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飞眉毛

“哭”飞眉梢


正常情况下,眼泪往下掉,大家通常会怀疑,那高高在上的眉毛,怎么会不翼而飞?如何掉一个稍?

熟悉我的人看到这里自会淡然一笑,特别铁的姐妹们儿会说:就你?轻描淡画的假眉毛,随便一摸,脸上花都不花,直接都掉了哈。


正常情况下,我肯定为自己辩驳:谁会那么无聊,敢把我的眉毛摸掉。


对于我这稀疏的眉毛众说纷纭,可我觉得我这像毝扫帚一样的眉毛和暴脾气,像极了我的老爸。


当然,在形象脸面上,我是能够涂脂抹粉、描眉画眼、彩妆浓淡总相宜的女生,相比之下我占了优势;而在“山水易改,秉性难移”这方面,我身微力绵、胆小如鼠,必须自我甘败下风。


值得让我提笔速记的文字,并不是我轻描的眉毛,也不是因为手闲疙痨痒,而是心闲事蹊跷。


悲春女,伤秋男。


说实话,我的笔下从来没有褪空臆想来的人、事,所以举笔难耕,瑕疵多多,就算是结结巴巴的口水文章,被无明人嗤之以鼻也不为过。


人生没有坦途,活着的意义就是一边向前走,一边不断回味所经历的事物。人生历程里有些人作茧自缚,自行了断,面目狰狞。


多数人在炼狱一样的生活中毅然决然熬到寿终正寝,坦荡得脸上没有一丝皱纹。


我比较敬佩尊重生命苦熬到寿终正寝的人,他们像自然界无声的植物。且不说春风吹又生的小草的顽强,你看那些被岁月抓过的傲然屹立的大树,它们一边向上接受阳光雨露、风劈雷电,一边把根深深地扎入黑暗幽隐的土壤里吸收养份,即便动手把它们砍死,那树皮与岁月顽抗的痕迹斑斑,依然呈现对出生命的尊重。除非把它们另加工或者煅烧成灰再培土育壤,才不那么骄傲了。


漫步浅滩,忽闻几声刺耳闹心的老鸹叫,心情骤然下沉,随即打道回府。


两个小时后,电话惊起:某某饮毒自尽了!


消息太突然,直把我惊得魂飞魄散、心慌意乱、腿打颤。


千千万万个谜团症结,不亚于一个妙龄美媚赤裸着下肢,单穿着一件美艳绝伦的毛衣摆着Pose,曝光在众目睽睽下。


他如今活到了古稀之年,居然干出这样扯眼球、落人口舌的事。


只叹,世事无常。


按道理来说,我是一个晚辈,无权把他的沧桑话凄凉。


但是转念一想,事发的根源要捋一捋,其中的道理也很有必要讲一讲,至于效果如何,请看官们各自斟酌。


听过蝼蚁尚且偷生的故事吗?看过失去四肢仍不屈不挠地乞讨者的身影了吗?人老体弱多病是常态,难道不懂吗?


他懂,他懂他自身内外夹击的痛;他懂,没有人与他感同身受;他懂,时光不能倒流;他懂,钱买不来健康;他懂,儿女有儿女的难处;他懂……


他活了那么大岁数,懂那么多,末了末了,却糊涂到以这样的方式见阎王。


他过不了阳间的魔考,难道去阴间就受得了小鬼魅阶梯式的审判了?


常言道,一个心智成熟的人,有道才有德,有德才有福,有福才是祜,祜能荫庇子孙后代。


而他自负才高,这么草率地了结自己的生命。不曾想,自赚了个不作文研的老糊涂,且给自家的子孙后代赚许多骂名。


作为他兄长家的小“野”媳妇儿,自然逃不脱了送他最后一程。

“哭”飞眉毛


我家离他们家间距约四公里,对我来无论面对什么事,先把自己的情绪稳住。涂抹护肤品,再耐着性子画了个眉毛。我知道,奔丧事,毕竟不是耍帅扮酷的场合。可我,行为就是这么可恶。


携家带口到他家吊孝,吊孝就是无偿献泪,(对男人来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我的眼泪也从来不轻弹,一旦让我弹眼泪,我定会从心底里把你排除。)我会掉眼泪吗?三米长的半坡白孝布半盖头遮面,挤金豆子一样的眼泪?


