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世》|不是“一生”,也不是“一世”,看“我”的殘缺人生

《一生世》|不是“一生”,也不是“一世”,看“我”的殘缺人生

麥家

作者麥家成長於動盪的年代——1964年出生的他大半個童年都在十年動亂中,文化在那個時代被踐踏被凌辱,成分不好的麥家被人人輕視,小朋友們沒有人和他交朋友,在這種孤獨的自處中,麥家養成了寫日記的習慣,並且在文字慣性記載的習慣下,他發現了小說對於個人生活處境和人生感觸的強有力表達作用。

在寫小說的道路上,麥家無疑是極其富有天賦的,初及弱冠的他便在解放軍文藝出版社中的文學疆域中開闢了自己的疆土,在他以後的日子中,更是接連獲得了矛盾文學獎等極其富有盛名的獎項。《私人筆記本》開啟了麥家小說創作的生涯,這之後他開始有意探索小說表達人生真諦的作用,《人間世》無疑是他此種追求的集大成作品。

一、作者生平經歷在小說中的寄寓和折射

麥家是近年來在小說創作上頗有建樹的作家,在他《解密》、《暗算》系列小說中,調用了心智小說、天才傳奇甚至通俗文類的元素,營造了一個個博爾赫斯般的敘事迷宮,技巧頗為圓熟老到。然而去年發表的《一生世》,麥家突然走出他的密室或迷宮,講起了全然不同的故事。

這是他文風轉變的重要拐角,也是從此開始麥家開始嘗試現實主義的宏大素材,嘗試書寫時代背景下個人的縮影,用文字來表達自己對於人生的思考以及對於時代的記憶。《一生世》作為麥家的代表作之一,他個人的情懷寄託和個人經歷見解都可以在文字中窺見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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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家和父母


1. 麥家生長年代的特殊以及童年的遭遇對於創作風格的影響

前面已經說過麥家生長年代的特殊性,那是個人命運和政治聯繫極為緊密的一段歷史,他的家庭中有人信仰基督教,並且政治成分不好,生活受挫的父親對他的毆打成了他童年記憶的一大部分,在某種程度上麥家的童年是極度不快樂的,所以他少年離家選擇離開父親,數十年後的漂泊他想要選擇原諒父親的時候父親已經不認識他了。

著名文學家茅盾先生曾經說過,“文藝工作者的一切創作都應該建立在生活經驗的積累之上”。

麥家作為新中國建立之初的見證者,見證了中國發展最快的數十年的全部歷程,現實生活經驗豐富,因為童年經歷的原因他對於生活感知能力強且敏感。

除了在軍旅學校的學習經歷,這些無疑也是影響麥家文化創作風格的重要原因。他的文風詭譎宏大,文壇稱他的小說是“平凡生活裡的無端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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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校讀書時的麥家(前排左二)

2. 麥家軍營教育經歷以及軍旅生活在他文風中的反映

解放軍信息工程學院畢業之後的麥家正式開始了軍旅生涯,這種麥家開始了自己的軍旅生涯,脫離了閉塞的鄉村生活和軍事教育,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單位的圖書館,閱讀了當時能找到的大部分歐美文學作品,逐漸形成了他個人化的文學形象。

麥家在軍旅生活中讀到了塞林格先生的著作《麥田的守望者》,他從他的小說風格中獲得啟發——這也可以解釋麥家先生筆名的出處,《麥田的守望者》這本書對他的創作生涯影響頗大。

那個年代的軍旅生活讓他得到了更為良好的文學教育,接受到了更為經典和新潮的文學寫作方式,從小便依戀文字的麥家更是如飢似渴,終日沉溺在兵團中的圖書館裡,感知世界各地文學大家的表達內涵以及絮絮低語。

在麥家的大部分創作生涯中,他都有一個逃避的話題——童年。軍營教育經歷讓他羞於揭開自己的傷口和暴露自己的弱點,

直到最近幾年的作品《人生海海》他才開始直面童年,軍營文化在他文字之中的體現痕跡雖談不上明顯,但是內核卻大體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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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田的守望者》

二、時代大背景以及性格個性對於主人公命運的影響

1.主人公“我”一生中經歷的時代變遷

《一生世》塑造了一個極為苦命的文學形象——“翹腳佬”,他年少的時候家鄉發了大水,用書裡的話就是“活人沒有死人多”,他和哥哥被掛在了歪脖子樹上漂了幾天才好歹熬了條活命,可是後來二哥被日本兵抓走服役,他拼了命的不想讓自己這唯一的親人也被擄走,反抗中腿上捱了槍子兒,成了瘸子。

後來機緣巧合下有了個賣東西的小賣鋪便一直以此為生,小說的發展和高潮其實是在“女人”出現後才展開的,夜晚一個看著氣度便不凡的女人來向他討吃的,幾番推辭之後他還是同情心氾濫接納了她,給她吃飯、給她騰地方睡覺、給她湊錢買車票。

