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yings:
身而為女性,我們一直在被定義為“女性”。
近日,一支來自美國Girls. Girls. Girls.雜誌的女性廣告,通過一系列關於“應該做個淑女”(Be a lady )的規則講述社會對女性的定義、要求。
“不要太胖,也不要太瘦,快吃掉,快瘦身,別吃那麼多了,點個沙拉吧,不需要碳水化合物,也別吃甜點,快控制飲食,天哪你看起來就像骷髏,你為什麼不吃呢?"
幾乎所有要求、規則,都圍繞身材、穿著、容貌,外在的那層皮囊展開。
“不要留疤,把妊娠紋遮住”,最後被貼上標籤——“Lady”。
女性的身體,該在哪裡,以什麼樣的方式呈現?
話語權,似乎不在身體的主人,而是外在的某些聲音。
比如,抗擊疫情前線的女護士們,應該以光頭的形象展現逆行者的美。
而在二戰結束後,法國曾對很多所謂和德國人有關係的女性予以了剃髮行為,用於標誌他們的奸細身份。
在今年的奧斯卡期間,一支畫面呈現新手媽媽,第一次帶著孩子,和她新的身體回家的廣告,因為“過於形象/露骨”,被拒絕在頒獎晚會上插播。
真是有點,“身”不由己。
電影《塔利》中,剛生完第三胎的女主Marlo,憔悴的臉上泛著油光、眼窩深陷,鬆垮的乳房垂在胸前,堆滿脂肪的肚子掛在腰間。
面對完全走樣的媽媽,一旁的女兒擔心地問:“媽媽,你的身體怎麼了?”
我們的身體,怎麼了?
曾經的它,可能纖瘦或者豐滿,在校園裡跟一群有著同樣年輕色彩的身體一起談愛好,聊夢想,再後來踏入社會,和兩三個室友蜷縮在一間小小的出租屋,奮鬥在一座大大的城市……
曾經的它,有無數種可能,通過不同的形態展現在人們眼前。
直到當作為身體一部分的子宮,它的裡面住進了一個新的生命,我們的身體,似乎就變了。
我們的身體,到底怎麼了?聽聽身體怎麼說……
臺灣女導演陳芯宜,通過紀錄片《尋找乳房》,採訪了30個不同身份的女性,記錄下與她們身體的對話,來探討女性的身體:乳房、發育、懷孕、生產、衰老……
採訪中有個自我意識非常強烈的媽媽,叫宜君。醫療線記者出身的她,整個孕期都十分困擾:
大女兒一直摸她的肚子,時常爬到上面玩,她的肚子好像變成了女兒的玩具……
在她的感知中,身邊人都把她當作承載寶寶的工具,而忽略了她也是一個人的存在。
有天晚上,當她丈夫的手碰到她的肚子,這一個無意識的動作,突然惹哭了她:“啊,肚子是我自己的啊。”
或許是“母性光輝”太過“耀眼”,人們無法一眼看到我們的全貌,我們的身體,被局部化。
生育的子宮、哺乳的乳房、愛撫的雙手、佈滿“生命印記”的肚子、懷抱日漸增重孩子的鐵臂。
我們原本完整的身體,跟我們的時間一樣,被打碎、分解。
兩小時被哭醒一次起床餵奶,無數次反覆的換尿片、穿衣服、哄睡,把吸奶器組好掛在身上,吸奶,接著放進冰箱儲存起來,全程困到睜不開眼,迷糊中不小心將儲好的奶灑了,再重新吸奶、儲奶,接著孩子又醒了,再來一次,餵奶、換尿片、穿衣服、哄睡……
在採訪中,宜君坦言,面對現代人對孕婦的兩個流派,她很分裂,壓力很大。
一派是鼓吹恢復很完美的媽媽,但跟現實有些遙遠;另一派就是鬆鬆垮垮的孕婦,說這是歲月的痕跡。
《塔利》中的Marlo也同樣深陷於這種壓力,直到一個名叫Tully的“夜間保姆”出現在她的生活之中。
26歲的Tully激起了Marlo對自己身體的覺醒、關注。
Marlo重新開始化妝;登山跑步減肥;正視藏在內心對自己身材走樣的失落,重新釋放被壓抑的生理需求;聚會上,自信地登臺與女兒一起合唱……
她像是變了個人一樣。雖然身體,還是那個30多歲生完孩子的身體,但好像找回了,那個在歲月長廊里弄丟了的26歲的自己,變了。
