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以東,情深以北


愛情以東,情深以北

我總是極小心的在愛情裡穿梭避讓,不讓自己成為不明不白的飛蛾。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這說來有些冤枉。

於是我總是形單影隻的來來去去,從一個城市漂到另一個城市。我告訴所有認識我的人,我不孤獨,一點也不真的。可沒有人相信。

其實我是孤獨的,很孤獨。在某些時候身體裡的某些部分,讓我知道我需要愛情,起碼需要一個可以溫暖的身體。

當我把這些話用一種極優雅柔軟的姿勢敲到網上,我就知道平靜的論壇被我放了一枚深水炸彈。無論你潛得再深都無濟於事,同樣能把你炸得浮到水面。愛情是最腥的味道,在網上只要和愛情有關的話題就能吸引很多陌生或熟悉的目光,像蒼蠅飛旋於腥臭腐爛的事物上,能贏得很高的點擊率和回帖率。這一點我深信不疑,無論你是大蝦還是菜鳥都無形遁逃。

愛情是人類的軟肋,可誰是我的軟肋,而我又是誰的軟肋呢?那個能讓我痛為我痛的人沒有出現,於是我明白我為何總是孤獨。

看到論壇裡為我那一句話爭得唾沫橫飛不可開交,我是開心並滿足的。甚至可以說有些自鳴得意的德性。

起身沏了一杯摩卡,給自己加上兩塊方糖,獎勵一下自己。能寫出讓人爭議的文字,不論好與壞都該獎勵不是嗎。我喜歡吸引,在別人的目光裡把自己包裹得嚴實,給眾人有些嫵媚而邪氣的美,讓他們去爭風吃醋。在網上我喜歡這樣並樂此不疲。哪個女人不想把男人的目光抓在自己手裡呢!那一份愛能用盡一個女人的一生。

在網上我把身體裡的某些部分小心地裸露,像一朵美豔的花邪惡地開。我喜歡這樣,在網上我更為女人,卻只限於網上。像咖啡爽滑的甜膩下深埋的苦澀,隱藏愈深就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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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夢這樣說時,星眸微醉樣子可愛極了。我就用最發掃的神情深情看著小夢,然後迅速張開雙臂噘著嘴衝向小夢。恩,老公來親親,親親。總把小夢嚇得雞飛狗跳。不親,不親。小夢求饒。然後我和小夢相擁著花枝亂顫笑成一團。我們能看到彼此眼睛裡深藍的湖水,晶瑩明晰之下深埋的孤獨。愛情誰不想要呢,這是一個毋庸置疑的問題,只是有人有有人沒有罷了。有的人不一定幸福,沒有的人卻一定是孤獨。像小夢和我,孤獨但死也不肯低頭承認。愛情裡的輸贏,我們總是不能輕易低頭。我和小夢總是相互擁著,在所有人異樣如針芒的眼光注視下走出酒吧。那些異樣的眼光肯定認為我和小夢是同性戀,我知道小夢也知道。但我和小夢明智地不去解釋和爭辯。和世俗爭辯無疑是最愚蠢的行為,往往越描越黑。

小夢的電話打在我手機上,那鈴聲一聽我就知道。我的手機從來都是震動和鈴聲並用。手機在電腦桌上嗡嗡地顫抖,我只能停下所有動作用溼潤的手去接電話。

小夢在電話那端很曖昧地問,老婆在做什麼呢?我心裡有些不高興小夢這個時候來電話。沒做什麼。回答得有些生硬突兀,不溫不火。

可仍沒逃過小夢敏銳如狗的耳朵。

小夢說,老婆別生氣哦,生氣會老得很快哦。黃連婆我可是不會要的,到時把你甩了別說我陳世美啊。

聽小夢說,我一下就樂了。這個小妮子。朋友就是朋友,能讓你快樂溫暖,哪怕只是酒肉維持的朋友。

就你貧,到底什麼事?