寻思寻思,我的泪很金贵,我的脾气又很獦獠,我没过门就提前把我的亲老公公吓死了,所以我压根就没有见过我的亲老公公,这是我亲老公公他亲弟弟,他为人温良、处世恭俭。


记得,许多年前的一个严冬,我坐在婆婆家的破院子里大闹脾气。不知天高地厚的我迎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兜圈转弯骂妞儿她奶奶、祖宗,作为长辈的他,砸吧砸吧嘴无语走开,硬着头皮顶着谩骂反复来哄劝我。我知道,他惧怕脾气暴躁的我再次受伤害……


引旧事思如今,我应该感动得掉眼泪,然而我却无泪。任凭众亲朋在我面前哭得如何悲怆哀嚎、肝肠寸断,自始至终,我恨自己没挤出一滴眼泪 。为此,我很懊恼,也很无奈。


把长辈入土为安后,头上的白孝布必须盘起来,更不需要装模作样遮掩什么了。我潦草地把孝布盘起,从小姑子们哭得憔悴的脸上看,我也不知道不哭的我,是个什么造型。


绿油油的小麦地已埋没膝盖,我趁机顺着麦垄走,尽量不踩踏庄稼,由此与她们拉开了距离。我掏出手机,用黑亮的屏幕照自己,本来就是整理一下孝布,结果意外地发现,晨起浮画的右眉毛不知不觉中蹭掉了半边,精神瞬间萎靡。


在小姑子眼里,或者妯娌们眼里,又或是在其他人眼里,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众亲人对我不屑一顾的态度,让我觉得很是泰然自若。


乡下的规矩繁多,在事儿上倘若没人提醒,我根本不懂,充其量是一个白痴。


傍晚,准备折转回家。


在路上,我担心我的爸妈质问,(爸妈那多疑又善变的性格,有时候真让人不知所措。)也不敢多言语。


我像一个特务一样蹑手蹑脚地开门进院,宽敞的小院里老妈站南面北,老爸手里拿着一根铁山药,斜依厨房门与老妈商讨着准备烧火做晚饭。


事实证明,知趣识道的我,猜测得果然没错,他们怎么会允许这样默不作声地回家?


首先发现我的是老爸,俩人眼神一交汇,老妈态度强硬,一声断喝:“秃孙!你给老子跪下,磕头!”


我像一只笑眯眯的哈巴狗一样,连忙疾走两步到老妈面前,屈膝下跪连叩受三下,起身向后调转方向同样的方式同样的态度给老爸行了礼。


老妈笑着问:“哭了没?”


“哭了!”我说谎不打草稿,“您 瞅瞅,我的眉毛都哭掉半截叻!”


“咦!还真是的。”老妈说,实话难听,谎言换谎言总是那么轻松舒适。


都说孝敬父母,敬畏生命。我说,做到这两点,必须先从走好自己人生的每一步才算是孝敬父母;认真地对待生活中的不完美,能够老道地驾驭自己的心智,拥有一副成熟健康的体魄,才算是敬畏生命的人。


越健康越骄傲。


说一句大言不惭的鬼话,如果有人思我成疾的话,我会等着你给我用烧火棍画眉毛,不妨再给我饶画一个纵叉儿胡子;如果有人因为够不着我想沉沦的话,直接骂他是个废物蛋!若他不服,你让他来打我!


反正我有空,害的是肌无力,皮又痒,正愁没人用石针砭我,更没有人用拖鞋底子打我呐!


2020.3.18手机草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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