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悲歡總會相通。在國內體育飽受停擺苦惱之後，疫情在全球的蔓延，使得世界體育滿目瘡痍。停擺、取消、空場、延期……每一則短促的消息背後，都有無數真金白銀如流水般逝去。
在這樣的情況下，在堅持比賽和乾脆停擺之間，折中的「空場」辦賽逐漸成為了很多聯盟的最優解。
文 / 劉金濤
01
空場，真金白銀下的最佳選擇？
是日， 都靈安聯競技場，第178場意大利國家德比。
下半場拉姆塞53分鐘右腳低射，為尤文圖斯首開記錄，第66分鐘迪巴拉靈巧冷射，2-0！尤文圖斯重新登頂意甲榜首。
意大利國家德比原本是足球世界關注度最高的比賽之一，但離球員只有百步之遙的的觀眾席卻空無一人。原來，這場比賽之前，經歷了一系列延期、取消、空場的巨大爭論——一面是意大利近萬人確診帶來的疫情壓力，一面是聯盟正常比賽帶來的天價轉播和隨之的廣告贊助，另外還有主場作戰的尤文圖斯那已經到手的300萬歐元門票收入……
北京時間3月9日這場意大利國家德比，原本註定爆滿的球場空空落落的，如同訓練賽，但轉播的全面就緒也意味著，轉播與贊助商的收益還是得到了保障
最終選擇「空場」，除了放棄主場球迷的加成，還意味著割捨「門票」帶來的巨大收益。
要知道，上賽季，尤文圖斯的門票收入達到6600萬歐元，佔總收入的10.6%，對面國際米蘭門票收入佔比也來到12.2%——門票佔到了一定的比例。但面對「轉播」「贊助」這樣兩塊更大的蛋糕，空場，則就成為了一種不得已的「斷臂自救」。
然而，如今這樣的斷臂行動也被迫結束了。北京時間3月10日，意大利升級了原本空場辦賽的決定，取消了包括意甲在內4月3日前的所有體育賽事，並封鎖了國境線。
據意大利財經媒體《24小時太陽報》此前估計，疫情會給意甲聯賽帶來4000萬歐元的經濟損失。而據意媒Calcio e Finanza預估，加上門票之外的餐飲、周邊產品售賣、停車場、博物館門票以及其他服務收入，僅尤文圖斯一隊，將至少損失1230萬歐元，更不用說球隊那暴跌的股票了……
結束混亂時代，意甲就此「停擺」
這很可能只是一個開始，法甲、西甲的全面空場已經在所難免，德甲也開始出現空場了——
法甲宣佈4月15日前的法甲聯賽最多隻能有1000名觀眾，同時不排除空場進行的可能性，巴黎的歐冠也將空場舉辦；
德甲雖然表示聯賽正常進行並爭取按時結束，但包括魯爾德比在內的多場聯賽已經宣佈「空場」；
西甲也在今日剛剛宣佈，未來15天（兩輪聯賽）將會空場舉行，巴薩的歐冠也將空場舉行。
英超方面目前尚不需空場比賽，但關於空場與否的討論也在進行。《每日郵報》消息稱，英超俱樂部已經在和轉播方商議，如果出現空場比賽的情況，比賽能否免費轉播，以保證當地球迷可以繼續欣賞到比賽。
不過，商業化程度最高的英超似乎也受空場的影響最小，從財報來看，有10支俱樂部即便不考慮比賽日收入，也可以實現稅前盈利。
但很顯然，比賽日收入也是英超球隊的一塊肥肉，以利物浦為例，他們上賽季的門票收入高達9500萬歐元，佔總收入的15.4%，而盈利則只有4851萬歐元——換句話說，如果失去門票收入，利物浦將會陷入虧損狀態。
五大聯賽轉播費一覽（來源：橘貓看球）
不過，轉播權無疑是一塊更大的蛋糕。以英超為例，其未來3年的轉播權上漲達到了92億英鎊，一旦比賽「停擺」或「縮水」則面臨著更大的難題，兩害相權取其輕，在轉播權的蛋糕大於門票收入的情況下，在賽程安排的考慮裡，在安全性的考量裡， 各國聯賽在躊躇之間，也把「空場」辦賽看作是當下最佳解決方案。