沒事偶可不奉陪。我笑著,威脅小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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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開始也是一個結束,後來我無數次回想這些淡若塵煙的往事。我總以為張揚應該屬於小夢,真的應該。然而生活不是我們想的那樣,愛情也不是我們想像。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張揚。

晚上八點開始,“往事”早已人滿為患,熱鬧非凡。我們這些自以為優雅的人,是如此鍾愛黑夜,尋找著黑暗的庇護。

八點之前我下了線,關了電腦,關於那段文字的事事非非就讓電腦前那些和我一樣孤獨的人去爭辯吧。孤獨是可恥的,在某些場合某些時候,會讓你如此深刻的認為。我在鏡子前看著自己,極優雅的往雙唇上塗雅施蘭黛,樣子淑女極了。我都有點忍不住愛自己,自己愛自己你這優雅的小女人。口紅依舊是微紅微紫的猩紅,我不是喜歡這顏色,而是喜歡猩紅顏色裡藏匿的妖嬈嫵媚帶著一股邪氣。像極骨子裡的自己。

小夢就曾直言不諱的告訴我,她不喜歡這樣的顏色,藏匿的曖昧太多太深了,又或人想入非非,慫恿理智滑入感性,像罪惡誕生前的徵兆。知我莫若小夢。朋友就是朋友,一旦深到骨子裡,還有什麼能逃過她的眼睛。我懶得和小夢爭辯,小夢說的很準,像箭刺中靶心,那是我的軟肋。但我還是用這種猩紅顏色的口紅,在黑暗裡的任何場合,像個妖精一樣張狂而**。在今生,或許沒有人能抓住我。

我在鏡子前極優雅地打扮自己。把該包裹的精緻地包裹起來,該裸露地完全倮露出來,像一朵百合。我是小夢的老婆,不能給小夢丟了面子。我想著就笑了,極優雅地傷感,溫情而溼潤。什麼時候才能成為老婆,不是小夢的,而是成為那個讓我痛為我痛的人的。

看著鏡子裡出塵一樣的自己,挺漂亮真的。仔細想一下沒有什麼不周之處,我挎上鱷魚包出門了。小夢心急火燎的一定等急了。遇到這種情況,小夢總是拼命的釣魚,卻沒有釣者在於釣的氣定神閒,小夢在於魚。每次都傾巢而出,勢在必得。“恨不相逢未嫁時”對於小夢來說,應該改成“恨不相逢就嫁時”。小夢讓我愛也讓我痛,畢竟只有這麼個知心的酒肉朋友。

每當我姍姍出現,總顯得多少有些不那麼合時宜。小夢不是帥哥摟摟抱抱翩翩起舞,就是深情對話一個勁給帥哥眉飛色舞地放電。我的出現多少會破壞氣氛,帶來不小的尷尬,不是給小夢,而是給我。每次小夢都給我指冷板凳,小聲附在耳旁:旁邊呆會,我正忙。朋友有時是很不夠朋友的,我總在事後討債似的對小夢意味深長地含沙射影一番。小夢雙手一攤很落落無辜的看著我小聲爭辯,不是我不夠朋友,是朋友你姍姍而來錯失良機。這,這,這可不能怪我啊,要怪就怪你濃妝豔抹工程巨大太耗費時間了。

速度就是生產力,就是機會。

我沒有要怪小夢的意思,我們都希望彼此能早日把待嫁的待拿掉。待在某個年齡是驕傲,過了驕傲的年齡就是恥辱。我和小夢都一致深刻地認同。並以各自不同的方式,想嫁而不待

只是小夢選擇主動四處出擊,而我選擇守望,不安靜地等著奇蹟出現,我沒有小夢那份敢愛敢恨的勇氣。在很多時候我感到深深的悲涼,為小夢也為自己。怕自己黃花敗盡也等不到,怕小夢四處亂撞遍體鱗傷。怕小夢不待了,留我獨自等待。又怕自己不待了,小夢還在待。那樣的話主動出擊的小夢會受不了。

我們總是滿心希望而又滿心害怕,矛盾地活過一天又一天。

出門打的直奔了“往事”,怕小夢形單影隻等急了。夜燈流連匆匆向後逝去,車窗外遊走的人依然匆匆忙忙。相擁的情侶在眼飛快閃過,一臉幸福的樣子,拉長了夜空的星輝,讓我說不出的羨慕。羨慕是因為沒有或這有的沒有他們好。如果我有還會羨慕嗎?我說不清楚。車裡放著很傷感的英文歌曲,跟著似曾相識地旋律在膝蓋上輕快地彈著手指,很熟悉我卻想不起名字。

像有一種錯覺,似乎每個人在背後被人注視都會莫名地回頭一樣,張揚突然地回頭讓我的目光無處躲避。無可否認張揚很帥,絕無僅有的帥。到現在我都這麼認為。很規整精神的短髮,蓄著很男人味的落腮鬍。規整裡有一股說不出的野氣,而野氣裡又透著一種讓人忍不住愛的帥氣。大概是先愛上了張揚的落腮鬍,才愛上張揚的。多年後,我一直固執地認為。如果張揚沒有落腮鬍,我和張揚將永遠是陌路。如果張揚沒有落腮鬍,張揚還是張揚嗎?

