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啊!故乡小山村的青石书桌

难忘啊!故乡小山村的青石书桌


李新(图片来自网友)


(一)眼红


难忘啊!故乡小山村的青石书桌

我自幼生长在山东平阴一个离泰山和孔子故里曲阜都不远的小山村。那是一个贫穷而美丽的村庄,民风淳朴,耕读传家,诗书继世。尤其令人自豪的是那里漫遍野长满了玫瑰花,花色鲜艳,香气浓郁,是远近闻名的玫瑰之乡。

在我五岁那年,大我三岁多的同班同学三姐,与一大帮同学共同升入了我们村的小学——平阴县洪范池乡李山头小学。


而我,因为年纪小,依然在育红班“郎当着”,成了名副其实的“留级生”。


三姐发了语文和数学课本,这令我分外眼红!


在那个书籍极度匮乏的小山村,她拥有了我没有的东西。自小被爸爸妈妈宠爱有加的我,什么东西大家都要让给我的尊享地位,第一次被三姐超越并突破了。


三姐自从上了一年级,放学后就趴在院子前面的石头台子上学习、写作业。她铺开课本,嘴里念念有词。三姐学习一直都很认真、很刻苦。尤其背课文的时候,一遍二遍三四遍……


她双腿跪在硬邦邦的土地上,双肘撑在高约三四十公分的石头台子上,认真地捧着课本,趴在那里一遍遍读来读去。


西山上快要落下去的夕阳余晖照在八岁多的她身上,还有在她身边转来转去的我身上,一圈圈的光晕,迷离至今,令我依然依稀记得三姐趴在那里读书的静美时光。


出乎爸爸妈妈意外的是:三姐还没背诵下来的课文,往往已经被我“听会”了。


说起来三姐应该也算是我的小老师呢。


(二)罢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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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姐小时候喜欢念着课文进行背诵,一般她念二三遍的时候,我就会摇头晃脑地一字不差背诵下来了。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爸爸妈妈发现了这个“秘密”。他们惊喜不已。


我印象里是:我无意中听到妈妈给爸爸商量“要不,就让小新跟老三一起去一年级读书吧?跟不上就在一年级留一级。”然后我就像听到了天大的喜讯,可是爸爸妈妈始终没有执行这个决定,后来我就“罢课”了。再也不去育红班。


而妈妈在今年我生日那天,提及往事,她说的是我自己突然坚决不去上学了,无奈才送我去一年级的。


无论哪种因由吧,结果是一样的:我死活都不愿意再去育红班上学了。我印象里还深刻记得,育红班的老师让同学来叫我,我不去上学,班里缺了“起歌的”(现在的文艺文员)。当时我家院子的大门还是“山水石”堆砌起来的(山水石是洪范池那边特有的石头,当时我家院墙上貌似很多哪种石头,坑坑洼洼黄色的,此事在此不再细数。)


我记得三四个小朋友来叫我去上学,我坚决不去。她们几个就要拽我走,我还死死地抓住我们家“大门口”的石头,因为山水石上有眼,我用手指抠住,屁股都拉倒在地上,她们有拽我腿的,有拉我胳膊的,愣是没把我拉走。


我哭着告诉她们“我要上小学去了,不去起歌了”。


她们看我哭了,便都害怕地走了。


(三)我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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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间里做针线活的妈妈,急忙出来哄我,边拉着我去洗满是泥巴的小手,和挂满泪痕的小脸。


妈妈忧伤地问我:“你姐姐都学了半年了,你能跟上趟吗?”


