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的遺蛻,帶你領略土耳其歷史的四季

作為近年來的土耳其文化名片,這片土地滿是文明的遺蛻。

從東羅馬帝國全盛之君查士丁尼興建的聖索菲亞大教堂,到奧斯曼帝國時代的伊斯蘭建築瑰寶藍色清真寺;從安格爾描摹的玉體橫陳的《土耳其大宮女》,到阿加莎·克里斯蒂筆下充滿異域神秘的"東方快車"……數千年來各種文明在此交匯激盪,儘管其中很多已被歲月沖洗淘汰,它們雖死而不朽。

文明的遺蛻,帶你領略土耳其歷史的四季

為表述方便,這裡姑且化繁為簡,以一年四季作比,將這些浩繁的異國往事概括言之。

春:不同文明的種子

特洛伊王子帕里斯,從斯巴達王墨涅拉俄斯的後宮裡拐帶了希臘第一美女海倫,由此引出一場歷時十年的慘烈大戰。最終,特洛伊城被希臘聯軍用木馬計攻陷,夷為平地。那大約是在距今3200年前,人類文明正處在熱血衝動的青春期,或許只有在那樣的年代,特洛伊王子才會不惜一切,來成全"一場奮不顧身的愛情";墨涅拉俄斯和他的兄長希臘盟主阿伽門農,也會徵發十萬大兵,衝冠一怒為紅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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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在那之後五百多年,瞽目的荷馬遊走於希臘諸城邦,帶著他的長篇史詩《伊利亞特》,迎風吟唱。得益於這位"詩國之王"的演繹,特洛伊的故事在之後兩千多年裡經久不息。1873年,一位自小對特洛伊深深著迷的德國考古學家海因裡希·施裡曼宣佈,經過三年的挖掘,他找到了傳說中的特洛伊古城,找到了荷馬史詩中特洛伊王普里阿摩斯的寶藏—地點,就在土耳其達達尼爾海峽之濱的希沙裡克山丘。

就這樣,人類文明童稚時代的印跡重見天日,如果施裡曼的判斷沒錯,這實在是一次令人唏噓的朝花夕拾。關於特洛伊戰爭的真正起因,不解風情的史學界更傾向於認為是阿伽門農看中了特洛伊控制愛琴海貿易要道的位置。這個解釋固然要無趣得多,但土耳其優越的地理條件,確實吸引了東西兩邊的歷代梟雄。

夏:拜占庭的全盛偉業

在易名"伊斯坦布爾"之前,這裡叫做君士坦丁堡。宣佈了帝國的新都城:拜占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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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座肇建於古希臘時代的小城,在希羅多德的《歷史》中就有記載,此前只被用作軍事要塞,但君士坦丁看出了這裡被忽視的價值:此地扼守黑海通往地中海的要道博斯普魯斯海峽,依山傍海,極盡形勝。控制住這裡,就握住了歐亞通道的鎖鑰,正適合為他理想中萬世不拔的帝業奠基。

在君士坦丁的擘畫之下,幾個世紀所未有的大工程上馬,希臘時代的小要塞被翻建為宏偉的帝都,竣工之日,皇帝用自己的名字為之命名:君士坦丁堡。這座城市的傳奇與輝煌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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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世紀後半葉,西羅馬帝國瓦解後,東羅馬帝國保存了古典時代的文明血脈,並在不久後開創了新的文化繁榮時代。今天已被改建為博物館的聖索菲亞大教堂,就是這個輝煌時代的見證。這座以巨大穹頂聞名的建築落成於537年,內部裝修在40餘年前後才完成,敕建教堂的是君士坦丁之後的又一位雄主查士丁尼一世,據說他在落成儀式上激動地宣稱"感謝上帝,讓我來完成如此偉大的傑作!這讓我感覺自己比所羅門王還偉大。"

查士丁尼的時代,是東羅馬的全盛時期,名將貝利撒留消滅竊據西羅馬故地的東哥特王國,幾乎光復整個羅馬舊疆,也數次打敗過東方的宿敵波斯帝國;文治方面,則有《查士丁尼法典》,尤以其中的民法部分對後世有很大啟發,還有將拜占庭教會拔擢到與羅馬教會平等地位的第二次君士坦丁堡公會議,這些都對後世基督教的各宗派發展影響至深。

此外,這個時代的拜占庭商貿發達,百業興盛。君士坦丁堡,正是絲綢之路進入歐洲的門戶,彼時往來於絲路上的各族商人攜來亞洲各地的物產,絲綢、瓷器、香料,幾世幾年,倚疊如山。各種不同文明也隨著各國珍玩,一起匯聚於此。