當張揚的目光,從“往事”門口像探照燈一寸一寸掃過來,就碰上了我看他的目光。張揚以為我在注視他身邊的什麼人,可往身後看只有裝飾典雅的牆壁。張揚就知道我在看他。張揚很禮貌地對我笑笑,很優雅儒士的樣子。

我不知道想什麼走了神,發痴似的看著他一動不動的妖嬈著。張揚見我沒有什麼反應,以為我不是在看他,略微尷尬地轉過頭繼續和同桌的人說笑。當張揚再次回過頭來,我的目光依然懸在那裡沒有挪開。張揚又一次很優雅地對我笑笑,然後禮貌地向我舉了舉咖啡杯。

我猛然回過神,從神遊裡跌落現實,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很有些侷促。張揚向我舉了舉咖啡杯,我禮貌而優雅的回應,向他點點頭然後輕輕喝了一口。想用優雅蓋過我的失態。他一定以為我有些發掃。星眸微醉的看著一個男人長久的出神,不是自己發春就是發掃,任何解釋都說明不了問題。

我有些惱火,為自己的失態。或許是在網上混的時間太久,頭腦不靈活轉不過彎。總之盯著一個男人長久的出神,曖昧的意味太濃了。我是不是想男人想瘋了。無論盯著那一個男人都不該長久的出神,有失禮貌和女人應有的矜持。不是讓對方想入非非,就讓自己想入非非,何況是一個陌生的男人。就算熟悉的男人被一個還算美麗的女人星眸微醉的長久看著,也會讓人以為我圖謀不軌。

我極力掩飾自己的失態,微傾著身子一口一口喝著摩卡。當張揚再一次回過頭,我先於他送上了自己的微笑,像做錯了事的小孩極力想補償點什麼。張揚向我點點頭,轉過去和朋友繼續聊天,直到我和小夢離開再也不曾回過頭。

小夢像救命稻草,總在我最需要的時候出現。小夢臉色緋紅桃花落落的回到桌前,香汗淋漓神采飛揚。看的出小女子今晚興致很高。小夢迴來,就把我從失態的窘境裡解救出來。

老婆,什麼時候來的。小夢喝了喲口咖啡,把自己埋進柔軟的布藝沙發裡很疲憊的樣子。

剛來。我想讓小夢知道自己來了很久。無人問津,會讓小夢奚落我精心宏偉的打扮,又是在浪費寶貴生命的N分之一部分。

然而我不得不承認,無人問津的裝扮有點機關算盡的悲涼。女為悅己者容,無人欣賞是怎樣的一種悲哀和資源浪費呢!我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包括小夢。

怎麼不去“活動”一下,好壞也抓幾隻獵物啊。短暫的肌膚之親也是一種慰籍。小夢望著玻璃窗外黑暗裡的綽綽人影,有些深沉地說。

小夢的話,彷彿透著些許深刻的悲涼,像一根刺輕易的穿過夜色和我堅強的偽裝,到達我的心臟。

老公,怎麼回事體啊。我裝著有些不明白小夢,怎麼會冷不丁冒出這麼一句。

傷感和快樂都是生活的意外,超越平靜的平衡就是很危險的偏離。人不能總是快樂,更不能總是傷感,更多時候我們一無所有。傷感可以不給出理由,但決不能沒有理由給自己。

因為最愚蠢的是自己,最聰明的也是自己,最欺瞞不了的還是自己。

小夢偶爾才會一鳴驚人深沉一下,大多時候總是嘻嘻哈哈一副無所謂樂天派的樣子。我其實很羨慕小夢,單純而善良,不管這單純和善良是否真的。至少不像我很容易傷感不快樂,一首詩歌一段憂鬱的文字甚至電視劇裡一句煽情的臺詞,都能讓我傷感到淚流滿面。