我們來看看，空場究竟有哪些相對利好的結果——
- 球員和觀眾得到了保護，也降低了安保成本；
- 一定程度上保住了版權、贊助的收入；
- 避免了延期、取消帶來的賽歷崩塌；
- 賽事與球員的熱度得以維持，商業價值得以穩固；
- 可隨時關注疫情進展再做進一步決策。
在這種情況下，世界各地都在把「空場」當做自己的一種選擇。
02
不止於歐洲，世界體育都在空場
然而，在很多人看來，與其空場，還不如干脆把比賽停了。
不少球員就表示，雖然提出了「禁止握手」等規則，但比賽本身就是激烈的項目，衝突都在所難免，禁止身體接觸未免顯得勉為其難。更何況，客隊球員還要千里迢迢趕到比賽場地，路途與住宿過程中，難免與疫區產生接觸。
握手雖然禁了，但進完球的摟摟抱抱舉高高，可是少不了的環節，只要比賽，就免不了近距離接觸
在NBA宣佈10條備忘錄以及空場預警後，勒布朗-詹姆斯表示：「空場的話，我是不會打球的。我是為了球迷打球的。開車去球館卻沒有球迷？那我可不會上場。」
很多球迷也紛紛附和道：「豈有此理，打球就是給人看的，沒有觀眾那還叫比賽嗎？」
的確，對於體育文化氛圍濃厚的美國人來說，詹姆斯的這份回應代表著大多數人的看法。實際上，此前美國體育賽事閉門賽多數是因為天氣、安全的問題，鮮有因公共健康危機而空場或者停擺。
不過，目前看來，這樣的危機正在出現。除了前面提到NBA官方給球員的10條備忘錄之外，他們還與MLB、NHL、MLB宣佈了對於進入更衣室採訪的禁令——警戒指數在逐漸提升。
北美四個體育聯盟發佈的聯合聲明，表示將限制更衣室的開放
一旦空場，首先面對的同樣是門票的損失，近幾年NBA門票收入始終維持在各隊收入的20%以上，更不用說，如今季後賽臨近，沒有球隊願意在此時喪失主場優勢。
但利益永遠都是相對的，除了門票收入之外，版權和贊助收入依然是更大的組成。
要知道，在ESPN、TNT每年26.6億美元以及國際範圍的版權相加，佔據了NBA四成以上的收入。同時，得益於耐克8年10億美元的贊助合同以及球衣廣告，NBA的贊助金額也在2017-18賽季首次達到11.9億美元的歷史新高，僅次於NFL。
在這種情況下，一旦疫情持續發展，在堅持比賽和停擺之間的「空場」，則成為「舍小錢保大錢」的更優解。
從普華永道對北美體育調研看，版權費用佔的比重最高，其次的比賽日收入，然後是贊助和衍生品銷售，但需要注意的是，空場雖然會損害比賽日收入，但對於另外三項的影響相對較小
同樣是全球化最好的體育聯賽，作為現代大工業體系的產物，在繁雜的比賽日程的考量之下，F1也選擇了空場。
就在幾天前，原計劃在3月22日舉辦的F1巴林大獎賽宣佈將空場進行，這也創造了70年以來的歷史。與此同時，原本預計4月19日舉行的F1中國大獎賽將推遲舉行，而在今年內的潛在舉辦時間也不多了。
↓一旦延期，留給中國站的時間選擇還有三個：9月13日、10月4日和10月18日
延伸閱讀：F1中國站調整時間，還真沒你想的那麼簡單
對於重兵團式作戰的F1來說，這並不容易。由於越南規定從意大利入境者必須接受14天的強制隔離，因此包括法拉利在內的意大利車隊，或許都將在巴林站結束之後直接前往越南，車隊可能將面對「背靠背靠背」的挑戰，對人員的調配、物資運輸也是一場巨大考驗。
不過，雖然賽程艱難，但延期、空場遠比直接取消更溫和。而從長遠來看，空場帶來的營收下滑，將會在各球隊、車隊的分紅或工資帽中顯現。或許，一場職業體育的經濟危機，也會在未來等著我們。
