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 2015 年以來，阿根廷、巴西、秘魯、智利、委內瑞拉、玻利維亞、尼加拉瓜等國拉美國家的右翼力量持續增長， 為全球共同體治理帶來新的挑戰。儘管，右翼實力的崛起可能會直接導致民粹主義、單邊主義等思潮，但這並不代表拉美國家與中國的對外戰略政策直接對立。事實上，中國應當從拉美政治生態的變化中關注中國在其中的獨特優勢，充分利用這一重大歷史發展機遇。
作者 | 朱紹明 、藍國瑜（IMI研究員）
1 “左降右升”在拉美全面展開
自 2015 年底開始，拉美“左降右升”的局面正式打開。當年 11 月，阿根廷右派候選人馬克裡贏得大選。12 月，委內瑞拉反對黨聯盟贏得議會選舉的多數， 之後， “府院之爭” 演變成為“一國兩主”。2017 年，智利右翼前進聯盟候選人皮涅拉當選總統。2018 年，哥倫比亞總統大選由右翼的民主中心黨候選人杜克獲勝，巴拉圭紅黨候選人阿布多在總統大選中獲勝，隨後極右政黨候選人博爾索納羅在巴西總統大選中獲勝， 其所屬社會自由黨一舉成為眾議院第二大政黨。
在這樣的大背景下，中國作為全球自由貿易和多邊合作的積極倡導者，容易基於“左降右升”的基本政治屬性對中拉合作框架產生悲觀假設，但事實並不如此。中國完全可以透過“左右”表象， 深度觀察拉美國家與中國合作的訴求與支點。
2
“左降右升”效應並不必然為拉美各國對華政策帶來負面影響
“左降右升”的實質是由於各國內部治理失衡、經濟發展結構需要深化、社會進步紅利分配亟待矯正而引起的。右翼勢力崛起是拉美各國內部尋求進步和發展的自發性結果。然而，內部生髮的這股動力仍然需要巨大的外部推力才能真正啟動整部社會引擎。從拉美國家內部看，其近年來的經濟恢復主要依賴於國內消費，貿易和投資是拉動拉美經濟恢復的主要方式。然而，面對國內政治力量博弈對國內經濟改革產生的巨大限制，國際貿易與國際資本投資是改善拉美經濟局面最直接有效的途徑。從全球局勢看，一方面，世界經濟增長不及預期，全球市場需求持續低迷無法帶給拉美國家更多活力；另一方面， 歐洲與美國內部很大程度上面臨與拉美國家相似的內部矛盾和不確定性，自顧不暇。Bloomberg 評論員 Eric Martin 分析到，中國正在向消費和服務驅動增長模式轉變，雙方的經濟均進入深度轉型調整期， 拉美國家可能在中國看到了更大的合作升級潛力與空間。
然而，中國應當積極關注各國內部局勢，透過左降右升表象，關注各國內部改革及其關聯性對外政策。在全球貿易充滿不確定性的背景下，左翼政府更有可能成為中國的競爭者。以墨西哥為例， 儘管被國際輿論普遍認為是屬於左翼的墨西哥新當選總統洛佩斯， 於 2019 年初便與中國達成了五年合作發展框架；但相對於具有明顯左降右升的政治生態環境的其他拉美國家，墨西哥更是中國的競爭者。面對全球貿易的巨大不確定性，墨西哥把握機遇，成為中美貿易戰的主要受益國之一。2019 年上半年，受中美貿易戰影響，墨西哥對美國的出口增加了 35 億美元。亞太國際諮詢公司 Chevaya 的專家 Adrián Cisneros Aguilar 撰文評論到，“儘管墨西哥新內閣表示新政府將與中國更緊密的經濟關係列為優先項目，但迄今為止，他們對中國的瞭解仍然十分有限，並且缺乏對於如何實現與中國進一步合作這一目標的計劃。這是當前墨中關係的根本性特徵之一。此外，墨西哥新的聯邦政府已經制定了很多新計劃，其中就包括裁撤 ProMexico 這一聯邦政府機構。而該機構的主要職責是促進與墨西哥的國際貿易和進入墨西哥的外國直接投資。這將嚴重影響墨西哥與中國和世界其他地區的經濟關係。”
