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給艾米麗的一朵玫瑰花》:越是缺愛的人,越容易與悲劇相遇

《獻給艾米麗的一朵玫瑰花》是美國作家

威廉·福克納發表於1930年的一部短篇小說。作者是1949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獲獎原因為“因為他對當代美國小說做出了強有力的和藝術上無與倫比的貢獻”

威廉·福克納的一生著作頗豐,代表作有《喧譁與騷動》《我彌留之際》《押沙龍,押沙龍!》等作品。他的許多作品都是以美國南方為背景,展現了南方在經歷了南北戰爭後的歷史變遷,和給人們思想和生活帶來的影響,因而他又是美國南方文學的領袖和象徵。

《獻給艾米麗的一朵玫瑰花》:越是缺愛的人,越容易與悲劇相遇

《獻給艾米麗的一朵玫瑰花》是作者南方情懷的代表作之一,講述了美國南方戰敗後,沒落貴族格里爾森家族依然保持著尊貴的門第觀念,艾米麗的父親趕走了所有向艾米麗求愛的男子。在父親去世後,艾米麗不顧世俗的觀念,愛上了來小鎮修建鐵路的北方工頭赫默,當她發現赫默無意與她成家時,用砒霜毒死了他。從此,艾米麗在封閉陰暗的宅院裡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與死體同床共枕直至終老的故事。

作者在本篇文章中,以“我們”作為參與者,讓故事更加富有真實感,並巧妙地運用了時間蒙太奇的手法,如同電影片段般將艾米麗不同階段的事件用特寫鏡頭的方式逐一呈現出來,塑造了一個有血有肉豐滿立體的人物形象。愛情歷來是美好的象徵,可是在本篇文章中艾米麗卻顛覆了人們對愛情的一切美好想象,用一種近乎瘋狂的行為書寫了一曲愛情的輓歌。這種充斥在愛情裡的謀殺與荒誕,卻又不是“得不到就毀滅”那樣簡單的愛情觀。艾米麗分明是個殺人兇手,可是讀者卻又偏偏恨不起來,反而對她產生了深深的悲憫和遺憾。因而艾米麗的人物形象便變得矛盾和複雜。而作者旨在通過艾米麗的人生悲劇告訴讀者:

長期缺愛會導致狹隘、殘忍、偏執、乖張的極端性格。只有實現自我救贖,找回自我,才會獲得幸福的生活

1、表面看是艾米麗極端性格製造的不幸,其實是缺愛帶來的悲劇

在福克納所處的南方時代,是基督教新勢力的統治時期,他們奉行清教主義,就是將女孩關在家中,聽命於家中的男性,不許自由戀愛,不許有自己的需求,要有合乎時代規範的行為。因而,女孩便慢慢失去了自我的存在。

艾米麗從出生開始,她的身上就訂上了貴族的標籤,行為規範時刻有人約束和監督。她成為了南方時代豎起的一杆“道德旗幟”,是南方高貴血統的象徵,是鎮上“淑女”的典範。這種從小到大的約束和薰陶已經像烙印一樣深深地植入到她的思想和生活中。即便在美國內戰結束後,她依然固守沒落的南方貴族習俗,一直生活在貴族行為準則的框架內。

由於家裡只有一個不說話的黑奴,所以艾米麗沒有朋友的陪伴,沒有家人的呵護,在這種死寂般的安靜裡,孤獨讓她習慣性地封閉自我,不與外界溝通,不在外面行走。

從小得不到家庭關愛的艾米麗,就像乾涸已久的莊稼等待雨水的滋潤,因而當愛情來臨,瞬間便明媚了艾米麗灰暗的生活,赫默的愛彌補了她情感上的缺憾,她將對父親的依戀立刻轉移到了赫默的身上,像崇拜偶像一樣,成為一種情節,供奉在內心深處。

