你想球場裡大幾萬人,七八個售貨亭,就是十分之一的人來買是什麼場面?真是人比汽水和麵包都多的景象。

有的哥兒們恐怕買不到,膈著三四層人,墊著腳尖伸著手把錢硬塞給售貨員,他覺得麵包、汽水有保障了,可等拿貨時,竟被擠出人群。待貨架空空,人跡散盡時不少這樣的哥們追著售貨員大聲論理兒,哪兒講理去?好在當時都是國營企業,退錢平事。拿著錢的哥們嘴裡還嘟囔吶:“哪個王八蛋龜孫把我那份兒“覓”了。”

我們在工人體育場吃麵包、喝汽水不用操心,有人給咱送到手裡。您做夢吧?真不是,三里屯一中的同學經常參加體育場的服務,現在叫志願者吧。工作就是每人帶個小牌牌,檢票、驗票,引導人們入座。中場休息時,就有人把麵包和汽水送到手裡。看著聚光燈下綠茵茵的足球場,咬著果料麵包,喝著北冰洋的汽水是段美好的記憶。

三里屯一中舉辦運動會,三里屯二小紅纓槍彙報演練都是在工人體育場舉辦的。當年覺得再平凡不過的事兒了,今天一想北京的大專院校多了去了,能在工人體育場舉辦運動會的可謂屈指可數。一個舉辦全國和國際體育活動的重點場所,一個普通的中學,小學能在那裡舉辦活動真不易呀,今天感覺到一種遲到的自豪感。

三里屯北樓離體育場的北門較近,但也要走兩站地。我們當年只有在樓裡“大個”(老三屆的)的帶領下才去玩會兒,主要是去踢球。大一點後,我們就去體育場的南門游泳池了。游泳池裡有三角池、長方池,還有個室內游泳館。平時人多得似“煮餃子”,所以一遇到雨天,我們就往游泳池跑,因為雨天人肯定少,遊得自在。工人體育場東門還是北京國慶禮花燃放點之一,三里屯和周邊的居民們在陽臺上就能欣賞這煙花不夜城的景色。

三里屯一中的運動會在工人體育場舉辦,讓我記憶深刻。全校同學在場外列隊完畢,然後伴隨著當年時髦的進行曲,按年級、班級序列入場。隊伍行進到草坪中央後,面對主席臺展開隊列式。學校領導在主席臺上鄭重宣佈“三里屯第一中學運動會現在開幕”。隨後全體同學退場,分頭去準備“比賽”。

在隊列式裡,我仰望著主席臺心中感慨:這裡可是領袖、元帥和各國政要到過的地方,校長站在那裡彷彿氣場小了點。

我們的比賽場地,是眾多體育名人們用過的跑道、沙坑和跳高場地。解說和報告成績也是工人體育場的大喇叭裡播報。“現在報告成績”京腔京味,那個“績”子還要特意讀成一聲,簡直正規極了。總之,比賽環境正規且超一流,但大家成績就比別提了,說出來讓人汗顏!我的跳高過程則要說一下,不是顯擺而是鬱悶。

我參加的是跳高比賽,當時報了十幾個人,可到比賽時由於各種原因只來了四個。其他報名的人不是要準備接力賽,團體賽,長跑等就無法參加跳高賽了。四個人的心裡當然輕鬆又喜悅,淘汰一個就進前三名,那個播送過國際、國內頂尖體育成績的大喇叭就要“報告成績”。

一二名,沒有疑問,兩個練過跳高的同學輕鬆地穩拿了。剩下我跟另一位都是門外漢,經過“反覆爭奪”,我被淘汰出局。他的成績好像就是九十公分還是一米零五吧,比百米跨欄的低欄只高十公分。我在旁邊小聲嘟囔:“呵,百米低欄的高度,產生個跳高第三名。”那哥們橫橫地說:“一釐米也是差距,知道嗎!”噎得我啞口無言。一會兒廣播裡就“報告成績”男子跳高第三名——。同學的大名果然上了國際、國內頂尖體育成績的大喇叭。

三里屯二小的紅纓槍演練也是在工人體育場的草坪上進行的。當時朝陽區教育局革委會組織各個學校到場觀摩,場面頗為壯觀。我們年級的四個班,大約二百多名同學參加了演練。這場演練場面宏大,但記憶空空,只記得二百多名同學先成戰鬥隊形散開,於是體育場偌大的足球場就被我們年級佔領了。隨著“防下刺、防左刺、防右刺、向後轉刺”的口令,我們做動作,然後就高喊一聲“殺”。我們的刺殺動作真不是花架子,大家的本事都深得警備二師高手的真傳,正經練了小一年吶。

一晃兒幾十年過去了,昨天的三里屯已成為歷史,北京工人體育場的“身影”裡藏匿著多少三里屯昨日的痕跡吶?大家去發掘吧。

2020年2月25日於銀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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