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與六便士》:有些人終生在尋找靈魂的故鄉

《月亮與六便士》:有些人終生在尋找靈魂的故鄉

1.

​這一個多月,我沒有去其他地方,大部分時間泡在深圳圖書館,只幹了兩件事,閱讀和構思小說。我得承認,之前閱讀量貧瘠,需要靜下來去閱讀;也知道,我的文章文學性不高,讀得越多,越知道差距。

​之前忙著生存,並在焦慮的海洋中荒廢了很多時間,那時不知道讀什麼,有些讀了也沒讀進去,或者沒有領悟太多東西。如果我的創作之路有個起點的話,我願意把上個月當成一個寫作之路的開始。

​最近陸續讀了芥川龍之介、毛姆、納博科夫、昆德拉、太宰治、村上春樹、託卡爾丘克、白先勇、劉以鬯、袁哲生、班宇、雙雪濤、張嘉佳等,或長篇或短篇,有些已經看完,已經還在推進。更多的作者如卡夫卡、加繆什麼的都在書單裡。產生直接觸動的是《月亮與六便士》,不是寫的多好,而是我在其中找到一種人生認同。待會再細說。

​我每天像上班一樣,九點去圖書館晚上六點回去,吃完飯再去社區圖書館坐會兒。很喜歡冬天的深圳,宛若春天,不冷也不太熱,陽光充足,治安很好,公共服務便利,天空偶爾下點小雨,還可以去海邊吹吹風。

​中午跑到圖書館的天台吃早上帶的飯,有時是冷掉的蒸麵,有時是桶裝酸辣粉。在那裡可以俯瞰整個流動的廣場,曬曬太陽,思考下人生。也觀察人,除了那些好看的陌生姑娘,也看到了流浪者。

​記得那天晴,陽光像是一個新世界。我吃了午餐——桶裝酸辣粉和幾個包子。樓下市民中心廣場,有人在唱粵語歌。我走向垃圾桶,轉身離開,一個人卻從我的包裝袋裡撿起一個包子,吃起來。

​像個乞丐或流浪者,但他衣著乾淨,頭髮有型,並不頹廢,在和一個揹著書包的年輕人說話。我想起了六便士的斯特里克蘭。於是,我幻想著這個人的故事,虛構著他的人生,難道他天天在圖書館看書?

​然後,我來到市民中心廣場,又看到一個乞丐坐在地上吃飯,他燦爛地笑著,不懼任何人的的目光。旁邊街頭藝人在唱歌,稀稀拉拉圍著一些人,前面擺著未售出的唱片。一個姑娘送來三瓶可樂,他們投以微笑繼續彈唱。

《月亮與六便士》:有些人終生在尋找靈魂的故鄉

​吃完飯的乞丐手舞足蹈,幻想著手中拿著吉他,忘情地伴奏。沒有人知道他來自何方,他只知道陽光此刻很好。那是一首關於媽媽的歌,我站在遠方,聽得很想流淚。而在更遠處,一個老人眯著眼睛在拉二胡,年輕時他在文工團,老了,可能生活有諸多不快吧,他一個人跑出來拉二胡,自由自在的。

​於是,借鑑是枝裕和的電影,我構思了一個《流浪者家族》的故事,寫了一千多字的大綱,增加了一個喜歡看星星和寫詩的女人,她和那個圖書館的流浪者以及離家出走的老人,組成了一個“家庭”,住在河邊女人蓋起的城堡裡……

2.

​在那後不久,我看完了《月亮與六便士》,彷彿人生找到了答案一樣,豁然開朗,對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有了篤定的信念,這可能會讓我陷入一種偏執的人生,卻不再顧忌別人怎麼想了。人這輩子總要清楚自己想幹什麼。

​書裡的一句話讓我印象深刻:“有些人並沒有出生在他們該出生的地方。偶然的機遇把他們拋進某種環境裡,可是他們對自己並不知道的家園有一種懷戀。他們在自己的出生地是陌生人,像異客,這種陌生感促使他們遠行,去尋找他們某種永恆的東西……”

​我想有些人終生都在尋找靈魂的故鄉吧。

​主人公斯特里克蘭在原本有一個看似幸福的家,但那個他不真實,像《人間失格》裡的葉藏一樣,他扮演著自己的角色。後來他突然離家出走去了法國,要當畫家,終年待在一個破舊的小旅館裡,又流落街頭,最後在一個小島上定居了下來。那裡彷彿是他的天堂,畫出了很多成就他的畫作,並用生命在牆壁上畫出了一幅畫,死後卻一把火燒掉了。