愛情,點燃了她小女兒的情懷和勇敢,所以即便遭到鎮上人的恥笑也無懼無畏。高貴的血統又怎樣,卑微的身份又怎樣,外界的干涉又怎樣,她拋棄了固有的生活,放下了自己的身份,不顧世俗的眼光,義無反顧地投身到這場愛情中去。並極盡可能地討好赫默,給他買銀製的盥洗用具,上面刻上他的名字,給他買全套的衣服,包括睡衣。

玫瑰代表著美好和純潔,砒霜代表著邪惡和毀滅,當背叛了愛情的赫默從眼裡綻放著玫瑰花般喜悅的艾米麗手上,接過了盛滿愛情的毒藥一飲而盡時,赫默恐怕從來沒有想到過,這個時代,已經讓艾米麗失去的太多,自由、幸福、理想……,她只剩下對愛情的希冀,然而赫默卻連她僅有的幻想也毀滅了。內心偶像的轟然坍塌,讓艾米麗傷心欲絕,那麼就讓這個唯一溫暖過自己的人,唯一愛過自己的人,永遠留下來陪著自己。

所以艾米麗毅然決然地親手製造了這場謀殺,即便是一具死體,那也是愛,是溫暖,是慰藉,她不願鬆開愛的手,她需要依賴這種愛而活著,這是艾米麗對愛卑微的渴望。在這座墳墓般的宅院裡,她和死體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終日廝守,同塌而眠。看似荒誕,其實是缺愛帶來的極端扭曲的性格造成的悲劇

《獻給艾米麗的一朵玫瑰花》:越是缺愛的人,越容易與悲劇相遇

2、缺愛是病,三大原因道盡艾米麗為何會缺愛

  • 父親的馬鞭教育奪走了艾米麗愛與被愛的權利

小說中有這樣的描述:

在我們的印象中,身段苗條,穿著白衣的艾米麗站在背後,她父親叉開雙腳的側影在前面,背對艾米麗,手執一根馬鞭。

父親是一個溫暖的稱呼,代表著親情與慈愛。馬鞭是一種權利的象徵,代表著主宰與殘暴。

手持馬鞭的艾米麗父親是男權社會的代表,是封建社會的典範,象徵著對奴隸制社會的維護。雖然艾米麗是他的女兒,但他冷酷的內心沒有絲毫的溫情,如同冰冷的道德規範,如同那條隨時抽下來的暴虐的馬鞭。

他認為女兒是家族榮耀和高貴的體現,是傳統行為的代表及傳統價值觀的踐行者。所以艾米麗的父親從小就對她嚴加管教,甚至到了苛刻的程度。他已然將艾米麗作為私有財產,而不是作為一個獨立的個體來對待,更不是作為一個女兒來給與呵護和關愛。

年輕的艾米麗活潑乖巧,美麗溫柔,是年輕男子們競相追求的女神。但父親認為那些人配不上艾米麗高貴的血統和家族顯赫的地位,於是那些絡繹不絕的求愛者便被父親的馬鞭拒之門外,致使30歲的艾米麗依然孑然一身,沒有品嚐過愛情的甜蜜,沒有感受過愛情的熱切。他的父親忽視著她的情感,主宰著她的思想。她被關在父親營造的無形的塔裡面,不與外面的世界接觸,正值青春年少的她一點點失去了做人的一切幸福,包括對愛情的憧憬和對婚姻的渴望。

這是那個時代父權思想的作祟,一種腐朽文明的體現,而他的父親也不是天生的殘暴者,也是制度下一代代的受害者。在父權思想的毒害下,他成了制度的忠實維護者,而他又在無意識中將這種思想餘毒灌輸給了艾米麗,成為了殘害自己女兒的幫兇。

他剝奪了艾米麗對情感的需求,對愛情的嚮往,和追求幸福生活的自由,從心靈上對她進行百般摧殘。因而艾米麗就像一個黑暗中的獨行者,周圍只有無邊的寒冷和孤寂,她看不見前面的光明和溫暖,但在背後一雙雙手的推動下,她卻不得不前行。

