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股市暴跌更糟糕的,是又蠢又壞

比股市暴跌更糟糕的,是又蠢又壞


昨天晚上,美股暴跌,標普500指數跌幅達7%,具體原因專家解釋說過了。股災發生時,無數人在朋友圈轉發,配上的轉發語,“我們見證了歷史的崩潰” “全球大蕭條來了”。各個群裡塞滿了各種““無數企業破產”、“全民大失業”等聳人聽聞的話。我問過四五個人,只有一個人有美股賬戶,其他的人,表達了類似“刺激”等語焉不詳的話。


全球股市完蛋了嗎?今天港股和A股翻紅,美股盤前集體大漲,像但斌等投資大佬昨天都在逆勢買入,這就是最好的說明。但為什麼有些人,這麼著迷批發恐慌情緒呢?


比股市暴跌更糟糕的,是又蠢又壞


我先說說在疫情中,各地都發生了一些不可思議的奇葩事。在我老家,湖南的一個小縣城,突然有天晚上11點鐘,幾乎所有群裡都在轉一個消息,說有個小地方,有個60歲聾啞人,竟然開口說話了,說你們要今晚12點之前吃雞蛋保命,於是群裡大部分人手忙腳亂開始煮雞蛋,吃雞蛋。後來事情越鬧越大,直到縣政府介入調查,結果是一老婦人無事生非,胡編造謠。很多人認為轉發這個消息是“無風不起浪” ,只是“好心辦了壞事”,但是他們全然不顧疫情中民眾們緊原本張而脆弱的神經,已經經不起所謂“好心”的折騰了。民眾這個需要的是希望和真相,而不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哈佛大學教授孔飛力,寫了一本特別牛逼的書,《叫魂:1768年中國妖術大恐慌》,作者是說的是清朝乾隆年間,浙江德清有人造謠,說妖人可以通過人的髮辮、衣物和姓名來盜取靈魂,被盜者則會死亡。於是從春天開始,“叫魂”的妖風席捲了大半個中國。百姓人心惶惶,各級官員疲於追捕妖人,皇帝為社稷寢食難安。成千上萬名所謂“妖人”被抓捕甚至斬首,多位官員被罷免,但最後卻證明是一場鬧劇,無非就是民間有人造謠誣陷,製造恐慌。沒辦法,乾隆皇帝灰頭土臉,只能草草收場。


時間過去了250多年,但妖風並沒有散去。在傳統的媒體傳播裡,有一些通常的規則:比如 “我們報道飛機失事,但我們不報道沒有失事的飛機”,還有“壞消息是好新聞(Bad news is good news)”。但起碼還有個基本的求證。


到了人人都有傳播能力的社交媒體和短視頻時代,這種慣例被徹底異化扭曲:堅決只傳播壞消息,或聳人聽聞的消息。而且是沒有經過任何正常分析,或常識判斷的所謂事件或新聞。就像美國《Science》發表了一篇文章說的那樣:“社交媒體上,謠言比真消息要傳播得更快更廣更深”。關鍵是,有人以傳播這些假消息為快感。


認真分析,你會發現,每個微信群裡,經常發表一些沒有根據的謠言和聳人聽聞消息的,是固定的那麼幾個人。社會心理學家瑪麗安·艾茵姆在《葡萄藤式的知識:作為(知識)探索的流言》一文裡說,“傳言通常發生在朋友、親戚、鄰居等熟人小圈子裡”。但微信已經突破了這個規律,延伸到了半熟悉和陌生人圈層裡了。


在《叫魂》這本書裡,孔飛力分析老百姓為啥要造謠傳謠甚至誣陷別人,“在這個權力對普通民眾來說向來稀缺的社會里,以“叫魂”罪名來惡意中傷他人成了普通人的一種突然可得的權力。對任何受到橫暴的族人或貪婪的債主逼迫的人來說,這一權力為他們提供了某種解脫;對害怕受到迫害的人,它提供了一塊盾牌;對想得到好處的人,它提供了獎賞;對嫉妒者,它是一種補償;對惡棍,它是一種力量;對虐待狂,它則是一種樂趣......在這樣一個世界裡,妖術既是一種權力的幻覺,又是對每個人的一種潛在的權力補償。”


同樣,在社交媒體和短視頻時代,傳播的便捷性和主動性,其實讓很多人產生了一種虛幻的權力感。很多在現實生活中一事無成,無所事事的人,無時無刻不在尋找自我的存在感,和重要性。他們對於各種聳人聽聞的消息,像飢餓的鯊魚,渴望帶血的鮮肉一樣,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朝朋友圈或微信群裡,扔各種未經證實的所謂秘聞和內幕,消息。這是一群缺乏基本常識,一群沒有獨立思考能力,一群沒有基本分辨力的人,造謠和傳播恐慌就是他們活下來的動力和快樂源泉。


這種人,哪怕是獲得一分鐘的關注,也可以得到一種“我是信息中心和消息之王”的快感。


在一切樂於傳播明顯謠言或恐慌的群體裡,這種幻想中的權力或自我存在感,與常識的缺乏高度合體,於是流言變得無處不在:它可以是掐頭去尾的馬路消息;可以是模糊的陳年往事再冠以新的標題和事件;可以是信誓旦旦“自己朋友”或者身邊的“真事”;也可以是直接將自己的臆想變成所謂“新聞事件”。這種虛幻的權力感,存在感,為謠言和焦慮的傳播提供了廣闊的舞臺。微信和微博在疫情中強力推送的各種闢謠消息,就是最好的說明。


我們尊重那些有理有據,冒著生命危險的疫情吹哨人,也尊重那些深入一線調查的記者,或者是收集各種信息,客觀分析,得出自己獨立見解的人。但是,對於胡亂編造、製造恐慌、傳播焦慮、煽動民情的人,我只能說,你們不僅蠢,而且壞到骨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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