紫韻,其實生活沒那麼多傷感,別老是心憂天下,把自己整得像那誰似的。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很累人。開心些。天不會塌地也不會陷,世界末日在你我這輩子估計也是不會來的。小夢無數次認真而語重心長地循循善誘我。

每次看著小妮子那認真地小樣兒,我就忍不住樂了。

小夢說,哎,這就對了,別把自己搞得勞苦大眾苦大仇深似的。沒人欠你錢不還,要是真有人膽敢如此,不是還有你老公我嗎?告訴你老公我,揍扁他個小白臉。

然而生就多愁善感的心,改不了。江山易改本性總是難移,一個人的時候還是很容易就不快樂。這是深入骨髓的孤獨在作祟,除了我沒有人知道。

我看了小夢一眼,怎麼風向突轉玩起深沉了,老公。剛才興致不是還挺高嗎?這可不是你的一貫作風啊!

我是怕老婆你一個人太無聊,無事生非胡亂想男人。

嘁!你還是聚精會神地好好擔心擔心自己吧,搞得一本正經,你敢說你不想。我邊回擊小夢,邊偷偷望向張揚的背影,怕小夢極不淑女的高音廣播傳入張揚的耳朵裡。

本姑娘既未相逢又未嫁一世清白,可不能斷送在小夢沒有圍欄的烏鴉嘴裡。

現在幾點。小夢問完。又自己掏出Nokia看。

都十點過了,這麼晚才來你是怎麼搞的。是不是揹著老公和別的什麼“負女”幽會去了。小夢很嫵媚的看著我,陰陽怪氣地笑,樣子很狡潔。似乎什麼都被她迷人的大眼睛看穿了似的。

沒有。我對老公你從來都是忠貞不二的,我還等著立牌坊呢!天為憑,地為證。我舉手向天,信誓旦旦。

那為何這麼晚才來呢。小夢把呢字尾音拖得很長。

我只好老實並如實交代。把路上堵車的情形一而再再而三地渲染,用上了許多小說裡看來的詞語。把堵車也說得像小說情形,我第一次發現自己編故事的水平也很高。我想在沒有柔軟的文字哭寫的時候,一定要寫一個故事,裡面有我還有小夢。

小夢喝完咖啡,吃了一塊水果拼盤裡的蜜梨說,難得老婆大人這麼晚還能來赴約,怎麼也該獎勵獎勵,請老婆大人吃燒烤去。老婆大人,可否賞相公一個薄面呢?

我豪爽地把咖啡杯往桌子中央推推,揚起手打了個響指叫服務生買單。

小夢從布藝沙發裡彈起來,不敢勞煩老婆大人,還是老公我來。

那就多謝相公了。我像唱戲的戲子,把每個字拖得很長很長,像彗星拖著絢爛美麗的尾巴劃過夜空。

有個付錢癖的朋友真好,起碼帳單可以不用看。

走過來買單的服務生,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看我和小夢,兩個奇怪而美麗的小女人。或許因為我和小夢打扮得太煙媚橫行太過招搖,或許意識到目不轉睛盯著兩位優雅美麗的女士看很不禮貌,就把目光移到了桌子上。

只說:一百九十八元,謝謝。

小夢和我都注意到了服務生的眼神。小夢很老闆樣地付了兩百大洋說,不用找了,謝謝。然後我和小夢像幸福的熱戀情人相擁著走出了“往事”。

留給身後夜色極其嫵媚撩人的笑,有些妖嬈有些放擋,讓服務生更加莫名其妙。

走的時候,我忍不住回頭看了張揚一眼,深情地,深情地。

小夢說,那服務生一定以為我倆是同性戀。你沒見小白臉那怪怪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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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願為愛而死,像鳳凰涅磐,因為我本就為愛而生。

早晨看上去很明朗的天,像我多愁善感的心,情緒多變突然就暗下來。幾縷生硬而略帶涼意的風颳過去,雨就夫唱婦隨地淅淅瀝瀝溼潤了眼前整座城市。我捧著溫熱的咖啡站在窗前,遠眺的風景裡盡是匆匆忙忙的紅塵男女,心就莫名地疼痛和傷感起來。我就在鍵盤上敲出了這句話。

柔軟的帶著雨的氣質,以及火熱烈的堅強。

愛,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誰無意說出的真理,我不記得,只是喜歡其中相同的自己。