另外一個存在較大獨特性合作基礎的國家即古巴。古巴於近期正式通過了《2019 年古巴共和國憲法》。此次修憲被認為是 21 世紀古巴進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最重要的指南。新憲法強調了古巴社會主義制度的不可更改性， 表示古巴是法治、獨立、主權、統一、民主的社會主義國家，古巴共產黨是社會和國家最高領導力量。與此同時，新憲法對國家政治經濟體制作出了新規定。在政治體制方面，提出設立總統、副總統和總理職位；明確國家領導人任期制。在經濟體制方面，強調全民所有制占主導地位，肯定私有制、混合所有制、合作所有制等所有制的存在，承認市場作用，肯定外資在發展經濟中的作用。就此，古巴進入改革新階段。作為南半球唯一的社會主義國家，古巴與中國有著天然聯繫。賓夕法尼亞州立大學教授Larry Backer 教授指出， 新憲法修訂與頒佈之後，古巴與中國在完善社會主義民主、加強法治國家建設、加強集體領導、完善黨內政治生活、加大所有制改革、發揮市場作用、完善經濟結構、改善民生、吸引外資、開展對外經濟合作等方面將產生更多共同話題與親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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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應充分把握機遇，把“左降右升”轉型為國際合作優勢
針對以上情況，一方面，中國應當把握機遇，深入研究各國內部情況以分析其對華政策走向；另一方面，中國應當充分利用制度性優勢，利用區域經濟合作框架將“左降右升”轉型為國際合作的法門。
1.以“一帶一路”倡議為契機，推動中拉合作。在“一帶一路”倡議提出之初，不但美國、日本、印度等與中國有較大競爭性的國家冷眼相看，就連拉美國家也心存疑慮。但隨著看到中國取得的成績，以及歐美等國在拉動拉美國家經濟增上的無力， 拉美國家逐漸轉變態度，願意推動歐亞經濟聯盟與“一帶一路”倡議進行對接。藉助於中國成為全球資本輸出大國，而拉美補齊基礎設施短板、推進“再工業化”恰恰需要大量投資和金融信貸的支持這一大背景，中國可與拉美國家就中國－拉共體論壇進行進一步協商談判，在已經與中國簽署“一帶一路”合作諒解備忘錄的19 個拉美國家的基礎上繼續拓展其他成員國，最終使得“海上絲綢之路”和“陸上絲綢之路” 全面對接與覆蓋南美大陸，為中國的對美談判增加砝碼。
2.儘快啟動加入和參與 CPTPP 談判，推動區域合作機制。雖然中國應當透過“左降右升”的表象積極推動與拉美各國的合作，但是中國在國際社會中的主要形象仍然是以主張多邊主義、遵守國際協議、倡導以對話和談判促進經貿合作為軸心。美國退出《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TPP）後，墨西哥、秘魯、智利等 11 國簽署了《全面與進步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 CPTPP）。美國著名智庫彼得森國際經濟研究所表示，在當前的區域貿易協定中，最重要的就是《全面與進步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 CPTPP）。隨著成員規模的不斷擴大， CPTPP 有望發展成為下一代全球經貿規則的典範。加入 CPTPP,除了在遏制美國單邊主義、提高中國對標 CPTPP 規則、深化重點領域改革、加快完善市場規則、降低 WTO 改革進入僵局的風險等好處之外，在中拉關係上， 儘快啟動加入和參與 CPTPP 談判,將有利於進一步推動與其他已經參與該協定的拉美的國家的相互瞭解與信任，掌握彼此在參與國際合作與談判中的習慣與策略，增強中國與之開展雙邊合作中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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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製 朱霜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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