經年之後,電視中的女人成了“軍工廠領導、黨書記、三八紅旗廠、紅旗手、董事長”,但是他的處境卻愈來愈差,這種心理落差使他心理崩塌——女人忘了他,可是他還是念著他,將她當成“閨女”看待,

《一生世》便是這麼個關於人生和人性的短篇小說。

2.“我”和“她”之間鮮明的性格對比和人生際遇

《一生世》中主人公們的各色人生和性格色彩其實區別都是很大的,當然,主人公主要在“我”和“我的閨女”,二者不僅命運落差區別大,並且人生結果也有很大不同。人間世之中主旨表達和思想蘊意反思一般認為有兩點——對人間美德的渴望,對美德失望的鞭撻。

“我”是一個淳樸善良的苦命人,歷經世故而不世故,在面對“我閨女”想要逃犯和討地方住的請求時,雖然有所猶豫但是還是義無反顧的接納了她,即使我自顧不暇。她走之後我更是記掛了數年,不時還抱有對她前途的擔憂和關心。但是“閨女”則是小說中心抨擊和諷刺的對象,

對於翹腳佬的心理活動描寫反而從側面襯托了“閨女”的自私和忘恩,表達效果強烈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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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生世》對於人生起伏和人際交往的啟示

麥家的小說是敘事的迷宮,也是人類意志的悲歌;他的寫作既是在求證一種人性的可能性,也是在重溫一種英雄哲學。

他憑藉豐盛的想象力、堅固的邏輯,以及人物性格演進的嚴密線索,塑造、表彰了一個人如何在信念的重壓下,在內心的曠野裡,為自己的命運和職責有行動、承擔甚至犧牲。

《一生世》的時代已經離我們遠去,但是無論經年,人性永遠存在,人類的本能永遠存在。這也是我們現在重讀麥家《人間世》所應該注意的,也是應該反省和獲得啟發的。

1. 做人不能忘本,休得學習那夜過路人

對“她”進行道德批判,這無疑是小說題旨之一,算不上大奸大惡的她對於“我”的傷害似乎要比戰爭和自然災害都要大。可能奮鬥的過程中她總是對自己說,“等一等吧,等忙過這一陣,我就去找他。”但在不斷的拖延中,時光流逝,時間的流水可以沖淡一切,當日的情境日益陌生、遙遠,而脫離了當時的情境,一碗剩飯、兩塊肥肉、五塊錢的情義又值幾何呢?

這自然是個經不住推敲的理由,但能讓我們明白,我們還不能把她看作壞人,但是是個忘本的人。她對“我”的傷害與打擊是巨大的,可能境地的推動者不是她,但是她無疑是壓死“我”心理防線的最後一棵稻草。

《一生世》|不是“一生”,也不是“一世”,看“我”的殘缺人生

2. 對人間溫情的渴望以及對於命運無常的感嘆

小說的題目叫“一生世”,不是“一生”,也不是“一世”,這一字之差,蘊涵了無限感嘆,也蘊涵了無限淒涼。“我”的人生是殘缺的,但夢醒之後,“我”還得走下去,還得直面慘淡的人生、把願望調低。

小說的結尾寫道:“我想,如果每一個月都能把進的貨順順當當賣掉,我覺得我就是個幸福的人。”

人的命運各不相同,因為自身的奮鬥,也因命定的安排,沒有理由可說。所謂“詩無達詁”,文學作品的解讀各人有各人的看法——抓住人生中一次“巧遇”,以酷肖人物身份的語言,不疾不徐的節奏,細膩的心理刻畫講述了一個意蘊複雜的故事,洋溢著感傷的情調,觸及了道德、感情、人生命運等多個層面的問題,從而引發讀者深深地思考卻是無疑的。

四、總結

翹腳佬是苦命人,他不知道自己的出身、不知道自己的家鄉,身邊沒有一個人可以出來證明自己的身份,更勿論親人。他形容自己是“在同情心中活下來的人”,他不是沒有同情心的人,但是那女人境遇越來越好之後忘了自己這是個事實。

在文章的最後,“我”聽到了女人的消息之後,“心裡疼的發黑”,想著“如果每一個月都能把進的貨順順當當的賣掉,那我就是一個幸福的人。”

《一生世》作為一篇篇幅較小的小說,不僅敘事脈絡完整、內容蘊含豐富,還具有極強的說理性。麥家在這篇小說中表達了自己對於人生的感嘆和時代的回憶,大中有小,境界開闊。

參考文獻:

1.《論新學語輸入》

2.《海寧王靜安先生遺書》

3.《魯迅與王國維》

4.《再論雷峰塔的倒掉》

5.《一生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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