我不喜歡雨天,從出生那刻開始,彷彿註定。雨天讓我感到極度壓抑,多愁善感的心會悲涼到疼痛。令我窒息的稀薄情緒,讓我總幻想冥冥中自己的生命會在某個極度相似的雨天行將了結。

我喜歡寫關於雨天的文字和故事,那麼美麗或悽美的相遇和離別,在無比晴朗的時候。雨天可以讓很多故事開始,那是相遇的理由;可以讓很多故事結束,那是離別的站臺;可以讓我像靈通的蜘蛛,吐出許多文字。

我關了電腦,這樣的雨天除了讓我難受其實別無其它。給小夢打個電話吧,想邀小女人一起出去淋雨。把身體的某些部分的熱度去掉一些,不然真會出問題了,因為我的腦海裡經常出現許多愛的奇妙而詭異的幻想。

我在心裡期望突然有某個人走過來無比溫柔的擁著我的肩或腰,溫情地對我說無比甜蜜的話,耳朵就被那些唔噥軟語吹軟了融化了,所有的堅持瓦解了,然後就那麼跟著他一輩子不問天涯海角。

我還曾在心裡設想過被人強尖,用盡我所有的纏綿溼潤。小夢聽了萬分驚訝,用手試了試我的額頭,然後很認真的說我腦子有問題。

我說不是腦子,是身體。

我是個對愛存有期望和幻想的女人,但我沒有小夢敢愛敢恨的勇氣和魄力。愛也困難,恨也困難,只有幻想可以信馬由韁。

小夢說,大小姐我們是跨世紀的娘們。別那麼矜持看準了就上要如狼似虎。我想,我一輩子都不可能如狼似虎,哪怕只一次也不行。不是怕嚇到心儀的男子,是怕嚇倒自己。

或許可以,不過一定是在床上。像某些電影片段裡的女人,我在最骨子裡是那樣的,我知道。如果出生在回去的幾百年裡的秦淮河邊,我一定是個懷抱琵琶的商女,隔江唱著後庭花。

撥了兩遍小夢的電話,都是無人接聽。不知小妮子爬下床,這麼早屁顛到哪裡瘋去了。

這個陰霾雨天註定是我一個人的孤獨,沒有人陪著淋雨。冥冥中的事,就算我們能先知先覺去預知,也逃不了。註定,那是上帝的百密一疏。

在鏡子前把水放得浠裡嘩啦,無人欣賞的濃裝豔抹在清水裡像夢幻的多彩一樣細密瑣碎的纏繞著,轉眼就不見了。我看了看自己,憔悴而美麗,是在開還是在敗呢!我不清楚。

洗過臉,我決定給自己的臉半天假,什麼也不塗抹,素面朝天。找了一套很寬鬆的衣服,把身體的凹凸裝進去。雨天少了男人磷光一樣遊離的目光,我何必浪費寶貴生命的N分之一呢!

一個人就一個人,男人磷光一樣遊離的目光能給我什麼呢?或許只是意識裡被強尖甚至亂抹的快感。

出了門,我才發現自己其實沒有地方可去。我是個如此喜歡蝸居的人,沒有什麼朋友也用不著太多的朋友。小夢說我是養在深閨無人識的百合或玫瑰,幽怨而熱烈的期待綻放。說這話時小夢一臉惋惜和悲憫。

是時小夢又莞爾說。可惜呀可惜,紅顏多薄命。只能肥水不流外人田,讓我這個酒肉朋友近水樓臺金屋藏嬌了。

說完,極度誇張地哈哈了幾聲,很有江湖豪傑的意味。只是屋宇的舊年塵埃落下不少。

其實我和小夢是各自佔山為王,只在吃喝玩樂腐敗時碰頭,像兩個隱藏極深的女地下黨。但小夢習慣很豪爽地把我劃歸她的旗下,原因很簡單因為她叫我老婆,既是老婆必要夫*婦隨。

