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靈》第八章,南山牛頭宴

吳小年花了三天功夫,幾乎沒怎麼睡覺,全身心的研讀餘化吉發來的關於介靈的研究論文。對介靈的歷史和兩個古老學派的突然消失有了基本的瞭解。但總是覺的資料太少,而且怎麼修行也幾乎不在論文裡。吳小年補了一個好覺,早上起來給餘化吉打了個電話約了週末請他吃飯。剛放下電話,又改變了主意,重新約了餘化吉週五下午就見面,想帶他去南山看看,在山上住一晚上。餘化吉聽說要開車去爬山,很是興奮,提出帶他女朋友一起去。兩人約好時間,星期五下午吳小年去接他們。

趁著有幾天時間,吳小年去商場挑了幾身休閒裝,買了幾雙AJ和阿迪的鞋子。拿回家試穿了一下,覺得很不習慣,看著衣帽間的定製西裝、法式襯衣、一對對漂亮的袖釦、領撐和皮鞋一陣惆悵,心想以後可能都很少有機會再穿這些正裝了。很快到了星期五,吳小年專門挑了一塊沛納海PAM00727手錶出門去接餘化吉和他女友。

根據餘化吉發的定位,吳小年很快到了。餘化吉和女友都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出來,吳小年趕緊下車打了個招呼,餘化吉給他女友介紹了吳小年,又介紹女友田雨晴給吳小年認識。吳小年聽完名字隨了說了一句“也無風雨,也無晴,好名字。”然後從後備箱拿了一大盒比利時黑巧克力送給田雨晴做見面禮。餘化吉鬧著要開吳小年的這輛改裝車,吳小年只好把前排的座位讓給這對戀人。三人熱熱鬧鬧的上了車,向南山出發。

車上田雨晴迫不及待的打開巧克力,給大家一人分了一塊,直說好吃。吳小年也看出來了,這倆人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都是心直口快大大咧咧的性格,還沒出城了,田雨晴把她是社區的小公務員,父母是哪個單位的,家住在哪裡,在哪兒上的學都說了個遍。說著說著田雨晴話鋒一變問:“年哥,怎麼嫂子沒一起來玩啊?”

吳小年心裡暗笑“不會要給我介紹女朋友吧?”,趕緊把話說死:“哦,以前工作忙沒時間,後來生了重病不想耽誤人家,所以一直單身。”

田雨晴詫異道:“年哥,我看你挺好的呀,哪有什麼重病?”

吳小年趕緊說道:“真的,吉兄認識我的時候,我才剛出院。”

很快要出城了,吳小年提醒餘化吉開進路邊加油站,再往山裡走就不好加油了,並且後面的路有很大一段是沒有鋪瀝青的山路,怕餘化吉不熟悉路,提議加完油後換著開。在加油站加完油,吳小年上車的時候,換到後排的餘化吉和田雨晴看到了吳小年的腕錶,覺得很好看,鬧著要吳小年取下來看看。吳小年突然想到了什麼,有點尷尬,餘化吉自恃比較熟了,直接上手把手錶扒了過去。兩人嘰嘰喳喳的評論著手錶,突然一下不說話了,餘化吉突然喊到:“吳小年,你變態啊?”

吳小年知道怎麼回事,一頓爆笑:“都成年人了,你們自己搶過去看的哦!”原來吳小年的這塊沛納海表帶是定製的,黑色光澤的瘋馬皮配純銀表扣。表扣是一對古羅馬的裸體男女,女性身材豐滿俯下身子,男人有著健碩的肌肉,雙手從後面扶著女人的胯部,表扣的那根針剛好是男性的性器官部位,表扣解開,男女分開,表扣扣上剛好是“嘿咻”的姿勢。吳小年從後視鏡看兩人羞紅著臉,連手錶都不好意思拿。剛好已經開出高速公路,進入了鄉道,吳小年把車停下,把手錶拿過來重新戴上,調侃道:“你們倆不會是革命愛情,純潔的友誼吧?哈哈哈。”見兩人不說話,吳小年繼續開車,順便說了句:“我可以給你們送一盤蒼老師的專輯學習學習,如果喜歡古典的還有可以緬懷的先輩武藤蘭,更老的也有……丁木.巴達思。”後座兩人聽完終於繃不住了,齊聲大笑。

在崎嶇泥濘的山路上開了兩個多小時,終於到達目的地,吳小年在一個由四五個帳篷組成的小院門口停了下來,使勁按了按喇叭,從一個帳篷裡走出一個40多歲的哈薩克族壯漢,後面跟著一個女人帶著三個孩子,最大的姑娘不過十來歲,最小的小男孩好像才剛學會走路。哈薩克女人過來打開了籬笆紮成的門,趕走了在門邊一直叫的三條大狗。吳小年把車開進院子停好,下車迎上去和那哈薩克漢子一個熱情的擁抱,漢子爽朗的說道:“吳總,我們全家可是等了你一天了。”

