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的城市(七)武漢:令人鬱悶的火爐和灰暗的記憶

遠離的城市(七)武漢:令人鬱悶的火爐和灰暗的記憶

2000年的6月至2001年元月,我工作並生活在武漢。

夏天的灼熱氣流與聲浪貫穿了那個夏天,龐雜而骯髒的城市因酷熱而得以誇張。不像北方的夏天早晚溫差大,只有中午溫度較高,其餘時間人還是感覺到涼爽的。這裡是不行的,似乎整個夏天都被熱氣糾纏,人們被一個巨大的罩子罩子,難以呼吸。

從早上6點太陽昇起,溫度便不可遏制地一路飆升。但奇怪的是卻沒有多少風,聽說這裡的風大都是長江的水氣蒸發流動而形成的。身體覺得粘滯,毛孔並不因出汗而張開,體內鬱結著暑氣,令人很不習慣。一天幾次地衝涼,還是難以消解。

好在這裡到處有冰凍的綠豆湯,清涼甘冽,甚解暑氣。而在這裡的夏天,能喝一碗冰鎮的碧綠清涼的綠豆湯便是最大的慰藉了,消解那時的我多少疲累與焦躁心情。

那裡的冬天,似乎比西安要冷的多,儘管陰冷但總好過夏天。

遠離的城市(七)武漢:令人鬱悶的火爐和灰暗的記憶

黃鶴樓,便在當時辦事處所在的武昌區,瀕臨萬里長江,雄踞蛇山之巔,挺拔獨秀,輝煌瑰麗。常常坐著車,路過黃鶴樓再從長江大橋上穿過,看著黃鶴樓金色的頂一點點消失在身後,心裡默誦“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黃鶴一去不復返,白雲千載空悠悠,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

車馳過長江大橋時,只見江岸山上的電視塔尖尖的頂子直直指向空茫的天空,遙遠的江面與長天渾然一體,點綴的是那或近或遠的船影。過了大橋,就到了漢陽,接著過了漢江就到了漢口。

武漢三鎮盤踞在各自地方彰顯自各的魅力。但,我總覺得武漢更像一臺大型混凝土攪拌機,轟隆隆地響著,旋轉著。久來聞名的漢正街其實與西安的康復路與輕工別無二致,到處是洶湧的人頭,如潮水起伏,黑壓壓令人心生煩躁,喘息困難。

或許,不同的心情看到不同的景象感受是迥然不同的。當我看到烏泱泱的人群,擦肩摩踵,總有逼仄之感。

遠離的城市(七)武漢:令人鬱悶的火爐和灰暗的記憶

還是說說這裡的吃食吧,對於吃貨來說這是最重要的事。

熱乾麵,在這裡是一種普通而普遍的食物。把麵條在水裡略煮,撈起放涼,調以麻油放置備用,吃的時候在開水裡泖一下,放調料、蔥花兒,最重要的就是那濃濃的芝麻醬。剛剛看到時,以為是炸醬麵。起初吃起來不太習慣,時間久了竟然也喜歡起來。這裡早點,永遠都少不了它的。熱乾麵似乎以蔡林記為最。那裡的生意總是出奇地好。

豆皮,也是一種特色小吃。一口大鍋,放油抹勻,放入鍋樣大小的豆腐皮,再給豆腐皮上覆蓋一層煮熟的糯米,上面撒上肉丁、蔥花,調料,正反面烙熟,出鍋前用鏟劃成一小塊一小塊,味道很不錯。還有鴨脖兒、瓦罐雞湯、隨處可見的臭乾子。

說起鴨脖兒不得不提一下池莉的《生活秀》,武漢的吉慶街,那個年代悠久的夜市。書中那條“髒亂差”的小市場雖經過多次治理,卻總如荒原野草一般死而復生。美麗的單身女子來雙揚,她經營著“久久酒家”,特色菜透味鴨頸引得多少食客盤桓與此,流連忘返。看到這些,便不由想起武漢濃厚的煙火氣息,熱氣騰騰地匯成一條氣味複雜的長河,在記憶中逶迤起伏。

但這些都不能使我對武漢有所眷戀,直接地說,我不太喜歡這個城市,更多的原因是氣候吧。

遠離的城市(七)武漢:令人鬱悶的火爐和灰暗的記憶

在武漢的那段時間裡,我的生活發生了太多的故事,遇見了一些人,甚至有些令人恐懼的經歷,使我分明看到人性的惡,對黑暗與傷害的恐懼。

現在想來,那時候的恐懼源於我把很多人事當作自己的所有物,這才害怕消失。“事實上,人生中很多事某些人不是所有物,只是瞬間的存在。人世間哪有永遠存在的事物,一切都是過眼雲煙。不斷有新發現的人生具有驚人的神秘和美麗。

對於生活在當下的我們來說,枷鎖不會存在。沒有記憶的枷鎖,也沒有慾望的枷鎖。就像流淌的水河,淡淡地接受這一切”。就像人們所說真正的自由是精神的自由。

武漢武昌區梅家村,我在想起這個地方的時候,卻還是將它忽略掉了。我將那些故事情節和它們伴隨的氣味、顏色都留在了那個時空,沒有攜帶到今天,也從來沒有出現在我任何一篇文字裡,所謂不堪回首,其實,正是因為不堪所以才難以回首去望。

遠離的城市(七)武漢:令人鬱悶的火爐和灰暗的記憶

算是一種迴避,迴避人性的黑暗和人與人之間互相的損害。那些陰鷙的眼神,語言的暴力,人際的猜疑在那個團體裡呈現一種病態的殘酷,一度讓我無法承受,讓我虛弱,甚至在某一天大聲哭泣。不去寫下它,並非沒有勇氣面對,只是它的陰霾是如此之重。有些事情註定是要被有意或無意地埋藏,讓其被塵埃湮沒,最後腐朽,永不提起。

如果非要給予其定義,那麼它只是我人生中出現的一段經歷。現在看來,無所謂失去,而只是經過而已;亦無所謂失敗,而只是經驗而已。如果可以,試著用一顆開闊而清明的心,一顆瀏覽的心,去看待人生,一切的得與失、隱與顯,都是風景與風情。

誠如劉瑜《觀念的水位》所說“在時光的雕刻下,人被鑿去狂妄,磨出溫潤。誰都終將被扔回時間的海底,與其他魚蝦貝殼一同聆聽無邊的寂靜,而在這之前,能指望的,大約只有心靈的成長,祈禱生的優雅可以撫慰它的渺小”。

如此,想想,再多耿耿耿於懷似乎也消解了,釋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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