拗不過小夢,就隨了。

我沿著淺碧的修剪平整的草坪邊緣走,構想著許多美麗柔軟的故事。在細如蠶絲的雨中,進行不合邏輯的思考是很適合的。

我是靠文字吃飯的人,除了胡思亂想除了寫,除了拿胡思亂想出來的文字,去換些許食物和水讓原本很輕的身體有些許重量,我不知道還能幹什麼。

感謝上帝,賜我多愁善感的愁懷,讓我還有飯可以吃,可以在落落紅塵裡痴長和逗留。

冥冥中有一種牽引,安排著喜悅的相逢和悲情的離別。多年後,回想起來,我只能把塵埃是非歸咎於緣分,這兩個很重也很輕的文字上。

緣起,相遇;緣滅,相離;緣淺,相識;緣深,相知。

有些事我們無法改變那詭異的軌跡,真的。你可以沉默著不點頭,但必須承認。不必說是但必不能說非,像我們在遭遇大部分生活的時候那樣。

我披著一層細密的水珠在薄煙細雨裡,轉到了晴月公園。我在曲曲折折的遊湖邊走著,無所事事的悠閒和落寞,像寂寞的香水百合。突然想,我要是去給人做二奶,一定生意興隆沒有人謝絕。想著自己在某個昏暗角落為幾張花花綠綠的紙騷首弄姿,嘴角浮起了倔強的笑的曲線。

曾對小夢說,我們有如此優勢資源不如去做二奶或風塵女人。往那一躺剩下的事就是數鈔票,更重要的是不用去思考許多問題。小夢說,紫韻你真願意。

我笑著說,為什麼不願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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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冥中的相遇離散,一旦註定,怎麼逃都是徒勞。

隔著浩淼煙波,望過去,滿眼的水霧裡,張揚時而凝眸望著江南樣溼潤中水氣彌散的遊湖,時而張狂的塗抹,那是畫家獨有的潑墨揮毫。

我突然有了一股奇怪的衝動,我決定去看看。這個印象裡似曾相識的男人,有吸引我走近的魔力,而我註定無法逃脫。

張揚沒有發現我的一步一步逼近,直至在他身後停留許久。他完全沉浸在詩意的塗抹裡。張揚的畫畫得很好,後來小夢這樣給予了調皮的評價。小夢的評價裡愛的成分很多,那是幸福的微風偶爾拂過。

張揚工作時很投入,我站在他身後,不忍打斷這迷人的時間。張揚一手橫握畫筆一手斜託著調色盤,混亂的顏色纏繞著成了多彩的山詩意的水。

我想張揚一定像我堅強而脆弱。我不懂畫,但我懂心。

站在張揚背後,我愣愣的屏息凝神不出一點聲音。張揚投入的樣子,讓我陶醉近乎痴迷。

我正想著,張揚一轉身就發現了我。

張揚有些意外。而我像偷窺者突然被發現一樣,腦海空白一片為一句圓謊的開場白。

是你。張揚的意外,讓他的磁性的嗓音高了幾乎八度。

我,我,是我。你好。我腦海裡的詞彙彷彿被意外之手粉碎,只能一個半個往外蹦。

顯然張揚記得我,因為我曾發春似的看著他出神,在“往事”的那個晚上。看來我的清譽已經毀之一旦了。

你是畫家。我有些明知故問。

語氣裡有明顯的崇拜,顏色的藝術我不難懂,但與我卻永遠深奧。

算是吧。張揚謙虛地語氣裡,透著堅硬而豐滿的自信。

“往事”的那晚,真不好意思。希望你不要誤解。我不想提起“往事”,卻又不知道應該拽出個什麼話題才算合適。

我能寫,但不能說。看來上天真是很公平,賜予的總和人人平等。

怎麼會。

那天不知怎麼搞的走神了。我笨拙的解釋。

或許是沒有休息好。我看你挺疲倦。

畫家就是畫家,總有不俗的心洞明世事,什麼都逃不過他的眼睛。哪怕粉塵之下深埋的疲倦,在張揚眼裡也如此顯而易見。

我點點頭。男人的關懷讓我溫暖。

開始以為我像你的某個朋友,再後來才知道你其實什麼也沒看。

我不是什麼也沒看。但我不能如實告訴張揚。

你真像我一個朋友。很久未曾聯繫的朋友。我隨水推舟給自己找可以下的臺階。

說完我便後悔了,如此拙劣沒有新意的謊言。

難以割捨地?張揚略帶疑問。

就算是吧。難以割捨地。我說。

對了。說了這麼多還不知道怎麼稱呼?我就張揚,你呢?