03
別把空場當成最終答案
對於翹首期盼「體育大年」的整個體育行業來說，歐洲盃、奧運會也是牽動整個行業的關鍵一環。對於他們來說，一旦疫情發展，空場也是一種好選擇嗎？
我們看到，在歐足聯最新的財務數據裡，總收入再創新高達到38.6億歐元，增長38%。其中媒體轉播權的銷售佔比最大，約33億歐元，佔比高達86%，這其中，單個歐洲盃週期的轉播總價值接近20億歐元。
單純從財務數據的角度看，如期「空場」比賽，會比延期和取消帶來的損失更小。當然，主辦地的選擇、球隊所在國疫情的影響程度，都會大大左右最終的決策。雖然按時舉辦是我們每個人的心願，但最終會易地、空場還是延期甚至取消，目前還很難有最終答案。
這些城市能否按時承載歐洲盃，如今看來還是一個問號
而對於東京奧運會來說，雖然為幾屆奧運砸下77億美元NBC為首的轉播方，依然是重要的收入來源，但對於日本而言，他們更深遠的目光原本是放在旅遊、門票以及各類消費上，以求利用奧運會帶動國家經濟上揚。
日本為東京奧運會砸下122億美元預算來籌辦，預期在奧運結束後10年期間獲得32.3萬億日元（3000億美元）的直接經濟效應和奧運會遺產，帶來4000萬遊客觀光。
一旦空場，「奧運景氣」將會大打折扣。
這樣看來，日本的首選一定還是控制疫情按期比賽，如果萬一無法及時控制疫情，延期帶來的損害要小於空場。
2020，還能複製1964「東京奧運景氣」嗎？
從世界範圍回到中國體育，CBA與中超何時開賽？這個多數球迷日常唸叨著的話題，近日來看情況似乎有了轉機。
3月9日，據歐媒Sportando報道，CBA預計4月6日重啟，前幾場比賽將空場進行，此後多個聲音傳出，CBA聯賽預計將於4月中旬重燃戰火。
相比較「空場」舉辦，據悉CBA將更進一步，甚至改變比賽賽制——由主客場制臨時變成賽會制，20支球隊將被分成幾個賽區集中比賽。
相對而言，賽會制集中比賽避免了球隊長途奔襲帶來的風險，也節約了主客場的部分運營成本。至於稍有犧牲的「門票」，在CBA的收入中原本比重也有限。
以目前掛牌新三板的龍獅與同曦為例。2018年經費收入和以冠名費為主的廣告收入兩大項佔了俱樂部總收入的85%左右，有時甚至能達到90%以上，同曦在過去兩年的門票收入基本在每年100萬左右，而龍獅2015年門票收入112萬，2016年增至236萬，接近翻番。而即便在球市、戰績較強的城市，門票收入也沒有到傷筋動骨的地步。
當然，不管是CBA還是中超，這樣的重啟都是建立在疫情控制的基本前提之下。
可以說，在世界體育越來越工業化的今天，其每個環節都不是獨立存在的，牽一髮動全身，空場在一定情況下是可以考慮的選擇，而如同CBA這樣改革賽制，也會是一種積極自救的選擇。
當然，從更大的範圍來看， 體育並不是獨立存在的，即便商業賽事已經成為當下最受歡迎的精神娛樂需求，但在人類百年一遇的瘟疫面前，無論賽事大小、球星高低，世界體育賽事都在經歷著無差別打擊。
賽事通過空場等方式舉辦固然美好，但如果不能幫助控制與解決疫情，甚至還要幫倒忙的話，延期和停擺也是必要的選擇。
因此，無論何時，在計算金錢的得失之外，積極支援與響應全人類的抗「疫」工作，才是迴歸到體育本質的最佳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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