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在面對過去時,比面對未來更有信心

一本關於記憶的書(餘華)

它的結構來自於對時間的感受,確切地說是對已知時間的感受,也就是記憶中的時間。

這本書試圖表達人們在面對過去時,比面對未來更有信心。因為未來充滿了冒險,充滿了不可戰勝的神秘,只有當這些結束以後,驚奇和恐懼也就轉化成了幽默和甜蜜。這就是人們為什麼如此熱愛回憶的理由,如同流動的河水,在不同民族的不同語言裡永久和寬廣地盪漾著,支撐著我們的生活和閱讀。

《在細雨中呼喊》| 人們在面對過去時,比面對未來更有信心

因為當人們無法選擇自己的未來時,就會珍惜自己選擇過去的權利。回憶的動人之處就在於可以重新選擇,可以將那些毫無關聯的往事重新組合起來,從而獲得了全新的過去,而且還可以不斷地更換自己的組合,以求獲得不一樣的經歷。

當一個人獨自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在日落時讓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他孤獨的形象似乎值得同情,然而誰又能體會到他此刻的美妙旅程?他正坐在回憶的馬車裡,他的生活重新開始了,而且這一次的生活是他自己精心挑選的。

時間成為了碎片,並且以光的速度來回閃現,因為在全部的敘述裡,始終貫穿著“今天的立場” ,也就是重新排列記憶的統治者。

我曾經賦於自己左右過去的特權,我的寫作就像是不斷地拿起電話,然後不斷地撥出一個個沒有順序的日期,去傾聽電話另一端往事的發言。

孤獨

作品中的人物透露著深深的孤獨感。

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就這樣從他身邊突然消失,孤獨之感可想而知。

我在成長過程中,經歷了親人、朋友的突然死亡。我的弟弟孫有光淹死了,蘇宇死於血管破裂,劉小青的哥哥死於肝炎,王立強自殺而亡,祖父在床上迎來他的死亡,國慶婆婆在孤獨中死去,母親吐血而死,父親掉進糞坑而死。

《在細雨中呼喊》| 人們在面對過去時,比面對未來更有信心

另一種孤獨是精神上的孤獨。我回到南門之後,我孤立在家庭、村民之外,作為一個多餘的人而存在。國慶的婆婆,被活人和死人遺棄。我沉醉在劉小青哥哥一次又一次的捉弄之中。

冷漠

家庭的冷漠。弟弟的死只是作為父親幻想著在城裡混個一官半職的籌碼。我生病在床,全家人卻在羊圈等著羊下崽子。我來到王立強家,成為了打掃衛生的工具。沒有人發現蘇宇死前的異樣。國慶被自己的父親遺棄。母親和寡婦爭鬥,孫光平和孫廣才保持沉默。

劉小青家裡人不顧他哥哥身體情況,依然讓他下鄉。李秀英回孃家了,卻忘了我的存在。孫有元淒涼的晚年。

《在細雨中呼喊》| 人們在面對過去時,比面對未來更有信心

社會的冷漠。我在學校被誣陷,兩個老師輪流批鬥我,同時還威逼利誘。老師不擇手段的懲罰學生。

溫暖

餘華行文營造了孤獨、陰鬱的氛圍,彷彿時刻都下著陰冷的細雨。當偶爾的陽光照進來,誰又能不銘記那溫暖時刻呢?

當我被朋友出賣,被老師冤枉,王立強毫不在意時,那個平時風能帶走的柔弱的李秀英堅定的支持我,當我說:不是我做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信任我,這力量堅定了我的信念。

當我被王立強揍了一頓,我絕食抗議,餓暈在水架下,他揹著我去吃最貴的三鮮面,我看到了他羞愧且疼愛的眼神,這是我頭一次體驗到被關愛、保護的感覺。

當蘇宇在池塘邊承認我倆堅定的友誼時,他給了我長久的溫暖。

《在細雨中呼喊》| 人們在面對過去時,比面對未來更有信心

我在月光下看著蘇宇,他沒有立刻往下說,而是仰起了臉,我也抬起頭來,我看到了斑斕的夜空,月亮正向一片雲彩緩緩地飄去,我們寧靜地看著月亮在幽深的空中飄浮,接近雲彩時,

那塊黑暗的邊緣閃閃發亮了,月亮進入了雲彩。蘇宇繼續說:

“就是前幾天告訴你的,我抱住女人時的感受”


蘇宇的臉在黑暗裡模糊不清,但他的聲音十分明朗。當月亮鑽出雲彩時,月光的來到使蘇宇的臉驀然清晰,他立刻止住話題,又仰起臉看起了夜空。


月亮向另一片雲彩靠近過去,再度鑽入雲層後,蘇宇說道:


“其實不是抱住鄭亮的肩膀,是抱住你的肩膀。我當時就這樣想。”

我看到蘇宇的臉一下子明亮起來,月光的再次來到讓我看清了蘇宇生動的微笑。


蘇宇的微笑和他羞怯的聲音,在那個月光時隱時現的夜晚,給予了我長久的溫暖。

當再次閱讀這段池塘回憶時,我不禁疑惑蘇宇對孫光林的感情,是友情,還是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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