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走出房間的緣起,是孤獨的愛與責任

《房間》是由布里·拉爾森和雅各布·川伯雷主演的一部小成本獨立電影,自上映以來,豆瓣評分始終保持在8.8分,並且獲得了2016年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影片獎提名,布里·拉爾森憑藉此片一舉拿下第88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女主角獎和第73屆金球獎電影劇情類最佳女主角,並且幾乎橫掃了各大影評人協會獎。

《房間》:走出房間的緣起,是孤獨的愛與責任

《房間》講述了女孩喬伊被鄰居老尼克拐騙,並囚禁在其房子後院的棚屋裡長達七年之久。在此期間她遭到強姦,並生下兒子傑克。雖然日子艱難,但喬伊仍然竭盡所能為兒子傑克創造了一個安全而開心的成長空間。在傑克五歲生日那天,母親把真相告訴了他,他們開始策劃逃跑計劃,決心要逃出這個囚禁他們的房間……

整部電影所表現的偉大的母愛潤物無聲,卻又讓人感覺洶湧澎湃,直擊心靈,全片湧動著心理學、社會學相互疊加的現實主義思潮,充盈著溫情與靜謐的氣息。影片前半部分著重構建密閉房間內平靜而溫情的故事場景,對於人物眼神、對話和心理活動以及房間內陳設物的刻畫也達到細微入至的地步。而後半部分主要描寫主人公逃出房間後,面對紛雜的社會生活衝突心靈無處安放的迷茫。

01、電影中的任何一處佈景都暗含著對結局的照應

《房間》這部電影可以說是小成本製片的典範,通篇沒有特效特技,只有大量生活化的場景。無論是前半部分囚屋內被小男孩視為珍寶的“零碎破爛”,還是後半部分迴歸正常生活的家居環境,都被導演設置成了最具生活化的樣子。

①小男孩傑克在房間內找到童年

5歲前的傑克在10平米的囚屋內擁有著比任何人都快樂的童年,現實生活中被視作垃圾的東西卻給予了他最長情的陪伴。潔白的蛋殼連成的串珠、椅子1號、椅子2號、天窗、電視……這些物件被傑克賦予了生命,和它們打招呼是他每日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傑克在認知上把這一切接受為童年的全部。

《房間》:走出房間的緣起,是孤獨的愛與責任

其實每個人都與傑克一樣,生活在自己狹小的房間裡面,電視裡的樓房、大海、陌生人都是真的,不同於我們在神話故事裡所認知的神筆馬良、精衛填海、嫦娥奔月、孟姜女、九色鹿這些虛構的事物,沒有人會糾結於是否能夠見到他們,人們只會關心自己當下所生活的一切。

②現實世界只不過是被放大的房間

雷尼·亞伯拉罕森給出了這樣的觀影指南:“我們非常希望觀影者在觀看影片的時候保持獨立和清醒的自主意識,這將有助於你去認知電影裡的每一個人,去發現電影裡任何一個細微鏡頭和道具的用意所在,因為這些東西真實的在我們生活裡存在。”

電影對房間的構建和隱喻通過鏡頭的陳述向我們鋪陳開來,母親作為傑克世界的中心,主導著生活的秩序和外延事物的象徵。逃脫出房間的傑克並沒有表現出發現新大陸般的興奮,在卡車上,他隱約看到的樹木、電線、汽車和陽光與他在電視裡看到的並無差異。因為母親在他五歲時就教導過他:房間並不是世界的全部,電視裡的一切都是真的,就像雞蛋殼、椅子、衣櫃一樣,它們都是真實存在著的。

《房間》:走出房間的緣起,是孤獨的愛與責任

但是大人們微妙而又複雜的情緒劇烈的地擊著傑克的認知系統,相比於母親對外界的排斥和無所適從,傑克表現出了更加強大的認同性,那些大房子裡的椅子、桌子、門、馬桶與囚屋裡的並無不同,他曾在房間裡看過四季,所以他也能自然地在房間外感受四季。

02、具體事物的隱喻象徵串起了影片發展的主線

電影《房間》場景設置較少,有別於傳統電影的鴻篇鉅製和騰轉挪移,它更偏向於用人物語言和表情來敘事,用細微而平凡的具象物體進行畫龍點睛和映射主題。

①牙齒和頭髮成為母子相互救贖的使者

傑克將母親喬伊的牙齒放在心口,一顆壞掉的牙齒不會引起平常人的興趣,但在影片中卻對主題的表現起到了渲染的作用。他裝死被老尼克用毯子裹著扔到車上,此時陽光透過毯子的破洞投射進來,鏡頭晃動引起光影斑駁,是媽媽的牙齒讓恐懼的傑克得到了勇氣,注滿陽光的牙齒這一具象化的物體也被導演賦予了生命。

