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蝗侵入我國機率低 防蝗戰“御蝗於境外”

沙漠蝗災害年年有,今年災害特別大。為防範罕見暴發的蝗群遷飛入境,中國決定建立起多道防線,從源頭上控制沙漠蝗群。

眼下中國周邊的源頭之一在印度和巴基斯坦,農業農村部於2月23日向巴基斯坦派出蝗災防控工作組,3月5日完成任務回國。沙漠蝗災發端在東非,農業農村部原計劃3月中旬向東非有關國家派出應急蝗災防控工作組,與非方共同研究制定防控舉措。不過,因新冠肺炎疫情在世界範圍內迅速蔓延,中國專家組不得不推遲行程。

雖然專家分析沙漠蝗遷飛入侵我國的幾率很小,但中國已在國境線上全面佈防。位於中國西南和西北邊陲的雲南、西藏、新疆三省區正積極採取措施,加強沙漠蝗防控。近日,雲南林草局制定了《雲南省沙漠蝗林草災害監測方案(試行)》。雲南全省各地將採取地面人工監測、地面定點監測、無人機監測、衛星監測四種技術,嚴陣以待。雲南臨滄市在設立監測點的同時,還與緬甸建立邊境地區沙漠蝗蟲情聯防聯控交流機制。

沙漠蝗侵入我国几率低 防蝗战“御蝗于境外”

據聯合國糧食及農業組織判斷,此次始於非洲的沙漠蝗災,可能會延續到2020年6月,屆時蝗群規模可能增長至當前的500倍。

此前,聯合國糧農組織、聯合國人道主義事務協調辦公室、聯合國世界糧食計劃署三方發佈聯合聲明,要與時間賽跑,立即採取行動。在新的蝗群起飛前和農作物播種前提前採取控制蝗蟲的行動至關重要。

巴基斯坦蝗災已產出“下一代”

即便隔著紅海、阿拉伯海,東非的沙漠蝗群也遷飛至幾千公里外的巴基斯坦,成為該國新千年以來最嚴重的蝗災。

中國農業農村部國際司相關負責人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總的來看,巴基斯坦蝗災形勢十分嚴峻,目前大部分蝗蟲已進入交配產卵期,雖對當下作物危害不大,但下一代孵化後對秋季(雨季)作物威脅巨大。

據巴基斯坦糧食安全與研究部介紹,蝗災從2019年3月一直持續到現在,適合蝗蟲孳生的3000萬公頃土地已有38%被入侵,發生範圍、蝗蟲數量、危害程度均屬歷史罕見。俾路支省為巴最大沙漠省,遭蝗群侵襲土地達220萬公頃。中國工作組在該省與伊朗交界的達爾坂丁發現超大面積沙漠蝗成蟲遷飛和產卵,覆蓋範圍超過幾十平方公里的廣袤沙漠和丘陵,將成為下一代蝗蟲暴發的孳生地。

旁遮普省為巴最大農業省,工作組在薩戈達和姜縣的小麥、鷹嘴豆種植區發現大範圍群居性蝗蟲,每平方米高達150~200頭,且70%以上已交配產卵。由於降雨沖刷,成排蝗卵裸露於沙漠表面,最高密度一平方米有卵塊228塊,每塊卵有70~90個卵粒,卵數量之高十分罕見。該地區雨季即將來臨,十分有利於蝗卵的存活與孵化。當地官員介紹,姜縣油菜、小麥現已受災2.8萬公頃。儘管巴有關省份已經組織應急防控30萬公頃,但防控範圍和效果有限。

沙漠蝗侵入我国几率低 防蝗战“御蝗于境外”

巴基斯坦費薩拉巴德市農業大學昆蟲學系教授瓦卡斯·瓦基爾(WaqasWakil)博士接受第一財經記者採訪時表示,最近幾個月,特別是巴基斯坦西南地區,蝗災肆虐,侵害了棉花、鷹嘴豆、油菜、向日葵、辣椒和其他糧食作物。相關評估調查仍正進行,但信德省農業商會稱,卡拉奇市周邊的蝗蟲群對大約50%的農作物造成了影響。