也就是在這個時間,遙遠東方的史籍中出現了一個"拂菻國",這正是中國先民對東羅馬的稱謂。

查士丁尼時代的盛世,持續了30多年,時間累積,這盛夏的果實。處在西方世界繼希臘羅馬之後又一文明高峰的東羅馬,也因其富饒誘人,吸引著無數覬覦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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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遊牧部族和奧斯曼帝國的血雨腥風

11世紀中葉,塞爾柱人兵進巴格達,控制了伊斯蘭世界名義上的最高領袖哈里發,並從後者處獲得了"蘇丹"封號,意為國家統治者。此後塞爾柱人繼續向西發展,終於在11世紀後期,闖進了小亞細亞半島。1071年,決定近東歷史走向的曼奇克特戰役中,拜占庭皇帝兵敗被俘,此後安納托利亞高原被收入塞爾柱帝國的版圖,大塞爾柱帝國瓦解後又由其後繼者羅姆蘇丹國統治,拜占庭的亞洲疆土被擠壓到小亞細亞半島西部沿海,這一遊牧民族的兵鋒已直指君士坦丁堡。

這一民族的到來,標誌著這塊經歷過兩河、希臘、羅馬、拜占庭諸多文明洗禮的土地,又迎來了新的文明形態:伊斯蘭文明。

近東血雨腥風,竟連拜占庭也被殃及。1204年的第四次東征中,原本要去"解放聖地"的軍隊,走到君士坦丁堡後介入一場拜占庭的宮廷鬥爭,臨時改換目標就地開搶。而陷於內亂的拜占庭無力抵抗。

持續三晝夜的大搶掠中,"大部隊"及其威尼斯盟友們奪得了價值50萬銀馬克的財產。一位統帥感嘆,"自創世以來,在任何城市裡都不能得到這麼多的戰利品。"更有無數價值無法估量的藝術品、書籍文獻,在動亂中被毀,無數傳自古希臘羅馬的遺產和智慧,就此灰飛煙滅。

之後,整個拜占庭帝國被瓜分。雖然半個世紀後拜占庭人重新復國,但此時他們幾乎只剩下了君士坦丁堡一座孤城,再沒有重新振作的物質和精神基礎。很快,當年塞爾柱人的繼承者奧斯曼土耳其人,跨過達達尼爾海峽進入歐洲,拜占庭昔日的領土和臣屬,多已淪於人手。

1453年,最猛烈的風暴席捲而來,兩年前即位的奧斯曼帝國新任蘇丹穆罕默德二世,率領傾國之兵來攻,君士坦丁堡在劫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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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占庭就這樣消失了,永遠的消失了。—羅傑·克勞利《1453君士坦丁堡之戰》

自此,這個古老的名字也被抹去,代之的是一個新名稱,"伊斯坦布爾",今日土耳其的"直系歷史血統",也就由此開始。

冬:脫胎於歷史陣痛尋求共和

"那地方可不是老人們待的"20世紀愛爾蘭詩人葉芝的詩作《駛向拜占庭》以此句開頭,肅殺之氣撲面而來。

奧斯曼土耳其也扮演著類似角色,他們集草原遊牧文明、阿拉伯-波斯文明,以及拜占庭故地的希臘-羅馬文明於一身,果然別開生面,以伊斯坦布爾為核心的奧斯曼帝國繼續拓土開疆,地跨亞非歐三洲,在穆罕默德二世之後的一個多世紀裡,一直穩居一流強國之列。

然而,像是每個從馬背上下來的遊牧民族的宿命,彪悍的突厥人也在奢華安逸的宮廷環境中迷失。"土耳其後宮",幾乎就是香豔的代名詞,享樂主義與保守主義成了國家的主流思想;新的科學技術被排斥,政治改革失敗,皇室長期陷於宮闈鬥爭;加上俄羅斯等新興強敵的挑戰,帝國國勢江河日下。

直到19世紀,巴爾幹和北非的屬地紛紛獨立或被其他列強據為己有,奧斯曼帝國也成為世人眼中的"近東病夫"。

"No country for old men"如同葉芝對當年拜占庭的憑弔,奧斯曼帝國這個垂老的國家,在越發殘酷的新時代裡,也已經沒了生存空間,凜冬將至。

不過,就像彼得大帝和明治天皇的改革,都不可能讓本民族的文化完全換血,雖然凱末爾一力主導西方化,但畢竟這片土地幾千年來久已習慣了多文明的輝映交互,兼容幷包。

文明的遺蛻,帶你領略土耳其歷史的四季

所以今天的土耳其,也可以尋見各種文明的烙印,各個時代的歷史遺址多達兩千多處,其中13處被列入《世界遺產名錄》,從赫梯故都哈圖沙遺址,到奧斯曼時代的清真寺,如同一山分四季,橫看成嶺側成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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