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馮桂芬的思維方式

名叫馮桂芬的人很多。我這裡說的馮桂芬是指晚清思想家,被正統學者奉為“中國近代早期具有進步傾向的地主階級改革派思想家”馮桂芬。

以往的史學研究很喜歡貼標籤,人們根據他的思想境界貼上上述標籤。在我看來,什麼樣的階級性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提出了什麼,是否以及在多大程度上推動了中國社會的進步。中國自鴉片戰爭以後直至今天的進步是極為艱難的,是無數像馮桂芬這樣的人推動的。

話說馮桂芬的思維方式


孤立地看,翻閱馮桂芬的著作,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了不得的內涵,主要地是一些改革建議和“採西學”的主張。這些東西之所以有價值,一在於它早,二在於它全面。馮桂芬提了當時人們不敢提和沒有提的建議和主張。這是馮桂芬的價值所在。馮桂芬之思想,上接林、魏,下啟康、梁。這是他的思想史定位。

我最欣賞的還是他的思維方式。雖然馮桂芬提出過“以中國倫常名教為原本,輔以諸國富強之術”,在我看來,這提法很可笑,因為它為改革設立了不能改的禁區,但對於中西文化,他用“惟善是從”的態度對待之的。“法苟不善,雖古先吾斥之;法苟善,雖蠻貊吾師之”。他認為在法裡,古今、中西之別都不重要,善與不善才是惟一標準。他之所以主張“以中國倫常名教為原本”,大約是他認為這是中國的“優勢”了吧。不過有了“惟善是從”的思維,所謂中國的倫常名教,最終也會被消解掉。在“惟善是從”之下,沒有什麼是可以永遠固守的東西。


話說馮桂芬的思維方式


或許有人認為“惟善是從”有什麼稀奇的?其實,不僅在晚清,即使在今天,它仍然是有意義的。因為即便是在今天,你會仍然看到,倭仁、徐桐式的人物大有人在,倭仁、徐桐式的思維依然盛行。

當你說要學習外國的時候,倭仁說不要學,不能學。“竊聞立國之道,尚禮儀不尚權謀;根本之途,在人心不在技藝……如以天文、算學必須講習,博採旁求,必有精其術者,何必夷人,何必師夷人?且夷人吾仇也。倘延夷人為師,禍患無窮,甚至亡國亡種。”簡單地說,不必學外國的東西,也不能學外國的東西,即便好也不學。倭仁雖然貴為大清國的大學士,同治皇帝的老師,整日浸淫四書五經,可謂是滿腹經綸,但其思維方式之僵化可笑,不過是蠢笨如牛的笨伯。試想想,如果採用倭仁的主張,固步自封,拒絕進步,中國早已不復中國,恐怕至今還在殖民地的不幸中沉淪。

現今的一些人,像極了倭仁,在他們那裡,有些原則和價值是神聖不可侵犯而不能改變的。他們不願意實事求是,解放思想,與時俱進。似乎丟棄了這些原則和特殊價值,就失了魂魄。

在憤青的眼中,馮桂芬是不愛國的。因為他說什麼“船堅炮利不如夷”、“有進無退不如夷”,這也就罷了,他竟然還說“人無棄才不如夷,地無遺利不如夷,君民不隔不如夷,名實必符不如夷”,這簡直就是對中國的誹謗和汙衊。憤青的思維邏輯很簡單,你不能說中國的缺點和不足,如果說了,那就是誹謗和汙衊。你說四大發明不是創新,他就告發你,讓你受到處分。自然,馮桂芬如此貶低自己的祖國,請他到外國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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