根據工作組所到的旁遮普省、俾路支省、信德省的氣候條件、種植特點和蝗蟲發育進度,結合去年蝗蟲在該國遷飛擴散態勢,遇到合適氣候條件,目前產下的蝗卵將在4月份前後陸續孵化,5月份變成成蟲,其大量孵化出來後,如果控制不好,可能聚集成大量蝗群遷飛,形成新一輪蝗災。加之印度、伊朗等地蝗蟲入侵,如控制不力,對秋收作物威脅巨大。

前述負責人稱,從專家組在旁遮普省姜縣一塊沙漠地的蝗卵密度來看,該區域大約10~15平方公里,如果按通常蝗卵的孵化率為20%、蝗蝻期的成活率為60%計算,僅該區域下代蝗蟲數量就達上百億隻,蝗群規模將增加上百倍。

瓦基爾說,巴基斯坦土壤中的蝗蟲卵密度非常高,該國目前的降雨和高溼度將幫助蟲卵在接下來的幾周內孵化。這將導致蝗群數量增加約20倍,破壞經濟和糧食作物。國內也有學者擔心,如果當前的蝗災不受控制,可能會導致巴基斯坦糧食危機。

中巴合作防控蝗災

據實地調查和巴方實情,結合中國防蝗經驗,中國工作組提出了“精準監測、分區治理、有效防控、科技支撐”的防控總體思路,建議長短結合、標本兼治,短期考慮用飛防和地面移動作業等高效施藥器械噴灑化學農藥應急防治,減少蝗災損失;長期考慮根據不同蝗蟲密度和發生區域,協調應用生態控制、生物防治、化學防治等措施,推進蝗災可持續治理。

前述負責人稱,專家組重點推介了“加農炮”、植保無人機等高效噴施設備以及應急防控用藥。然而生物農藥防控效果受環境影響大,是否適合在高溫乾旱的沙漠地區應用?專家組建議巴方先做小範圍試驗示範,驗證效果後再大面積推廣應用。

同時,工作組建議巴方注意蝗災國際預警,關注伊朗、印度等國蝗蟲發生防治動態,及時監測並有效撲滅境外入侵蝗蟲。特別是建議巴方加大調查和監測力度,掌握蝗蟲孵化和發育進度,在蝗蟲起飛之前的蝗蝻期這一最佳防治時期,採取化學農藥集中防控。

前述負責人表示,雖然巴方當前蝗災發生區多為沙漠、荒漠地區,人煙稀少,缺乏監測技術和手段,防控能力又嚴重不足,短期內不可能徹底消除蝗災,但在國際和中國援助下,可以快速降低蝗蟲發生危害程度,減少災害損失。

更重要的是,中巴雙方抓緊建立了中巴聯合治蝗工作機制。據瞭解,雙方將聯合治蝗納入中巴農業合作工作組機制,雙方成立聯合工作組,定期舉行會議,就蝗災可持續治理開展政策對話、技術交流和人員培訓。

中巴兩國已經認識到生物殺蟲劑的重要性。在過去三年,中國已經在數萬公頃的土地上使用過生物殺蟲劑。最近,世界糧農組織已經訂購4噸生物殺蟲劑,以應對索馬里約8萬公頃的蝗災。

瓦基爾及其團隊是巴基斯坦生物農藥研究的先驅,並確定了許多潛在的能夠有效殺滅蝗蟲的真菌菌株。這些生物殺蟲劑可以通過減少化學藥品的使用,對昆蟲進行可持續控制,而不會破壞環境。

瓦基爾說,“我們希望能夠控制蝗蟲,但是大量噴灑殺蟲劑的方式,也將會隨之變成有害方式,在未來數年內也會危害我們。”

“御蝗於境外、備戰於境內”

