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來我書房一遊就能明白,是雜書成就了我

名家談 | 汪曾祺:來我書房一遊就能明白,是雜書成就了我

有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天,我閱讀汪曾祺先生的文集,覺得他的文章寫的真是風趣幽默,而且還增長見識。心裡頭一直想著,要是汪先生還活著,一定要去問問他讀書的秘訣究竟是什麼。這不,夜裡在夢中“尋訪”了先生身前的住所(北京城南蒲黃榆9號樓),與汪先生就“讀書”這個話題進行了一次“穿越時空”的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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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曾祺故居

我來到了汪曾祺先生的家門前。

伸手敲門,開門的正是汪曾祺老先生。汪老頭髮已經全白,卻耳聰目明,身體很是硬朗。

房間不大,可是窗明几淨。桌上幾盆水仙開得正盛。汪老讓我坐下,問我喝什麼茶。

汪先生是我國當代著名作家、散文家、戲劇家、京派作家的代表人物。我與汪先生可謂神交已久。此時相見,又見他噓寒問暖,還給我倒茶,我倍感親切。

話題很快轉到了我們這次談話的主題“讀書”上了。汪先生站起身來說:“那就到我的書房一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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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趕緊起身跟隨先生走進了他的書房:房間不大,一個書架上擺放著各式各樣的書,書桌也很小,桌上放著一摞書。

汪先生邊指著這些書邊說:“我讀書很雜,毫無系統,也沒有目的。隨手抓起一本書來就看。覺得沒意思,就丟開。我看雜書所用的時間比看文學作品和評論的要多得多。”

我微笑著點頭,趕緊把汪老的讀書經驗記在了筆記本上。

汪老指著書架上的幾本書繼續說:“你看,這種有關節令風物民俗的,我就很喜歡。這本《荊楚歲時記》,還有這本《東京夢華錄》,都是我經常翻看的。”

“還有這邊的方誌和遊記,我也很喜歡。”汪老的手指向另一排書,“這兩本書,《嶺表錄異》和《嶺外代答》就比較好。”

我趕緊又記下來,並且拍了幾張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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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老始終微笑著:“我最愛的就是講草木蟲魚的書,你看,這是法布爾的《昆蟲記》,這是吳其浚的《植物名實圖考》,還有這本《花鏡》。我的好多散文寫的東西都跟這幾本書有關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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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些書也很好。比如這本《宋提刑洗冤錄》,講驗屍的,也講怎麼破案。這本《夢溪筆談》,還有這本《容齋隨筆》,這些書都無法歸類,只好籠統地稱之為筆記了。我也愛讀書論和畫論,因為我喜歡書法,更喜歡國畫。你要能看進去,這些書其實都是很好玩兒的。”

看著這些心愛的書,汪老的臉上露出了神秘的微笑,好像在看著珍藏多年的寶物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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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忙不迭地記筆記、拍照片。看著汪老一臉幸福的樣子,自己也體會到了那種坐擁自己喜歡的圖書的快樂。

“這些書,是專門講學問的書。”汪老指著書架最下面一層的書說,“講正經學問的書,只要寫得通達而不迂腐的也很好看,如這一本《癸巳類稿》。那邊的《十駕齋養新錄》就差一點,只有其中一部分挺好玩。

只要好玩兒,就值得看。

我連連附和,手裡的筆一直沒有停下。

汪老看著我說:“小劉啊,我讀書是專門看雜書的。讀雜書讀出了一個作家,這本身就很好玩兒。好玩兒就是一條重要的標準,讀書也得好玩才行。”

汪老示意,讓我坐在書桌旁邊的椅子上,他也在書桌前的圈椅上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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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老說:“在我看來,讀雜書是有很多好處的。首先,讀雜書就是很好的休息。泡一杯茶懶懶地靠在沙發裡,看雜書一冊,這比打撲克要舒服得多。當然,也比看做學問的書要輕鬆得多。”

“對對。看雜書比看課本要有趣的多了。”我笑著說。

“哈哈。這是每個學生都有的經驗。”汪老頓了頓,“另外,看雜書還有個好處,就是可以增長知識,認識世界。我從法布爾的《昆蟲記》裡知道知了原來是個聾子,從吳其浚的《植物名實圖考》裡知道古詩裡的葵就是湖南、四川人現在還吃的冬莧菜,實在非常高興。你看,是不是長了見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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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老又壓低聲音說:“我有一篇散文叫《葵·薤》,這篇文章的靈感就來自吳其浚的《植物名實圖考》這本書。其實我的好多文章都與我的這些雜書有關。哈哈。”

我們相視大笑。

還有一點就是,看雜書可以學習語言。”汪老繼續剛才的話題,“雜書的文字都寫得比較隨便,比較自然,不是正襟危坐,刻意為文,但自有情致,而且接近口語。一個現代作家從古人學語言,與其苦讀《昭明文選》、‘唐宋八家’,不如多看雜書。這樣較易融入自己的筆下。這是我的一點經驗之談。”

我點點頭,覺得汪老說的太有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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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老直了直腰:“最後,從雜書裡可以悟出一些寫小說、寫散文的道理。

“比如《藝舟比楫》中說:‘吳興書筆,專用平順,一點一畫,一字一行,排次頂接而成。古帖字體,大小頗有相徑庭者,如老翁攜幼孫行,長短參差,而情意真摯,痛癢相關。吳興書如士人入隘巷,魚貫徐行,而爭先競後之色,人人見面,安能使上下左右空白有字哉!’

“他講的是寫字,寫小說、散文不也正當如此嗎?小說、散文的各部分,應該‘情意真摯,痛癢相關’,這樣才能做到‘形散而神不散’。

我不禁驚歎汪老的記憶力。當然,這也說明這些雜書對汪老的思想和寫作都產生了巨大的影響。

汪老拍著我的肩膀說:“讀雜書的好處還多的很吶。魯迅先生說,讀書要隨便翻翻。我就是這種讀書方法的忠實擁躉。你回去以後要把讀雜書的好處多多宣講,讓青少年學生們在課業之餘,多讀書,多讀些雜書,對他們的知識增長有好處,對他們的作文寫作也會大有幫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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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起身來,感謝汪老抽出寶貴的時間給我講述這些讀書經驗。

告別之際,汪老再次強調:“來我書房一遊你就明白了吧,是雜書成就了我。”

我從汪老的一番經驗之談裡受益良多,你呢?

(注:此文寫於汪曾祺誕辰一百週年之際,虛構文字,以示紀念。)

-END-

作者 | 劉十九

文章內容純屬作者個人觀點,不代表平臺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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