紫韻。

很美。張揚看著我的眼睛說。

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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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在晚上八點以前關了手機。我不想讓小夢找到我,更確切地說是不願意被小夢打擾。我的手機很大程度上是為小夢而開著的,為了小夢吃喝玩樂時能在最短時間內和我取得聯繫。然而今晚,我第一次關了手機。

愛情裡沒有朋友,應該相信這是一個真理。

我知道小夢不會和我搶,我還是怕小夢風風火火嚇跑了我的獵物。

然而小夢還是找到了我,因為我只在“往事”喝咖啡。

“往事”簡單的兩個字有太多的過往被包含,讓我喜歡。

我在鏡子前花了兩個小時,把自己裝扮得極優雅而淑女。不知道兩個小時,在小夢的理論裡是N分之幾。然而眼睛裡還是有一股邪氣。這是前世的情咒,需要前世的愛人才能破解。這話是算命的老道對我講的。

七點五十,我已在“往事”門外的黑暗裡站了半個小時。我要等張揚等我,這是女士的權利。

過往的男人很多對我側目,我知道在他們遊弋的目光裡,我已經被剝去層層包裹。

黑夜總讓男人想入非非,因為女人一夜盛開如玫瑰。

我走進“往事”,第一次沒有坐在往常的位置上。認識我的服務生往我身後看了又看,往常尾隨而至先聲奪人是小夢,而今晚卻只有我一個人。或許在他們心裡真的以為,我和小夢是同性戀,是兩個不正經的娘們。

我走過去坐在了張揚對面,這是在“往事”我第一次坐在一個男人對面和一個男人喝咖啡。

張揚正看著一分報紙,也是副刊。和我一樣。

讓你久等了,路上車堵的厲害。我說著放下鱷魚包。

我也剛到。

張揚放下報紙一抬手打了一個響指。服務生就走過來,站在桌前。

喝點什麼?張揚說。

摩卡,謝謝。我喜歡那爽滑柔軟的苦澀。

你的名字是筆名嗎?紫韻。似乎沒有姓紫的。

算是吧!偶爾塗鴉些柔軟的文字。我說。

紫韻,應該和紫色有關。喜歡紫色的人容易憂鬱和不快樂。

張揚讓我看到了那個算命老道的影子。我突然開始害怕命運的波浪,會被我逐放到不知名的遠方。

紫韻,你喜歡紫色嗎?

我點點頭。紫色,我如此愛,沒理由。

張揚繼續說著,而那些話卻從我的耳邊飄了過去,在黑夜裡消散了。

我真的懷疑張揚是不是如錯了行。他不應是畫家,而是心理醫生。

紫韻,你應該快樂些,開心些。

我看著張揚。我很快樂,真的。

出口的話裡卻透著無法掩飾的蒼白。

我說,張揚你學什麼的,畫,還是心理學。

我的話讓你不高興了嗎?張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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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上了張揚,無藥可救的那種,似乎前世註定了無處遁逃的桃花劫。

我依舊能寫出許多柔軟無比的文字,然而文字不復有傷感。有些東西失去便無可追悔,無論怎樣你捶首頓足,我的傷感也一樣。我怕蟑螂似的怕傷感,可我更怕失去傷感。擁有不一定是幸福,可失去呢?在光陰匆匆地轉角里,無明也無常。

沒有了傷感,我的文字不再精彩,而我也不復是我。我是誰呢?收攏思緒的跑馬,思緒無果。我還是我吧,我不是我又能是誰呢!

張揚在“往事”裡看著我的眼睛,眼裡煙水蔓延,飄揚迷離。我想知道他在想什麼,但我不願問。起碼不是那麼單刀直入。我就是這樣一個人,想卻不說,或許我的愛情也是這個樣子。

張揚說,紫韻,你其實是個挺傷感的女人。我避過張揚目光裡的詢問,那灼熱的流火燙傷了我心的某個角落。

張揚的眼睛可以洞悉所有微妙的東西,包括我的心。

我知道,但我不願承認。我希望張揚可以一點點的揭開我所知的我所不知關於我的秘密。

我避開張揚的目光,散漫不經心的攪動杯裡的咖啡。瞬間黑褐的漣漪,一圈一圈的盪開。

我不傷感,你說錯了。真的。

是嗎?