吳小年給大家做了互相介紹,這個壯漢叫金斯別克,是當年吳小年做世界銀行的一個西北地區牧區用電貸款項目研究時認識的。介紹完,吳小年從後備箱裡拿出一整箱的糖果和巧克力送給金斯別克的孩子,三個孩子很有家教,並沒有主動接過箱子,直到金斯別克說吳叔叔送的東西可以拿著,三個孩子才高興的拿著箱子跑了。金斯別克趕緊邀請一行三人進了一個大蒙古包裡,安排大家坐在燒熱的炕上,給每人倒了一碗加酥油的熱奶茶,一時熱氣騰騰。

金斯別克一家是當年牧區發電項目研究的一個樣本,吳小年那會兒才創業不久,為了世界銀行的這個大單,親自帶著兩個人整個西北地區的草原、牧場都跑遍了,寫了一份十萬多字的數據分析報告,還有巨量的圖片和視頻。十多年前認識金斯別克一家的時候,金斯別克才三十歲出頭,全家養著300來頭本地山羊,因毛質較粗,羊的體型瘦小,羊毛和羊肉都不值錢,只有山羊皮才有商販專門來收,加工後出現在各種奢侈品上,但前端的羊皮價格很低。而且無論冬夏這種山羊全是在上放養,非常辛苦,尤其在每年入春前的那段時間,雪地裡的草根、草芽都被山羊啃了,如果還要繼續飼養,就必須要花錢買飼料,趕上天災什麼的還要賠不少錢。但這裡哈薩克族有一種傳統美食,他們叫“冰碴駒驪”。“駒驪”就是十一二個月的小公羔羊,性還沒有成熟,每年十一、十二月份在第二場雪以後,待羔羊啃食了十幾二十天的雪下帶著冰碴的草根,然後再宰殺這種羔羊。因為這些小山羊啃食了不少草藥根莖,喝了天山雪水,將羊肉放入清水中燉煮,煮熟後只放一點鹽就鮮美無比,沒有任何腥羶味。

當初做完牧區用電項目研究後,吳小年幫著金斯別克申請了普惠貸款,幫他們設計幾款高大上的包裝,做了一些營銷策劃的工作,買了簡易真空包裝機,為他們定製了一個品牌“天山下放星星的羊”,還聯繫了一些銷售渠道。用禮包形式每年只在冬季賣兩個月,既解決了公羔的飼料問題,又與普通羊肉區分開,能買出高價,解決這些牧民的脫貧問題。後來金斯別克組織這片的牧民成立了合作社,現在每年已經能出貨大概三千隻,夏天他們建的蒙古包還能給城裡人當做農家樂,納涼避暑,這樣冬夏都有收入。

逢年過節,金斯別克總是會給吳小年送些特產,什麼羊肉、馬腸子等等。吳小年也時不時照顧他們的生意,這兩年比較忙,就沒在來過南山。

喝著奶茶,聊著天,金斯別克和他老婆就出去忙活了,吳小年他們也沒在意,繼續聊天逗逗小孩子們。過了一會兒,帳篷外面響起來了冬不拉的樂聲,幾個哈薩克族年輕人彈奏這冬不拉,簇擁著穿起民族盛裝,跳著“黑走馬”舞蹈的金斯別克夫婦進了帳篷。餘化吉和田雨晴沒有見過這種場面,趕緊拿出手機拍照、錄像。金斯別克夫婦用哈語邊唱邊跳,手上捧著一個碗分別敬給三人。吳小年拿起碗來一飲而盡。餘化吉和田雨晴也學著樣子,接過碗來一飲而盡,突然受了刺激,兩人一陣咳嗽,引得屋裡眾人鬨笑。

“這是什麼啊?一股酸酸的怪味。”餘化吉邊咳邊問。

吳小年拍著餘化吉的後背:“馬奶酒,多喝一些,你會喜歡上的。哈哈”

真說著,剛才彈樂器的兩個年輕人一前一後肩上扛了一個大木案子進來,餘化吉仔細一看,竟然是一隻巨大而完整的牛頭,嘴裡還叼著一叢青草。蒙古包畢竟空間有限,愈發顯得牛頭碩大無朋。兩個年輕人站在炕前,女主人用哈語唱了一首歌,才在眾人的幫助下一起把牛頭放在炕上的長條桌上。近距離觀看更顯驚奇,餘化吉和田雨晴又是一陣拍照,比手勢錄像。

金斯別克走到案前,拿起匕首,說道:“昨天吳總打完電話,我就連夜準備了這個牛頭,煮了快二十個小時了,這是我們最好的菜,獻給最尊貴的客人,感謝吳總對我們的幫助,我把這塊肉獻給你。”說著用匕首削下了牛額頭上的一塊皮遞給吳小年,吳小年用手接過來,蘸了點案邊準備好的辣椒麵和鹽,一口吃了下去,兩手都比了個大拇指表示讚美。金斯別克又削了牛兩頰的皮分別遞給餘化吉和田雨晴,兩人也有模有樣地學著吃了。然後兩個年輕人就把牛頭抬了下去,餘化吉唸叨著還想吃呢,一群人鬨笑說一會兒把牛頭剔好肉、切成小塊在端上來。這個小儀式完了,頓時歡樂起來,有唱歌的有跳舞的,大家互相用碗碰杯喝著馬奶酒,不知不覺就醉了。

帳外月亮照的雪夜如晝,夜空繁星點點,長庚星在西方格外閃耀。莊嚴肅立的松樹,月下投出長長的影子。沒有一絲風,這裡彷彿萬古如舊!

