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 戀

應該說我的天分不高!上小學三年級時,正趕上寫大字報的年代,從報紙上東拼西湊了一篇批判文章,卻受到老師的表揚。老師說:儘管是摘抄來的,但摘抄出了一篇很好的文章!於是儘管年齡還小,卻有幸把摘抄來的文章用毛筆書寫到報紙,貼在當時合作社的牆上。中學時,老師處於對我的字的喜好,讓我寫篇關於學生吃飯浪費類的作文,誰知天分不高的我,終究沒能寫出一篇讓老師滿意的作文。 許是天意使然,初中二年級時剛學幾頁幾何,由於我患上臁瘡腿,於是便輟學在家,幹起吃力的農活來。村裡的同學上高中後拿回《解放軍文藝》、《中國青年》一類的雜誌,卻令我欣喜若狂,每借閱到一本書,不論是小說、散文、詩歌,抑或是文藝評論,我卻一絲不苟地認認真真讀完,並記下讀書筆記,當時最要命的是,生字太多,且不解其意,於是從鄰居同學家借閱了半本無前、無後的新華字典,不論是上坡放羊,還是夜裡讀書,都在寫並記下一些字、詞的讀音及解釋。特別是在看到一些作家寫的散文,那些冰冷的文字卻充滿激情,常常使我心潮澎湃,蕩氣迴腸,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隨驚歎那些人如何寫的這麼貼切人心?這可能就是我迷戀上文學的最初緣故吧!那時期,我不善言語,儘管生活艱難困苦,但卻矢志不移,始終對文學充滿了期望!不管是到外村外鄉,還是出門在外,書成了我唯一的嗜好!即是偶爾到誰家見到一本書,不管內容是什麼,總想把它歸為己有,伴隨著年齡的增長,一有進城的機會,不論做什麼,進書店書攤買書,成了必須做的一件事,盤費再緊張,哪怕是餓著肚子,也要把書買到手拿回來。當然那一段時期,對書的渴望完全是飢不擇食,也不知自己將來想幹什麼,能做什麼,更不知那些寫書的人還有個稱謂——作家。之所以迷戀文學書籍和雜誌,最主要的原因是:文學,不但豐富了我的頭腦,更拓展了我的視野,總想著哪一天自己也能寫一篇能撥動心絃的文章來!85年時,鄰村的一個高中生,也是個文學愛好者,帶回了一則遼寧丹東文學講習所函授信息,我倆雖然經濟上都很拮据,但同時報名參加了一年的函授學習,並且在講習所內部刊物上,我還發表了一首小詩:蠶,桑葉上星星點點/蠶兒默默地把它吞嚥/雖然沒有動人的圖案/我卻在/凝神地觀賞它/和它一同等待著明天!如今看來,都覺著好笑,這哪像詩?純粹是老師為了鼓勵我,破例給我發表而已。可這首小詩,在當時,的卻令我興奮不已,使我堅定文學這條路的信心,更加堅定不移。後來,不記得從哪又得到北京魯迅文學院的函授信息,於是我毫不猶豫地報名參加。由於經濟能力達不到,儘管當時年費才80元,但通過與文學院老師通信說明情況後,破例讓我分兩次交情學費。學院老師的善解人意,使我有幸參加了北京魯迅文學院的函授學習。當時學院規定不允許老師以真實姓名與學生通訊往來,只能以代號稱謂。我當時的老師代號53號,通過幾次稿件和書信的往來,老師念我身處窮鄉僻壤環境之艱苦,卻有一顆上進求學的心,終於使我知道老師的名字叫毛憲文,後來才知道,還當過學院院長(現已退休)。令我終生不能忘記的是:毛憲文老師,對一個素未謀面的學生的關心,卻使我更加感激不盡!由於我發奮苦讀和堅持不懈的學習,於1987年冬,破格招聘去鄉政府辦公室寫材料,儘管工資一月才80元,可在我的內心,似乎根本不在乎工資的多少!按當時社會現狀來說,一個初中肄業的放牛娃,破天荒地到鄉政府辦公室工作,已經是村裡多少人望塵莫及的事了。也就是在鄉鎮府第二年,毛老師來信說:北京師範大學學生已招滿,他可以通過關係幫我說,併為我找張床,破例到北師大學習。天哪!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遺憾的是,我當時,連想都不敢想!家窮無分文幫助不說,北京,北京,是個什麼樣的地方,豈是我輩登臨求學的地方?自己一月才80塊錢的工資,怎麼敢去奢望呢?那段時間由於每天工作繁重,我未與任何人商量,就毫不猶豫的謝絕了老師的好意!如今想,當年自己真是幼稚得可憐,那麼好的機會,卻因為自己狹小的認識,就這麼不加思索地錯過了!怎麼就不與年齡大的老大哥商量呢?“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如今年屆天命,瞭然世事,後悔已無益。為了文學,在生活中職業與選擇,都離不開文學,為了文學,耗費了我近20年的美好時光!卻因生活的不測,自己終未成大器,或在文學上有所建樹,就連小小的成績都沒有,可我並不後悔,當初迷上文學!儘管沒能在文學上有所建樹;儘管因為迷戀文學,使自己的內心備受煎熬,畢竟也因為文學,沾了不菲的光!儘管為了文學,使自己吃盡了苦頭,嚐盡了生活的艱辛;儘管當初與文學海誓山盟,要在文學上有所成就的誓言,還歷歷在目;儘管希望與現實已成極大的反差,但我仍不後悔當初苦戀上文學這塊聖地!如果在有生之年,情況許可的話,我仍將毫不猶豫的繼續寫作!哪怕畢生心血付之東流,哪怕將來寫出的文字,不能面世,我都將無怨無悔地選擇它——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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