儘管在電影的結尾,你會發現,原來根本沒有什麼夜間保姆。Tully,只是Marlo產後抑鬱後幻想出的人物。
但並不全是幻想,Tully其實正是年輕時的Marlo。曾經20出頭,有著大把時間思考,睿智有趣,懷著遠大志向,肆意揮灑青春精力的Marlo。
在和Tully的交流中,她與年輕的自己對話,慢慢地也和自己和解。
產後抑鬱差點害死了Marlo,但也正是那個重新找回的“自己”,救活了她。
“媽媽”只是一種選擇,並不代表我們僅止於此。
Jk·羅琳在《哈利·波特》中塑造了許多鮮活的女性角色,曾有女記者在她面前評價“韋斯萊夫人”就是個“媽媽”,這把她氣得不行。
對於這種“誤解”,羅琳表示她想表現的是,無論女性承擔著什麼樣的角色,都僅僅是女人自己做出的一個決定。
比如,“我想照顧一家老小”,這是女人自己的決定。
她既可以回到職場,也可以找份兼職,都是一個女人,自己的決定。
“但不代表她的能力僅止於此。” 她強調。
許多人在面對“媽媽”生活狀態的真相後,表示“不想結婚,不想生”,有些生過的媽媽,也會有“早知道是這樣,就不生了”的念頭。
不可否認,關於“性”、“生育”的信息,該更透明化些。
但如果在知道這一切的真相後,給我重新選擇的機會,我想我還是會成為一個媽媽,或早或晚。
因為真的很抱歉,我並不是有著大夢想或大才乾的人,我只是一個很普通的普通人。
坐過了所有的旋轉木馬,發現原來身後的那張長椅,是我的棲身地。
找到一個當下覺得對的人,和他組成家庭,選擇成為他的妻子,再後來想和他有自己的孩子,所以選擇成為媽媽。
即便沒有孩子,沒有結婚,也不敢保證自己可以一直保持旺盛的精力、好奇的心,去永無止境地探索這個世界的精彩。
普通到不突出的月薪,也無法給我探索的勇氣與安全感。
到了30歲,工作再不如意,面對HR對你婚戀狀況、產假的靈魂拷問,唯有認慫、原地不動兢兢業業。
擔心臉上開始顯現的法令紋,朋友圈的自拍越來越少,糾結多吃一口炸雞要跑幾小時才能消耗掉那些年輕時根本不在意的卡路里。
20出頭有趣的靈魂,我無法篤定它能一直鮮活。
所以就算了吧,現在的選擇,可能就是最好的。
仔細觀察你自己的身體,並沒有那麼糟糕,甚至還挺特別。
“像不像老奶奶的肚子,我30歲的臉,70歲的肚子。你看我朋友的肚臍眼,就很年輕。”
B站博主@vivi可愛多,生完兩個孩子後,肚子就非常癟,她很介意,直到有天洗澡仔細觀察了自己的身體,突然覺得也沒有那麼糟糕,甚至還挺特別。
於是她決定正視自己乾癟的肚臍,並把這個特殊的部位,去一家名叫“身體記憶”的店裡,倒模出來,還原做成了項鍊,作為“禮物”送給自己。
原本在意的“身體缺陷”,“倒模”出了藝術品的樣子。
宜君在《尋找乳房》的採訪中說:
“為什麼同樣生產,別的媽媽那麼漂亮,我怎麼輸了。但我現在自己也不怎麼在意了,反正自己喜歡就好。我想從身體開始,多照顧它一點,恢復以前健康的感覺。這樣我會比較有主導性,人生中有些東西是隻跟我有關的。”
“媽媽”,是我們做出的一個選擇,但並不代表著我們全部的“身份”。
我們的身體,不僅僅是子宮、乳房,這些哺育的符號,它還可以承載思想。
我們的身體,應該是一個完整被關注的“我”。
學著接受自己,對自己坦白、寬容一些,多欣賞自己一點。
我們的身體,或許不是“他們”定義的美,但至少當你喜歡它了,它就是特別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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