週六臨晨六點多,金斯別克就來到吳小年一行三人睡覺的帳篷裡,叫醒了吳小年,準備出發。吳小年搖晃了一陣身邊的小胖子,餘化吉看來昨晚醉的不淺,哼哼唧唧的不願睜眼。吳小年無奈只好說:“我去山上抓羊了,你們倆繼續睡吧,我回來再叫你們起床。”聽完這話,迷糊著的兩人一個激靈,爬了起來問:“要去抓羊?我們都要去。”

“田雨晴就算了,外面太冷了,再往山上走,開不了車,只能騎馬。”吳小年勸道。誰知剛才還迷糊的兩人,一聽還要騎馬,徹底清醒了,嚷著一定要去。吳小年無奈跟金斯別克商量在準備一匹馬的裝備。一行人在羽絨服外面又套上了一件厚厚的內襯羊毛的老式軍大衣。田雨晴剛開始不願意穿軍大衣,說她滑雪都穿的是這套羽絨服,被恐嚇不穿就允許去,在十二月騎馬上山不小心可是真能被凍死的。金斯別克一匹馬,吳小年一匹馬,由於擔心餘化吉和田雨晴不會騎馬,就安排了兩個哈薩克族年輕人分別與他們共騎一匹馬。一路踏著快到馬肚子的積雪出發了,三條大狗不知道什麼時候安靜的跟在了馬後面。走到九點多鐘,天亮了才到了山頂。初升的朝陽,照著雪原,一片晶瑩透亮,白色的小山羊,三三兩兩的擠在一起,不停的用蹄子刨著雪,時不時把頭埋進雪下面啃食草根,如果不是它們偶爾抬一下頭,根本分不清那裡是雪,哪裡是羊。

金斯別克安頓吳小年三人在一顆松樹邊上休息,他和另外兩個年輕人脫掉了軍大衣,拿起繩套重新上馬。那群山羊似乎有靈性,看到繩套都產生了警惕,慢慢的向遠處躲去。金斯別克嘴裡發出了一聲哨響,三匹馬霎時朝著羊群衝了出去,羊群也跟炸了鍋似的跳躍者散開。三隻狗嚎叫著竄到了馬的前面,配合默契地把四散的羊群往中間開闊地帶趕。一番追逐,三人一人套住了一隻羊,直接用繩子提到馬上,抱在懷裡回到了松樹下。餘化吉和田雨晴興奮的開著視頻,又喊又叫。

一行人沒有多做停留,用布袋子兜著羊,金斯別克馬上掛了兩隻,吳小年馬上掛了一隻,沿原路返回。到了金斯別克家,已是中午一點多了。金斯別克招呼年輕人在院裡宰羊裝箱。吳小年三人在帳篷裡喝著熱乎乎的奶茶,吃著女主人做的抓飯和烤肉,懶洋洋地都不想動彈。這一上午的行程讓他們有點吃不消。

下午告別時,金斯別克把裝好箱子的兩隻羊放到了後備箱,又拿了些馬腸子放到車上。吳小年從車上拿出一個裝滿錢的信封遞給金斯別克。金斯別克堅決不收,吳小年把信封塞到金斯別克老婆手裡,要求必須收下,上車回家。

傍晚時分進城了,吳小年想先把田雨晴送回家,順便把一隻羊送給田雨晴的父母。田雨晴低著頭有些害羞的沒說話。吳小年恍然醒悟:“週末!你是和餘化吉一起度週末吧?”

餘化吉趕緊接上:“是啊,是啊,我們一起度週末。”

“哎呀,不好意思,我看完了吉兄和曹老師寫的論文,只想著問吉兄關於介靈的事兒了,本來想邀請吉兄去我家小住一段時間,好深入請教一下介靈的種種情況,忘了有情人一起過週末了。算了,下次吧。”

“你家大嗎?夠住嗎?”田雨晴忽然問道。

吳小年反應過來:“當然夠住,300多平米,有三個臥室,有一間客臥有獨立衛生間。歡迎兩位上門做客,我可以用準一流食客的廚藝為二位效勞。”

一聽還有好吃的,兩人更是興奮不已,反正兩人在一起到哪兒不是玩。

吳小年趕緊給邵姐打電話,幸好邵姐還沒走。吳小年囑咐邵姐把那間有獨立衛生間的房間收拾出來,注備兩套被褥,後面幾天可以休假,等吳小年電話再來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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