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劇表演藝術家 邢金萼

曲劇表演藝術家 邢金萼

邢金萼:著名曲劇鬚生,敬業而執著,1981年演《齊王納諫》時,昏倒在我市工人文化宮舞臺上。

  我寫洛陽曲劇人物,以第一代老藝人為主,這些人基本上已過世,他們的子女看到文章後,非常感慨地說:“俺還以為,老輩藝人的事兒再不會有人提起!如今是商品社會,人們多關注經濟,多虧你還惦記著他們,讓他們上上報紙,真不知說啥好!俺代表老哩(指其長輩)的在天之靈,謝謝!謝謝啦!”
  我接了這樣的電話,心裡很不是滋味。我覺得事情弄反了,那些老藝人創造了曲劇,我應感謝他們!他們是文化精英,如今卻湮沒不彰。
  一次,我向伊川老戲迷李發立打聽一位老藝人,老李說:“你打聽他?現在連他的墓也找不到了!”
  一位網民撰文說:“曲劇簡直就像繼母養的孩子!我去看紀念曲劇音樂家馬牧先生逝世三週年演唱會,真的是很難受,我竟然不知道他已經去世,他走得竟然這麼悄無聲息!這些熟悉的名字,這些為曲劇作出貢獻的演員們,如今還能被幾人記得?我為曲劇悲哀!更為曲劇鳴不平!”
  今天,我們要說的邢金萼先生,就是這樣一個老藝人,他唱戲唱到昏死在舞臺上,他是“拼上老命演戲”的人!是值得尊敬的演員。那麼,他有些什麼故事呢?
  洛陽曲劇史家李振山(已過世)記述:邢金萼生於1927年5月,汝州城西南上河村人,自幼家境貧寒。1942年,因連年大旱,為了謀生,他隻身離家逃荒,路遇新安縣人陳須,陳帶他到陝西寶雞東河橋以賣油條為生。過春節時,陳須唱曲子,金萼跟著學。賣油條顧不住生活,陳又帶他到寶雞搭曲子班唱戲。唱到富平縣,他正式拜曲劇早期名演員孫三耀為師,隨師學戲餬口。


  金萼學會了些曲牌後,先隨師在《三孃教子》裡扮小東人,在《天河配》裡扮牛郎,又學會了《花廳會》裡的小生高文舉。
抗日戰爭勝利後,邢金萼隨師父回到洛陽演出,在《曹莊殺妻》這出戏中,他扮演曹莊,漸有名氣。1948年春洛陽解放,他隨孫三耀等參加解放軍某部文工團,轉戰方城、南陽一帶,後又回洛陽參加農民曲劇社,啥角都演,非常全面。
他在《鬧渭州》裡扮魯智深(武花臉),在《獅子樓》裡扮演武松(武生),在《送京娘》裡演趙匡胤(紅生),在《梁紅玉》裡演韓世忠(老生),又在大型連臺本戲《呼延慶打擂》裡演呼延慶(武生)。他所演的這些人物、行當在曲劇舞臺上都屬初創,他多方借鑑,不斷摸索,使其藝術水平達到了一定高度,並經長期完善,受到群眾歡迎,這些劇目也成了保留劇目。他也因此正式走上扮演鬚生、武生之路。
  前幾天,我見了洛陽劇作家李學庭,據介紹,邢金萼的嗓音基礎其實並不好,第一次聽他唱戲,是在老城人民會堂,一入場便聽他在那裡唱,聲如鐵鋸鋸木,沙啞而蒼涼,但越聽越有味道,最後竟然聽得入迷!
  邢金萼的先天條件確實一般,但他善於觀摩,能從豫劇、京劇等劇種中汲取營養,然後融合各家之長,彌補自己的不足,從而練就渾厚蒼勁的唱腔。

  20世紀50年代初,農民曲劇社更名為洛陽曲劇團後,面貌為之一新。1953年排演《屈原》,導演說:“劇本是老劇本,可老演員都不在,唱曲劇的只有朱六來、藍輯吾尚能演屈原,但他倆眼下都不在洛陽,這可咋辦!”大家面面相覷,邢金萼搶上一步,只說了一句話:“我破上命演!”便勇敢地挑起大梁。
  可他幼時家貧,沒有讀過書,常常唸白字,又不懂歷史,在體會人物性格方面有些嫩,排演中遇到各種困難,但他到處求教,苦苦琢磨,終於把《屈原》排成了。1954年端午節前,他們先在洛陽唱響了,又到開封連演3個月,還在1956年河南省第一屆戲曲會演中獲一等獎,聲譽遍及河南,連帶冀晉陝三省。
  1956年,文化部舉辦全國戲曲演員講習班,他有幸聽到京劇大師、麒派創始人周信芳講課,受到周信芳的指教,就把京劇《追韓信》借鑑到曲劇舞臺上,又把《徐策跑城》的表演程式運用在曲劇《齊莊公之死》裡。他還根據周信芳的演唱風格,排演了《哭洪堂》、《斬經堂》、《搜孤救孤》等京劇劇目。觀眾看了,都說他簡直是洛陽曲劇的“麒派老生”。
  他的代表作是《洛陽令》,這出戏主要以老生、小旦應工,他飾演寧死不低頭的“強項令”董宣(老生),扮相是那樣乾淨漂亮,唱腔是那樣蒼涼大氣,主人公的堂堂正氣、磊落風範,被他渲染得滿堂生輝,觀眾常常掌聲如雷。這戲演到西安、蘭州等地,《陝西日報》、《甘肅日報》均發文盛讚。

  曲劇的歷史很短,到今天也就80來年,完全是由農民唱起來的地方戲,其中許多演員沒文化,憑的是天才靈性,靠的是一種執著。他們吃五穀雜糧,唱陽春白雪,使曲劇從黃土浸淫出的質樸文化裡拔節抽穗,花繁果豐,如白楊樹一般挺立在中原大地。其中的邢先生是接戲最多的一個!他還排演了許多新戲,在《苦菜花》、《野火春風斗古城》、《洪湖赤衛隊》、《江姐》中都擔綱重要角色,為洛陽曲劇贏得了很大聲譽。但在“文革”中,他過去演的一些戲被當成毒草受到批判,他一度被迫離開舞臺。
  後來他重返舞臺,於1981年春在市工人文化宮演出新編歷史劇目《齊王納諫》。他扮齊王,上場前他已知身體不行,但還是“破上命”上了場,結果演著演著,突發腦溢血,暈倒在舞臺上,觀眾十分震驚,後來知道真相,紛紛誇他是真正的演員!
  他經醫院搶救後雖保住了性命,但落下了偏癱,生活不能自理,再次被迫離開了舞臺。他是一位值得尊敬的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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