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甘肅靖遠一帶，有這樣一種習俗，每年農曆正月二十三晚上，門口要放火數堆，全家人爭相從火堆上躍過，這就是：“燎晦氣”，也叫“跳乾兒”。
正月二十三
靖遠人“跳乾兒”的習俗與傳說
●武永寶
（ 解說：南音；攝影：李得勇 ）
關羽關雲長，是名震三國的大將。他過五關斬六將，千里走單騎，英武蓋世。《三國演義》上，算是將他寫神了。但羅貫中先生於匆忙中卻忘卻了一件大事，這就是忘記交待關於關公出世的一段軼事了。列位若有興致，聽我細細表來。
在甘肅靖遠一帶，有這樣一種習俗，每年農曆正月二十三晚上，家家門口要放火數堆，全家人強扶弱、壯攜幼爭相從火堆上躍過。若問其故，回答是：“燎晦氣”，也叫“跳乾兒”。意思是用火來驅趕人們身上的晦氣、不祥之氣，以祈求本年吉安平順。
“跳乾兒”之前，還要用紙剪一些紙人，用香火燙出紙人的雙眼、鼻、唇等，放置於米缸裡“餵飽”紙人，也叫“乾兒”。入夜，將餵飽的“乾兒”放置於幾堆柴草裡一起點燃。
這一習俗，據說與關公出世有關。古人以為，人間將相，必是天上星宿。這關公乃是玉皇大帝駕前火帝真君，因為洩露天機，被玉皇大帝賜死，才得轉世人間。
傳說很久以前，蒲州(今山西運城一帶)民風極壞，人好凌奪爭鬥，不敬天地，不祭靈祖。土地爺和城隍爺聯名將蒲州人狀告到了玉帝天庭那裡，於是玉帝差火帝真君下界視查，倘若情況屬實，定於這年正月二十三日晚火化蒲州，以儆世人。
再說火帝真君領旨後，便化妝成一個渾身腌臢且跛腳的老乞丐，往蒲州城緩緩進發了。
行了好幾天，已能望見蒲州的城郭了。恰在此時，有一老漢趕毛驢車從身後跑來，見火帝真君行走艱難，便招呼上車同行。
“你老貴姓，家住哪裡？”火帝真君問。
“姓關，家住蒲州城內。”老漢回答。
“你老這大冷天，趕毛驢車幹甚營生？”火帝真君又問。
“我年近七十，至今膝下尚無子嗣，平素專喜修橋補路，多行善事。前日聞說城外有處小橋斷裂，車馬行走多有不便，今早駕小驢車拉了塊青石料，補修完整，這會兒正趕著回家呢。”老漢慢騰騰地回答。
火帝真君犯了疑，暗思忖：人們都說蒲州地界無好人，民風日下，這老漢的心腸不是蠻好嗎？倘若火燒蒲州，將如此善良的人家化為灰燼，於心何忍？於是，火帝真君在與老漢的交談中，不自覺暴露了自己的真實身份，最後索性告訴關老漢：
“你們蒲州的禍事就要臨頭了，玉帝定於正月二十三日之夜，令我火化蒲州城。我不忍心殘害你這樣善良的人家，請你正月二十三日夜間，在家門口燃堆火，做為標誌，我火化蒲州時，可將你家避過。”
“是嗎？竟有如此禍事，可憐我蒲州地界百姓啊！罪過，罪過！那可如何是好，那可如何是好？”關老漢聽此大吃一驚。關老漢聽到火化蒲州的消息後，著實嚇了一大跳，急急趕回家中，告訴了老伴。老伴也急了，對老漢說:“別人也就算了，這火化蒲州的消息一定要告訴我八十歲的老孃，她老人家有個閃失，便是我們大大的不孝。”老伴說完，直抹眼淚。於是關老漢不得已又將這一消息告訴了老岳母。老岳母聽後執意要告訴自己的兒子，也就是關老漢的小舅子。小舅子的妻子又堅決要告訴她孃家。這一來，親戚套親戚，蒲州城裡所有的人，無論男女，無論老幼都知道火化蒲州這件事了。
火帝真君這一不慎之舉，洩露了天機，最後給自己招來了殺身之禍。
這年正月二十三日夜，玉帝在一幫好事者的慫恿下，相約眾神一起前往南天門，觀看火帝真君火化蒲州，大夥剛到南天門，就見蒲州城火光沖天，此時，火化蒲州的時辰尚未到點，眾神面面相覷，莫知其故，玉帝更納悶。大夥一齊向下界望去，但見家家門口燃著一堆或數堆火，隱約中似有人還在火上跳來跳去。玉帝即刻差人去查。須臾，欽差回旨，向玉帝奏明瞭原委：此事系火帝真君洩露天機所致。
玉帝勃然大怒，喝令隨從將火帝真君拿下。
“洩露天機，其罪當誅，小神死而無怨，聖上向來寬宏大度，但願能赦免蒲州一城百姓。”火帝真君急奏。
玉帝准奏，降旨從此赦免蒲州百姓；同時又降旨，正月二十四日午時三刻，在南天門外處斬火帝真君。
再說關老漢，正月二十三日晚上，提心吊膽了一夜，將及天明，才打了個盹。於朦朦朧朧中，忽見一人在自己面前痛哭失聲。
“我乃火帝真君也。救了你們蒲州一城百姓，玉帝卻要殺我的頭，我命休矣。如今，只有你老才能救我一命。”來人哭訴道。
關老漢認得是上次城外碰到的老叫花子，急答道：“你救了我蒲州一城黎民，蒲州人怎敢忘，可這要我救你，你在天上，我在凡間，但不知個救法?”
“你於今日午時三刻，在你家院子裡堆一堆錦花。當三聲天雷響過之後，天空便掉下一滴血落在棉花上。你將這滴血用棉花包好，架於你家房頂中梁就可以了。”火帝真君道。
火帝真君說完化一陣輕風走了。關老漢從夢中驚起，渾身大汗，知道這是火帝真君託夢於己。
當天中午，三聲天雷響過之後，一滴血便飛落在關老漢的院子裡預先鋪好的棉花上。關老漢急忙包好，架於屋頂中梁。
十個月後，忽聽屋頂中梁那團棉花裡傳來小兒啼哭聲，急取下視之，乃一男嬰，頗招人喜愛。關老漢一生未曾生育，得此小兒，喜不自勝，視為己出，取名羽，字雲長。
自此之後，因為有這一段來歷，蒲州人便於每年正月二十三日夜在家門口燃火幾堆，相攜躍過，以驅趕身上晦氣。久而久之。以致於形成一種古樸的風俗。而今天靖遠一帶居民，先祖絕大多數都是明清時代山西的移民，所以，這一習俗得以從蒲州入靖遠一帶，至今盛行不衰。
（注：靖遠糜灘鄉碾子灣村民王克昌（已故）講述。武永寶蒐集整理。）
武永寶，男，1963年12月生，甘肅靖遠人，畢業於西北師範大學歷史系。現任甘肅省白銀市平川區文聯主席。系甘肅省作家協會會員，甘肅省民間文藝家協會會員，甘肅省詩詞學會會員，白銀市作家協會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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