《獻給艾米麗的一朵玫瑰花》:越是缺愛的人,越容易與悲劇相遇
  • 家族力量撲滅了艾米麗燃起的愛情之火

父親的離世,就像解除了艾米麗身上的封印,給了她暫時喘息的機會。多年壓抑的情感隨著遇見北方來的荷默開始沸騰,她不顧一切地愛上了放蕩不羈的荷默。

一個舉止優雅,身份尊貴;一個粗鄙不堪,地位卑微,他們的戀情在等級制度森嚴的族人中,引起了軒然大波。在他們的眼裡,艾米麗的行為無疑是對整個家族尊嚴的玷汙和權利的挑戰。他們不認可這種地位懸殊的戀情,更不允許代表家族榮耀的艾米麗的“墮落”。

老人們為可憐的艾米麗惋惜,兩個堂姐來到家中公然進行干涉和勸阻,好像艾米麗的戀情關乎著全族人的命運。從來沒有人考慮過艾米麗內心的悽苦,但卻要求艾米麗犧牲愛情來維護家族的榮耀

在這場不被家族允許的愛情裡,日漸加劇的施壓包圍著艾米麗,她感到無助和恐慌。於是她徹底將自己封閉起來,拒絕與外界接觸,用逃避現實的方式來麻痺自己。

《獻給艾米麗的一朵玫瑰花》:越是缺愛的人,越容易與悲劇相遇
  • 世俗力量禁錮著艾米麗追求愛情的腳步

法國哲學家福柯在《規訓與懲罰》中,提出過權力話語理論。凡是能夠服從權力話語者的,這些個體被認為是符合社會標準的,即是一個合格的個體。而不服從者,就會被歸為異類,這些個體是要受到譴責,嚴重者要受到懲罰改造。

小鎮上的人們依然保留著南方的禮法禮規,人與人相處融洽。他們古道熱腸,樂善好施。每逢婚喪嫁娶,他們都熱情的前往參與和協助。這種溫情是增進人們感情的紐帶和橋樑,也展現了小鎮人對故土的緬懷和既往的留戀。

事情往往都有兩面性,如同一個時代,有美好的一面,也有糟粕的一面。而僵化守舊的世俗便是南方時代的桎梏,它往往會成為一具刑具,束縛著一個人思想和行為。

當艾米麗與赫默架著馬車在鎮上招搖過市時,人們議論紛紛。都為艾米麗的形象即將毀滅而擔憂和嘆息。當艾米麗準備和赫默結婚時,鎮上的婦女們說艾米麗是全鎮的羞辱,也是青年的壞榜樣。

她們為了不讓艾米麗的貴族形象坍塌,不讓她們心中崇拜的淑女典範“墮落”,便讓牧師去勸說艾米麗不要誤入歧途,自毀前程。在牧師勸說失敗,她們又讓牧師妻子寫信給艾米麗家族,讓家族出面阻止這場不合身份,不合階層的婚事。

艾米麗以為父親去世後,就能擺脫父親的束縛,給自己做一回主,過自己想過的生活。然而,來自舊制度、舊觀念的壓力,讓她的想法成為了幻影。南方的舊傳統禁錮著人們的思想和行為,小鎮就像一座牢籠,將她牢牢的困在裡面,她卻無能掙脫。

《獻給艾米麗的一朵玫瑰花》:越是缺愛的人,越容易與悲劇相遇

3、只有實現自我救贖,才能遠離缺愛帶來的不幸,才會得到幸福的生活

艾米麗的一生充滿悲劇,在童年的成長時期,沒有年長女性的引導,沒有同齡夥伴的陪伴,只有父親的暴虐和傳統觀念的束縛。因而,艾米麗在性格的形成期是孤獨和殘缺的。隨著年齡的漸長,在收穫愛情的年齡,來自父親、家族、現實的力量,卻剝奪了她享有愛情的權利,因而她的一生是在缺愛的環境裡成長起來的。