​當然,斯特里克蘭在道德上是有瑕疵的人,這本書更觸動我的是亞伯拉罕的醫生。他曾經成績優異,在最好的醫院上班,有最好的待遇,有更光亮的身份和前途,如果繼續做下去,當個院長什麼的不成問題。

​有一天他來到一個陌生的港口,在甲板上看到陽光下一座潔白的城市,他的心為之一動,突然狂喜,那是一種獲得自由的感覺,彷彿找到靈魂之家。於是他當即決定,餘生都要在這裡度過。

​亞伯拉罕辭去讓人羨慕的職位,在這個陌生的地方過著“平庸”的生活——當個小醫生。但他在這裡很快樂,說從來不後悔,他沒有別的要求,只想維持生活,直到死去。而他平庸的同事,得到了晉升的機會,並感嘆:我為他浪費生命感到遺憾。

​斯特里克蘭和亞伯拉罕是別人的眼裡的“瘋子”、“傻瓜”,被認為是在浪費生命,可對他們而言,終於找到了靈魂的故鄉,生命像被燃燒了一樣快樂,自由,奔放,光明。他們可能是平庸的,也可能是偉大的,斯特里克蘭證明了這一切。

​100年後的今天,很多人覺得這樣的人生態度過時了,不值得提倡,我也同意,不值得提倡。只是對個體而言,我們都有資格去追求自己意義上的成功和生活。

​什麼是好、什麼是優秀、什麼是成功、什麼的快樂……社會有社會的標準,而我們也要有自己的標準。那天和獨舞同學聊天,我說自己是傳統意義上的失敗者,她說,那是你從別人的目光來定義自己。

​想想也是,與其焦慮,還不如安心並篤定做一些事情。M同學曾說:“我這輩子就一個願望,不多寫,寫就寫好,但凡一篇(本)寫好了能夠留下來或者被討論,然後死掉也不遺憾了。像太宰治一樣,寫完就自殺!”

​他這話很極端,但也說明了他有努力想做的事情。而我想的也是如此,在我還沒有生存危機的時候,給自己一兩年時間,靜心下來多看幾本書,多寫幾篇拿得出手的文章。人生焦慮的事情太多了,不如先去完成一些事情。

3.

​這個社會有太多的一定,一定要這樣,一定要那樣。但你應該問自己,究竟想過什麼樣的生活,是否願意投入精力,並承擔可能的後果和寂寞。不提倡大家一定像斯特里克蘭和亞伯拉罕一樣不顧一切,但下定決心的事情,都沒什麼好指責的。

​很多人都在尋找靈魂的故鄉,在定義自己人生的意義。

​有個叫李海的人跑到東北鶴崗花五萬塊買了一套房,別人不理解這種行為,說這裡是“死衚衕”呀,是邊境,是衰落的城市,沒什麼就業機會,到處是老人,到處是陳舊的,年輕人都拼命往外跑,而李海卻像找到了故鄉一樣。

​他是南方人,常年當海員,很想有一個家,可在南方買不起房。而鶴崗的房子是便宜的,當地消費也低,對他來說,區區幾萬塊對他來說不算什麼,家鄉也沒什麼親戚,隨便去哪裡住都一樣。他不需要大城市的娛樂,不需要太多朋友,不需要在這裡工作,他只想從海上回來的時候有個地方住。

​有些人想要過得好一些、機會多一些,他們拼命離開鶴崗去南方,值得提倡;有些人只想在這人世間有自己的天地,他們不遠萬里來鶴崗做個孤獨者,我們也理解,因為那是他們的選擇。你想逃離的地方,說不定卻是別人嚮往的天堂。

​也有的人不想困在一個地方,不想要房子,不想押一付三。有一個叫Mantis的姑娘,六年時間裡,她沒租房,只揹著一個包,四海為家,住各種民宿,當沙發客,睡過廣場、馬路、機場,她去了很多國家,看了很多風景,把錢花在了喜歡的事情上。當然也打工賺錢,可依然不租房,睡在公司會議室很多年……

​還有人自己徒手建房子。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張素英,流浪到一個村莊,用各種建築廢料花了四五時間給自己建了一座三層的“城堡”,每天添磚加瓦。有人說是行為藝術,有人覺得太浪費時間了。但對她來說,那是她的精神世界!

​這個世界有太多活法,無論是世俗上的成功,還是個人意義的成功,我們都要付出自己的熱愛和努力。當然如果兩者都成功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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