自小胖嘟嘟的我挺着肥肥的小肚子告诉妈妈:“我能”。


面对“罢课”在家的我,爸爸也是没有办法。


我在家心急如焚的呆了几天,坐等爸爸送我去上学。


终于,爸爸去学校给我借了老师的“旧课本”。


于是我,生平终于第一次拥有了书。虽然并不归我完全所有,等用完后,还要还给老师。我依然非常高兴。并牢牢记住爸爸的叮嘱:“要小心使用,不要弄坏了书。”


(四)出丑


第一天去上课,我左手抱着育红班被男同学摔成多边形的凳子,右手紧紧拉着三姐,拖油瓶似的站在教室门口。全班同学都好奇地瞧着我这个不速之客。


我怯怯地看着梦想中的一年级课堂:磨的锃亮的青石头长条桌子,在不很明亮的教室内泛着幽黑的光泽,以及大部分都穿着青黑色衣服的同学们。尤其一些男同学,瞪着各种古怪的眼神吓唬我。我怯怯地,却又并不是很怕他们。


第一节课至今历历在目,尽管那时的我才五岁。因为小学一年级的第一节课就出丑了。


那节课是语文,老师是一个美丽的大姑娘,年龄二十多岁吧。她扎了两条粗粗的麻花辫,就那样随意地搭在胸前。有时候她一转身板书的时候,右侧的大辫子就会一下子甩到了肩头后面。我自小被妈妈剪成短短的“小子头”,因此做梦都想拥有两条那样的粗粗黑黑的大麻花辫子。


很奇怪的是,我忘记了很多事情,却至今记得那个美丽的老师名字,她叫林宪芝。我甚至至今记得她的脸庞,她给我和蔼可亲的感觉,很温暖,不严厉。尽管,我在她的课堂上出了一次丑,但是我依然感觉她很温暖。


第一堂课,我穿越了那些同学奇怪复杂的眼光,怯怯地跟随三姐,并把小板凳挤在了她身边。我坐在那里,一排石头桌子原本坐五个人,我挤过去,就变成了六个人。


林宪芝老师上课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昨天的作业:“谁能背下课文谁举手”。


班里稀稀拉拉举手的并不多。但是她捕捉到一个小孩子把手举的非常高。那个人就是我。


林老师非常讶异,她眨巴下眼睛,顿了一下,用手里的教杆(一个剥了皮的柳树枝)朝我一点,“你,新来的,能背吗?”


我刷一声就迅速站了起来。口齿伶俐,一字不漏、很流利地背诵下来。


林老师的脸上绽放着笑容。全班同学也都是惊讶的表情。


我被自己的表现激励着,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胖胖的小肚子又挺了挺。在家里被爸爸妈妈表扬后也是这种唯我独尊的感觉。


林老师并没有让我坐下,转身用手里的教杆,指着昨天在黑板上留下来的“生字”,让我读。


她用教杆每个字逐一点两下,然后侧身用眼神示意我读。结果,我像哑巴一样,一个字也读不出。


三姐背诵课文的时候,在她身边玩的我只是跟着学会了背诵滑句,而字,却是一个也没教我。妈妈今年还提起我小时候,总是在爸爸给我缝的“本子上”一遍遍画看上去什么也不是的字。妈妈说我特别爱画那些大大的“字”,一天就能画一个本子。爸爸经常把大纸割开,一本一本给我缝很多本,经常不够我用的。


老师在黑板上让我读的这些字,都是所背诵文章里的,刚刚表现出色的“天才”,现在突然变成了“蠢材”。前后一分钟,从天堂到地狱。我窘迫地瞪着大大的眼睛,小脸通红,一脸茫然地看着那些“字”。随着老师的教杆指过去,一直到最后一个字,我都在摇头。


林老师笑出了声:“原来你只会顺口溜啊!”随即引发全班的哄堂大笑。


那些曾经想吓唬我的男孩子笑的肚皮都快破了。而这也成了三姐长达几十年笑话我的一个“把柄”。


2020年3月23日夜23:32分本节完稿于岱下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静水深流,女,祖籍山东平阴,现居于巍巍泰山脚下,曾用笔名凌波仙子、礼信、玉玉的小蜗牛等。中国金融作家协会会员,树痕文学社副社长,山东散文学会会员,山东诗词学会会员,泰安市作协会员。初中起开始迷恋诗歌并创作,散文随笔、小小说均爱涉猎。目前有千余篇作品散见于各种纸媒及网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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