喬伊在逃脫後與外面的世界格格不入,她的父親並不認可傑克,媒體女記者毫無人性的發問也讓她精神崩潰。喬伊在自殺前柔弱而悲慼的心理活動,以及倒在血泊中大腦倒放的記憶,都讓她不斷質疑自己帶傑克逃離房間的正確性。傑克剪下自己的頭髮放在喬伊的病床前,他深信自己的頭髮會像母親的牙齒一樣,帶給母親勇氣和陪伴。牙齒和頭髮交換了母子的內心,也成就了相互的救贖。

②天窗飄落的樹葉讓喬伊和傑克在房間內看盡四季輪迴

故事在幽靜的氛圍中慢慢鋪開,傑克在五歲生日時得到了一個和電視機裡一樣的蛋糕,溫情的氣氛卻因生日蠟燭的缺失而劍拔弩張,人物語言衝突異常激烈。母子的對話、玩具、電視,一切都是那麼的平凡,只有當鏡頭轉向房頂天窗的時候,才讓人清晰地認識到這是一間出不去的屋子,天窗成了這對母子和外界“對話”的唯一渠道。

《房間》:走出房間的緣起,是孤獨的愛與責任

房間內燈光偶爾會變得昏暗,逼仄的空間一度讓人看的抑鬱,只是那片從天窗旋落進來的、不屬於這個房間的樹葉能給這對母子帶來些許寬慰。天窗飄落的樹葉有規律地變換著顏色,在這對母子被囚禁的七年的時間裡,樹葉綠過七次,也黃過七次,這也是喬伊告訴傑克外面有個真實世界的最真實註腳。

03、影片為我們帶來的鮮明的現實意義

《房間》只是一部小成本製作的獨立電影,其所要表達的現實意義遠超導演希望獲得的經濟效益。作為觀眾,我們應該遵循導演的思想軌跡,通過電影鏡頭、聲音和物象所呈現出的各類元素,設法挖掘出影片背後的啟示。

①走出了別人的物理房間,卻逃不出自己的“心理房間”

魯迅先生曾經有一篇名為《娜拉走後會怎樣?》的文章,文中對娜拉出走有著這樣的判斷:“不是墮落就是回來”。《房間》裡的喬伊與娜拉也有類似之處,喬伊長時間在房間裡面生活,已經由最初的抵抗和抗爭逐漸轉變為順從和接受,甚至有些依賴,這完全符合“斯德哥爾摩症候群”的特徵。

喬伊逃離囚屋之後,她對美好生活的預期顯然無法達成,在房間內經歷了長期的心理重創後,她變得敏感、脆弱、暴躁,甚至對家人的關懷也持有敵視的眼光,這些恰好是典型的創傷後壓力心理障礙症。喬伊逃出了物理上囚禁她的房間,卻又走進了自己設置的無法逃離 的“心理房間”。

現實生活中的我們又何嘗不是這樣,總是抱怨自己的現狀,認為別人的都是最好的。殊不知任何人都是基於自己的現狀去拼搏奮鬥的,其實你所厭惡的當下正是別人所向往的明天,而等你感受了所謂“別人的美好”時,才會幡然醒悟最適合自己的是什麼。

②被思想柵欄束縛的我們也是房間裡的人

從小被困在了一個獨立的房間裡,傑克跟椅子、床、馬桶、衣櫃對話,他靠看電視機打發無聊的時間,從未與外界接觸的傑克理所當然地認為世界上所有的人均是如此。從電影的外延來看,傑克的思想是天馬行空的,並沒有被束縛在小小的房間裡面。原本就瞭解外界的喬伊帶他逃離房間後,他完全成為了這個世界的主人。

《房間》:走出房間的緣起,是孤獨的愛與責任

對於所有看過這部電影的人以及所有喜歡獨立電影的影迷來說,大家對電影的主題立意都有著自己獨特的分析和體會。如果將電影的啟示與我們的現實生活相結合,也許能夠給平淡如水、波瀾不驚的生活帶來些意外的收穫。

總結一下:

我們何嘗不是房間裡的人?明知外面春暖花開、柔風細雨,卻不敢打開房門,只會躲在角落欣賞形單影隻的落寂,豔羨別人慷慨瀟灑的豁達。在現實生活中,我們思想和身體都是自由的,我們可以到自己想去的任何地方,我們的思想也可以信馬由韁,無拘無束。

但是反觀我們的生活和社交,每個人都表現得小心翼翼,唯恐出錯。我們不敢表達心中的觀點,我們把最真實的聲音壓在心底,我們口是心非地說著言不由衷的話。我們把自己束縛得越來越緊,像蠶蛹一樣給外表裹著厚厚的殼,白白錯失那些豔陽晴空和良辰美景;又像刺蝟一般蜷縮著,在支稜著尖刺的同時把自己深藏,對所有人充滿警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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