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的35年中，阿聯酋航空已成為全球最大的航空公司之一，旗下的雙層空中客車和波音777飛機從世界各主要城市起飛，然後降落在迪拜，並協助將這裡由曾經的沙漠哨所變成了充滿活力的國際大都市。出人意料的是，公司最賺錢的業務並不是來自承運長途洲際航線，而是一趟約2小時的短途航班，其目的地是鄰近的城市，沙特阿拉伯首都——利雅得（Riyadh），而這一切正與當地諮詢業的蓬勃發展息息相關。
Part 1 | 諮詢顧問忙“搶票”
儘管阿聯酋航空以其龐大的全球飛行網絡聞名，但就飛行頻率而言，咫尺之遙的利雅得卻是其主要的飛行目的地之一，平均每週有27班從迪拜出發前往利雅得的航班。每週一的早上，迪拜國際機場B航站樓的候機大廳總是會匆匆閃過一群群商務旅客，他們身穿深色西服，手拉緊湊型旅行箱，頭帶白色無線耳機。每週的這個時候，EK819航班的登機口會大排長龍，因為它是阿聯酋航空最受歡迎的航班之一，每天四班共1600個座位，飛往利雅得。乘客中，有許多人作為專業顧問為沙特政府所僱用，涉及從商業、教育、運輸到能源的各個領域，他們週末居住在迪拜，平時工作在雅利得。
大多數航空公司的核心航線往往都是重要的商務線路：如從墨爾本到悉尼，從孟買到德里，從法蘭克福到柏林。而阿聯酋航空從迪拜飛往利雅得的航班，其與眾不同之處在於運營的極端性，如短時間價格的劇烈波動、對商務艙及頭等艙旺盛的需求、機票的火爆程度等。
EK819航班的頭等艙和商務艙票價居高不下，而且常常提前數月就宣告售罄。經濟艙票價也不便宜，往返機票的平均價格竟高達4,000迪拉姆（$ 1,089），如果不得已趕在最後時刻搶購，則價格可能超過5,000迪拉姆，這甚至比往返倫敦的機票還要昂貴。每週初和週末的時候，來往於迪拜和雅利得的商務客流大增，再疊加遊客人群，使航班更是一票難求，價格再次暴漲。阿聯酋航空稱，公司在中東地區營收的60％來自沙特。為響應旺盛的需求，阿聯酋航空開始在該航線上部署A380巨型飛機，其兩層甲板中可容納近600名乘客。今年起每週飛行5次。
Part 2 | 雙城生活？跨國生活！
在迪拜，有著各式俱樂部、酒吧和餐廳，均能提供酒水，男女可自由交往，這成為其吸引外籍人才的一大亮點，人們喜歡享受這裡的超低稅率和終年溫暖的氣候。迪拜的摩登都市、摩天大樓、遊樂園和人工島在都是由來自孟加拉國、印度等貧窮國家的移民勞工建造的。
近年迪拜一直謀求轉型。自2014年以來，房地產價格下跌了三分之一，旅遊業是經濟支柱，正在努力尋求新的增長點。迪拜2018年經濟僅增長1.9％，這個速度是近十年來最慢的。這導致更多的本地居民去別處尋找工作機會。
與此同時，沙特正從迪拜引進更多專業人員和服務，以促使自身從石油經濟轉向多元化發展，在國際人才的兩邊流動中阿聯酋航空捕捉到了意外的商機。另一方面，從長期看，由於沙特當局傾向於建設和完善立足本國的勞動力市場，這些漂泊的外籍人才可能成為沙特推行新的人力資源政策的阻礙。9月，沙特發佈了一道皇家法令，呼籲政府官員僅在迫切需要時才聘用外國顧問。根據Source Global Research的研究，沙特市場在今年中東區域諮詢市場33億美元的大蛋糕中幾乎佔了一半，這項法令可能會產生深遠的影響。不過，好在法令在何為必要的諮詢工作以及誰應被視為外籍人才的問題上尚留有餘地。
沙特王儲穆罕默德·本·薩勒曼（Mohammed bin Salman）希望令沙特逐漸向全球主流市場靠攏，並通過放鬆社會限制使其首都成為國際大公司的聚集地。現在，沙特女性的著裝限制正逐漸放寬，西方流行音樂和電影也變得越來越容易接觸。“我們確實看到有的顧問願意搬到沙特生活，”人才招聘公司主管邁克爾·斯塔布斯（Michael Stubbs）說。“由於大量的諮詢工作都在沙特開展，我們看到越來越多的人選擇舉家遷往沙特，而不是每週花幾天時間與他們的家人在迪拜相聚。”但也有人並不認同，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受訪者說，他不會考慮搬到沙特，因為即使該國放鬆了對世俗生活方式的約束，它仍然和迪拜是兩個世界。
（筆者作為國內“雙城”生活的經歷者，對迪拜顧問們的生存狀態特別能夠感同身受。為了發展有時候需要走向遠方，但是緊張的工作、忐忑的旅程和寶貴的團聚時間，可能最終會促使人們傾向於迴歸原點。）
Part 3 | 顧問的命運取決於沙特版“改革開放”的效果
阿聯酋航空希望能夠繼續維持這條有利可圖的航線，特別是其近幾年打算擴大在本地區市場的業務。在全球飛行網絡增長達到極限之後，區域短途航線正成為其業務增長的重要組成部分，阿聯酋航空正為此重新優化航線網絡和機隊配置。以每張機票的價格和飛行的距離來衡量，區域網絡成為該公司最賺錢的服務之一，利雅得航線比飛往紐約的利潤要高得多。阿聯酋航空的機隊以前多由空客A380和波音777組成，現在開始訂購較小的飛機，以便進行更多的短途旅行。同時阿聯酋航空與廉航FlyDubai達成合作，聯合為區域市場提供更靈活的價格和服務。
不過，對於漂泊的顧問們來說，預算是一個問題，因為一般僱主只願意為平價機票花錢。即使有人選擇定居利雅得以避免來回奔波，迪拜的誘惑也不會消失，畢竟利雅得作為經商之地的吸引力並不大。
阿聯酋航空為利雅得和迪拜之間提供了有利可圖的“班車”，其存在基礎是兩國產業轉型對外籍高端人才大量且迫切的需要。2019年12月11日，沙特阿拉伯國家石油公司（Saudi Aramco）上市，成為全球資本市場有史以來發行規模最大IPO，也使沙特證券交易所市場規模增加370%，成為世界第七大股票市場。雖然沙特改革的核心目標是去石油化，但油價的波動仍很大程度上制約著沙特改革的成效。所以兩地之間的“班車”是否能夠持續發展，顧問們究竟是兩頭奔波還是定居一處，這一切都要看沙特對推行“改革開放”的決心及其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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