專家普遍認為,周邊國家沙漠蝗遷入我國幾率很低,主要基於三個方面原因。

一是從沙漠蝗生活習性看。沙漠蝗的生存和繁殖必須依託於熱帶和亞熱帶沙漠,但我國西南同緯度地區沒有熱帶和亞熱帶沙漠,地理環境和溫度條件均不適宜沙漠蝗生存。新疆、內蒙古雖有廣闊的荒漠,但氣溫降雨等不能滿足其繁殖條件。

二是從沙漠蝗在我國發生危害記錄看。1956年,中國科學院蔡邦華院士曾在研究論文中記載雲南怒江下游貢山有沙漠蝗,但沒有危害記錄。1974年,中國科學院張學忠研究員曾在西藏聶拉木縣採集到1頭散居型雌性沙漠蝗成蟲。隨後的40多年來,我國專家一直持續調查沙漠蝗在我國的分佈,既沒有沙漠蝗遷入我國的記錄,也沒有發現在我國有危害的情況。

三是從沙漠蝗遷飛路徑看。專家分析認為,如果沙漠蝗遷入我國,可能有東西兩條通道。西線通道就是從印度、巴基斯坦進入西藏南部,由於受崑崙山脈和喜馬拉雅山脈天然屏障阻隔,氣溫很低,沙漠蝗難以飛越和存活。東部通道就是沙漠蝗經印度、孟加拉國從緬甸進入雲南南部,但其難以穿過雨林,且緬甸氣候不適宜其發生,雲南南部生態環境和氣候條件也不適宜其存活。即使出現強季風等極端天氣,導致境外沙漠蝗少量進入我國,也難以建立有效種群,同時從目前我國的監測和防治能力來看,我們完全能及時有效控制遷入蝗蟲。

不過,在瓦基爾看來,這取決於天氣條件。顯然大雨將使溼度增加,從而有助於沙漠蝗建立龐大的種群。在可能侵入中國的同時,蝗群也可能通過伊朗回到也門,然後入侵非洲之角和非洲大陸的其他地區。

沙漠蝗侵入我国几率低 防蝗战“御蝗于境外”

前述負責人稱,我們也堅持底線思維、風險意識,提前制定了應對沙漠蝗入侵的防控預案,加強雲南、西藏、新疆等邊境監測,立足早發現、早預警、早防控,一旦發生境外沙漠蝗入侵,立即組織防控,將其控制在入侵地,嚴防其在境內增殖和進一步擴散危害。

此前,中國已經緊急“吹哨”,農業農村部、海關總署、國家林草局三部門聯合制定並印發了《沙漠蝗及國內蝗蟲監測防控預案》,提出了“御蝗於境外、備戰於境內”的防範策略,加強雲南、西藏、新疆等可能遷入區蟲情監測、及時預警。

連非邊疆省份四川也加強了行動。針對四川與雲南、西藏接壤的安寧河、金沙江和雅礱江流域局部地區,四川相關部門也擴大蟲情調查範圍,設立蝗情田間監測點100個;同時,組織專業技術人員沿江開展拉網式排查,確保及早發現蝗災隱患。

業內人士稱,防範沙漠蝗災侵入國內是一方面,還要想辦法從源頭上控制。中國派出蝗災防控工作組到巴基斯坦、東非的蝗災區考察災情、協助滅蝗,提供急需物資裝備,就是基於這樣的考慮。

3月9日,中國首批援助巴基斯坦蝗災防控物資順利抵達巴基斯坦。該批物資包括50噸馬拉硫磷農藥和14臺牽引式高效噴霧機。根據工作組與巴方商定的援助方案,後續中方還將分兩批向巴基斯坦運送滅蝗援助物資,含250噸馬拉硫磷農藥和36臺牽引式高效噴霧機,於4月底前全部運抵巴基斯坦,幫助巴方有效控制蝗災。

“防治窗口期還在,需要立即採取行動。”前述三方聯合聲明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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