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記得我的母親，
只是當我從臥室的窗裡望向悠遠的藍天，
我彷彿覺得我母親凝住在我臉上的眼光
佈滿了整個天空。
——泰戈爾
01
對於幼年喪母的我來說，每年的母親節是一個失落而又酸楚的日子。母親離去已經太久了，久到容顏漸漸在記憶裡模糊，久到她的笑容永遠定格在案頭的相片裡。那些與母親一起度過的為數不多的年月裡，關於母親的回憶片段，就成為我記憶裡深深珍藏的瑰寶。
小時候，母親是基層煙站的會計員。那時菸葉收購量大，母親總是在辦公室對著厚厚的賬本忙個不停。我和小姐姐就在煙站的大院裡奔跑玩耍。
煙站旁的小河溝上，開滿各色的野花。還有一種農民用來編筐子的藤條，剛發出的嫩芽是紫紅色的，掐開就流出暗紅的汁液。
淘氣的我把汁液塗在手上，佯裝被草葉割傷，哭泣著去找母親。母親趕緊放下手中的筆和算盤，牽我的手去水龍頭邊沖洗傷口。還一邊溫柔的勸慰我，要忍住痛，洗乾淨再塗上消炎藥就好了。
"傷口"沖洗完後，母親疑惑的在我手上翻找本就不存在的傷口。我忍不住大笑著跑開。身後留下母親無可奈何而又寵溺的笑顏。
有時工作忙完，母親會搬一把椅子坐在辦公室門口曬著太陽，看我們在院子裡奔跑玩耍。春日煦暖的陽光裡常有七彩的瓢蟲飛來飛去。
母親為我們尋來小玻璃瓶子，把捉到的瓢蟲放進去。間或有彩色的瓢蟲落在母親肩頭，我悄手悄腳去捉。母親捉住我，慈愛的為我擦去額頭的汗水。玩得累了，我就趴在母親懷裡沉沉睡去，夢裡母親的懷抱暖暖的，是陽光的味道。
02
從那以後，我又爬過無數有形和無形的樓梯。每一個行程裡，我都感覺母親的目光在身後注視著我，那目光深深，一直陪伴我的未來歲月。
五歲的那年，母親病重住進濰坊市第八十九醫院。天真爛漫的我，只高興於從此天天有母親的陪伴，全然不知病魔已嚴重侵蝕了母親的健康。
那時的我，特別喜歡爬樓梯，每每見到樓梯就義無反顧的爬上去。一日，父母忙於治療。我趁無人看管，獨自爬上病房樓頂樓四樓的樓梯，兩手攀著兩旁的欄杆，坐在樓梯回欄上，雙腿盪來盪去，開心不已。
不久母親一路低呼著尋來。當她看到懸坐在欄杆上的我時，本就蒼白的面孔剎那血色全無。她輕聲喚著我的名字，囑咐我不要亂動，一邊慢慢靠過來抱住我，和我一起重重跌坐在地。母親緊緊抱住我，彷彿抱住我的一生一世。
此後的日子，母親有時間就陪我去爬樓梯，並反覆告誡我不可爬到欄杆上。那時候我每每歡天喜地的跑去，渾然不覺母親日益消瘦憔悴的面龐。母親就那樣深深地望著我，眼裡有我不曾讀懂的哀傷與不捨。那之後不久，母親就永遠離開了我們。
03
《環球尋夢記》裡說"死亡不是永別，忘記才是"。母親，永遠與我們同在，並在我們心中永生。
如今，母親離開我們雖然已經多年了，但是她的勤勞善良、知書達理仍在故人中流傳。幾位年長的姐姐更是秉承了母親的品性。在我成長的道路上，姐姐們如母親般教導我，愛護我，在姐姐們的身上我常常感受到母親般的慈愛。她們常常使我感到母親從未遠離。而今，我將把這些美好的品質，親手教導給我的女兒。生命可以終止，而美好的品性伴隨著血脈終會代代相傳。
作者：暮雨瀟瀟，十月物語賬號持有人。作品散見於《夜叔》《末小北》等公號，愛書的女子，肥貓為伴。願與你一起看流年煙火，品世相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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