由於各方面力量的打壓,艾米麗的情感壓抑太久,內心極度缺愛,一旦看見了愛情的光亮,就想牢牢地抓死“”愛情”這根救命稻草。當愛情不願成為她的光亮時,艾米麗就如同跌進了黑不見底的深淵,從而與悲劇過早地相遇。

其實不光是小說中的艾米麗,生活中的人們也是一樣。對於一個長期缺愛,遭受情感忽視的孩子來說,他們的性格是不完整的,長大後往往表現的孤獨、自閉、偏激、狹隘,內心常常有一種恐懼和不安感

。因而往往容易曲解對方的好意,並從內心產生排斥和敵意,因此就無法和對方建立友誼,更無法融入現實生活。

如果任由這種情緒的蔓延,便會在不知不覺中走進悲劇的世界。所以,缺愛的人需要治療,只有找到有效的方法,才能擺脫命運的擺弄,獲得幸福的人生。

《鋼琴課》是簡.坎皮恩導演的一部老電影,故事裡的失語症女主艾達是一個被命運玩弄的人,但在真愛面前,她勇於和命運抗爭,為了得到自己的幸福,她寧願被丈夫砍去一根食指和失去最心愛的鋼琴,也要和真愛遠走高飛,最終改變了命運,打開了自我,也開口說話。但艾米麗畢竟不是愛達,也沒有艾達抗爭命運的勇氣。

《獻給艾米麗的一朵玫瑰花》:越是缺愛的人,越容易與悲劇相遇

香奈兒說:“生活不曾取悅於我,所以我創造生活。”

香奈兒出生在一個貧窮的家庭,父親是個小商販,常年在外和別的女人廝混。在香奈兒11歲時,母親因肺結核離世,而父親將她送往孤兒院後就從此消失。

為了養活自己,香奈兒白天在縫紉店打工,晚上在咖啡廳賣唱。家庭的不幸讓香奈兒一直生活在缺愛的情感黑洞裡,她渴望愛,但她又不相信愛,這種敏感而多疑的性格,讓她極度地缺乏安全感。

在和艾提安、鮑伊的感情糾葛中,她意識到,依附於男性,她仍將一無所有,永遠也不可能得到想要的幸福。只有實現自己的經濟獨立,讓自己變得強大才是她唯一的出路。

於是她改變自我,靠著勇敢和堅毅迎來了一個新時代。

她不懂圖畫,靠著自己的一刀一剪一針一線,完成了產品的製作。她有強烈的反對舊傳統習俗的勇氣,打破了上流社會社交場合不穿黑色的魔咒,率先讓法國的婦女們從繁瑣的舊式服飾裡解放了出來,小黑裙更成為了時代的經典。

正如她自己的名言:“不要跟一堵牆死磕,你要想辦法在牆上鑿出一個門來。”

香奈兒從一個孤兒,最終跨越了自身和所處時代的侷限性,創造了第一個以女性設計師命名的全球時尚品牌,成為一代傳奇。

《獻給艾米麗的一朵玫瑰花》:越是缺愛的人,越容易與悲劇相遇

美國作曲家弗蘭克·扎帕曾說:“如果你最終過上了無聊且痛苦的一生,那是因為你聽從了你媽媽、你爸爸、你老師、你神父,或某個電視上的傢伙告訴你該怎麼去做那些該死的事——所以,這都是你應得的。”

女性最大的悲哀莫過於讓命運牽著自己的鼻子走,不能按照自己的意願生活。有些女性在命運製造的障礙下,活成了艾米麗,成為了時代和不幸命運的陪葬品;有些人活成了艾達和香奈兒,成為了主宰自己命運的女王。

因而,找出改變自己的各種渠道和機會,走出自己的世界,打開自己的社交圈。先學會愛自己,在成長的過程中,懂得愛與被愛後,才能讓自己變得強大,從而找到自我。作為女性一定要明白,路永遠是要自己走,而不是依賴他人,這樣才能治癒因缺愛造成的性格缺陷,從而實現自我救贖,那麼幸福的生活就會離自己愈來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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