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峰/文
內容摘要：魏碑是一種承上啟下的書體，它開啟了隋唐楷書的先河。其風格大約有奇崛、端莊、俊麗三類。《張猛龍碑》為魏碑中的代表作品之一。其點畫方勁渾厚；用筆方整雄強；結體奇正相生，變化無窮。
關鍵詞：魏碑 方勁 渾厚 爛漫 古樸 剛健
一、《張猛龍碑》的時代、文化背景
晉室南遷後，形成了南北對峙的局面。南方自劉宋滅晉，歷宋、齊、梁、陳五代，史稱南朝；北方有拓拔氏統一北土，建國號為魏，史稱北魏，維持175年後分裂為東西魏，東魏後為北齊所滅；西魏為北周所替。史稱這段時期為南北朝。
南北朝書法，主要有石刻與墨翰兩大類。南朝書法主要成就在墨翰；北朝書法主要成就在碑刻。南朝書法承晉之遺風。北朝非漢人執政，文人書法不盛，書風與南朝崇王之風不類，多質樸剛勁，距民間書法不遠，就技法而論，顯遜南朝書家。
北朝書法成就主要在石刻，史稱為“北碑”，尤以北魏石刻突出，故 又稱“魏碑”，乃是中國書法中的又一審美典型。北碑以類分，有碑碣、摩崖、造像記、墓誌；以字體分，多為未成熟的楷書；以風格分，大約有奇崛、端莊、俊麗三類。奇崛者如《石門銘》、《姚伯多造像記》、《嵩高靈廟碑》、《泰山經石峪金剛經》等；端莊者如《鄭文公碑》、《高莊碑》、《龍門二十品》等；俊麗者如《張黑女墓誌》、《崔敬邕墓誌》、《高歸彥造像記》、《敬使君碑》等。北碑中介乎奇崛與端莊之間者，如《張猛龍碑》、《始平公造像記》、《靈藏造像記》、《刁遵造像記》、《楊大眼造像記》等。北碑的總體風貌是粗獷質樸，天姿縱橫，不修邊幅而自有情趣。用筆則多見方峻，加之刀痕畢露，更有峭厲之感。北碑的精神在質樸、天然、多放縱，少修飾，與蘊藉含蓄、瀟灑英俊或莊重敦厚的文人書風有別。
北朝書法起於崔悅、盧諶。崔、盧淵源於鍾、衛。後梁朝敗亡，二王及南朝書法流落北方，為北人所法。北齊劉王民師法王羲之，趙文深、趙孝逸皆宗獻之，故北朝文人與南朝書法實同出一源，風格亦相去不遠。由於北朝盛行佛教，不禁立碑，石刻書法乘機繁衍，剛從漢碑隸書蛻變出來的大家楷書得到迅速發展，千姿百態，爭奇鬥豔，形成我國楷書發展史上的一大奇觀，為唐代標準楷書的創建直接奠定了基礎，對後世楷書的發展也產生了極大影響。
清朝碑學家所說的“魏碑”、“魏體”，是指北魏的刻石書跡，是北魏碑版及北魏前後書風相近的碑誌石刻書法的總稱，包括墓誌、造像、碑碣及摩崖石刻等。它們主要是民間書手和刻工所寫刻，在用筆和點畫形態上保留了隸書向楷書嬗變過程中的某些特徵。部分筆畫含有隸意，鉤點出鋒多偏側，大多結字不穩、不勻、不工，再加上刀工率意而刻留下的明顯刀味，都反映了魏碑楷法的不成熟性。但這恰 恰又構成了它雄渾樸茂、自然天成的書風。
二、《張猛龍碑》的藝術特色
《張猛龍碑》立於北魏明孝帝正光三年（即公元522年），全稱《魏魯郡太守張府君清頌之碑》。碑在山東曲阜孔廟，內容為歌頌北魏魯郡太守張猛龍尊興孔學的事蹟。碑文楷書，碑陽共二十六行，每行四十六字，後四行為題名及年月；碑陰刻有人名共十二列，字數不等；碑額楷書三行共十二字，無撰書人姓名。《張猛龍碑》是魏碑後期佳作之一。此碑碑額、碑陽、碑陰三部分書法風格不盡相同。碑額大字端莊奇偉，碑陰文字則瀟灑恣肆，從而與碑陽文字的方整剛健互相輝映，形成完美的統一。總體而言，此碑用筆以方為主，整練利落，剛俊險勁，而又秀麗俊偉，姿態翩翩，深受世人推崇，為魏碑中代表作品。
《張猛龍碑》運筆剛健挺勁、斬釘截鐵；點畫方勁渾厚；字體奇宕舒展，富於變化；用筆方整雄強，雄健清俊，毫無拘謹板滯之感。全碑顯得清勁聳拔，頓宕激昂。該碑的用筆已經完全擺脫了隸書的痕跡，開啟了隋唐楷書之先河。此碑在宋代已被人發現，到了清代，經過阮元、包世臣等人的褒揚推崇，名聲大振，蔚為一代書風。近人沈曾植評：“此碑風力危峭，奄有鍾繇、梁鵠勝境，而終幅不雜一分筆，與北碑他刻縱意書寫者不同。書人名氏雖湮，度其下筆之時，固自有斟酌古今意度。碑字大小略殊，當與大處觀其軒豁，小處識其沉至。”清代康有為在《廣藝舟雙楫》裡稱讚它“結構精美，變化無窮” 、“為正體變態之宗”。
《張猛龍碑》書法，結構縝密，行格整齊，此碑的刊刻是魏碑的晚期，書體已經較為成熟，但仍保持著魏碑書風的那種搖曳多姿、爛漫古樸的趣味。楷書發展到唐代到達頂峰，用筆與結構都很精美，法度極其森嚴。也正因為這樣，越成熟的東西越容易流於程序化，越缺乏靈動而顯得呆板。而作為魏體書法的《張猛龍碑》是楷書發展的少年時期，並不受太多法度的限制，它活潑靈動，充滿朝氣，既有嚴整的一面,也有多變的一面,相得益彰。它的結構達到了奇正相生、變化無窮的妙境。
《張猛龍碑》筆力雄強剛健，筆畫奔放練達，方圓並用，剛柔相濟，拙巧共存，而且此碑字數較多，不失為魏碑入門的好範本之一。有人主張學魏碑從《張猛龍碑》入手，把它視為魏碑入門的捷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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