張揚點燃一支菸,目光浸在窗外的黑色裡。煙火在夜色包裹的玻璃窗上格外深刻的明滅著,像誰剪碎了月亮的橙黃,在對鏡貼花黃。

張揚其實是個很憂鬱的男人。像我一樣能看透對方,卻不願承認更不願被對方看透。

預測愛情的書上說,性格相似的人,最好只能做朋友,不應該沾上同一份愛情。愛被愛或者搶奪愛,最後都免不了傷害。因為愛情是最沒有隱私的隱私。

記得是在大學裡很偶爾的看過那樣一本書。在那個花一樣簡單而美好的年紀,對於書中所寫心中有些不屑,卻又像所有的小女生似的,偷偷的在心裡藏下了美好的想法。想說給所有的人聽,又羞澀矛盾的怕任何人知道。

現在和我性格相似的男人,就坐在我的對面,那咫尺的人,他看透了我。

我輕輕喝了口咖啡,看著張揚。

你相信愛情嗎?

我對誰都喜歡問這樣一個似乎複雜似乎簡單的問題,問過了很多人。很多人的答案有很多種,但我聽不明白。我是為愛情而生的,像許多人在世間匆匆走一遭然後奔死亡而去。最終的歸途或許不是目的,但已經無法改變它作為結果而存在。

我對愛情敏感。

相信又不相信。張揚說愛情很複雜,不是一句簡單地相信不相信能說得清楚的。除了相信不相信,還有很多答案,不一定非要二選一這樣極端。

你是相信還是不相信呢?

我任性而堅持的需要為自己的愛情找到答案,在我愛的人身上,肯定而堅決的回答。在這樣一個充滿變數的社會,什麼或許都是朝令夕改,但我需要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

張揚思考了很久,兩支菸在夜色裡他的指間上化為灰燼,像夜色一樣存在然後消失。顯然他不願明確地回答這樣似乎複雜似乎簡單的問題。

男人明確的回答是什麼呢?或許是擔當和責任吧!大約局勢誓言總在錯過之後,才能脫口而出的原因吧!我想。

我看著張揚的眼睛,像老師等待學生說出一道習題正確或者錯誤的答案。無論對錯都要回答,選擇就需要取捨,無論歡喜悲哀。

那就相信吧!

紅|袖|言|情|小|說

我很久沒有見小夢了,因為手機長久的關機。我沒有時間和小夢去吃喝玩樂了,也不在心裡惦念那些曾經快樂的吃喝玩樂的時光。什麼樣的吃喝玩樂,能抵得過愛情的滋養呢?我想恐怕還沒有吧!愛情裡沒有朋友,相愛的人不是,沒有相愛的人更不是。有了愛情,就顧不上朋友了。不是重色輕友,真的顧不上。

有時想打個電話給小夢,不知道小妮子最近可好都在腳不沾地瞎忙什麼,瘋都那裡去了。然而我又不想給小夢打電話,說不清楚為什麼,就是不想。

我和小夢似乎都忘記了對方。

我除了寫字的時間,就和張揚呆在一起。兩個能看透彼此的人,在一起。

我開始懷疑預測愛情的書,或許寫在紙上的都是人的,只是寫者觀者各取所需吧!

我在論壇裡貼了新寫的文字,依舊是風起雲湧看客如雲。我是很久才看到那一溜的評論和跟貼的。我已經很少上論壇了。因為我的生活裡有了愛情,我的生活改變了。

愛情是什麼呢?有時悄悄的在心裡偷偷的問自己。大抵是能讓人茶飯不思的歡喜哀愁吧!

小夢呢?一個人一定很孤獨。

我終於在傍晚時撥了小夢的電話。電話接通,就傳來了小夢熟悉的聲音。

老婆,怎麼想起給老公打電話了呢?

想你了唄。

你會想我,乖乖。

老婆不想老公,想誰。

一和小夢說話我就變得無

所顧及。朋友是讓人安全的。

我說小夢晚上出來喝一杯,好久沒混在一起怪想的。

電話那頭小夢的聲音幾乎變了調。好啊,好啊。老時間老地點哈,8見8散。

8見8散。

不說了。我濃妝淡抹去了。小夢說完掐斷了電話。

小夢喜歡吃喝玩樂,更準確地說她的性格讓她喜歡。吃喝玩樂在外面混著飄著可以走馬燈似的看男人,解解眼饞。

小夢的濃妝淡抹,就是為了那些走馬燈似的男人。

小夢說這是個人形象問題,和什麼狗屁悅不悅己的關係不大。其實小夢很想,有個能悅己的,女人嘛終歸是女人。

奔三的年紀,誰不想呢!不想是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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