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北京司途(七)


故事:北京司途(七)

那對明星夫婦站在人群中央,周圍響起一陣陣熱烈的掌聲,他們發表的言論看似毫無邏輯,卻字字落在了人們的心坎上。關於自己他們只說到未來兩年裡會拍什麼電影,什麼時候準備會誕下一胎,重要的是說到如何攜手大家為電影行業的發展貢獻出最大的力量。

“這是屬於電影的時代,我們的一切才剛剛起步,如各位所知,好萊塢的模式已經逐漸沒落、衰老,新的力量將會在我們的國度誕生,將會在我們當中誕生。在這個過程中,我們尚未被挖掘的傳統文化將是電影步入新時代的驅動力,五千年的寶貴財富屬於我們所有人,一場電影改革的到來需要我們大家共同的努力……”

人群一陣騷亂,玫瑰花瓣同楊絮一般四處橫飛,夜色彷彿瞬間壓在了這座院子的上空,賓客們匆忙的腳步完全失去了剛踏入進來時那種閒庭信步的姿態。貓喵喵地發出怒吼聲,楊絮粘在它們的鼻子上,致使它們瘋狂地打著噴嚏。

有些人摔倒在地,再也爬沒起來,用模糊的視線從地面窺探著眼前正在發生的一切,很不真實,卻又早已料想這是一個必然結果,煙霧營造出的一場美麗的夢幻此時正在迴歸於煙霧之中。一個個此前無不亮著燈的窗戶逐漸遁入黑暗,一些人逃到了後院,連那石桌上的燈筒也不像從前那麼明亮了,春天的氣息夾雜著乾燥的灰塵,吸入鼻腔後將處於幻夢裡的人們拉回到了現實的驚懼中。

第二天三巡站在門口等待了好久。直到中午十二點木司才拖著行李箱從門內走出來,衣服穿得一絲不苟,他看都沒看三巡一眼就直奔到客廳門口的鞋櫃旁邊,拿出一雙珍藏版運動鞋後坐在沙發上,半米高的鞋拔子如同一把利劍一般被他握在手裡。他茫然四顧了一會兒,將鞋拔子插進鞋跟中,之後又將其隨意仍在地板上。

他把一串鑰匙交給了三巡, 沒有留下一句話,行李箱的輪子在地板上摩擦出均勻的聲響,越過門檻時兩個輪子先後著地,接著大門砰地一聲關閉。十分鐘後,一位身高將近一米八的女子從臥室走出來,站在客廳裡那面幾乎佔據一面牆的鏡子旁打理著自己的髮型,三巡出現在鏡子裡顯得卑微而又渺小。隨著又一次關門聲的到來,屋子以及那整座院子徹底陷入了沉寂。

五丸:“那是三巡在此後將近半年的時間裡最後一次見木司,哪怕他不知道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他卻選擇面對接下來的一切。”

細周:“在他接下來的生活中,出現了我們這幫人,至少我們見證了他很大一部分的生活。”

五丸:“是啊,儘管如此,那時我們並不知道他當時到底在想些什麼,或許沒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阮一也是我們當中的一員,與之前和三巡的在一起的日子相比,她在那段時間裡過得最為快活。”

至少有兩個月的時間,木司從未在公司群裡說過一句話,他篤定要讓自己消失的無影無蹤。他等待這一天的到來很久了,逃避很多措手不及的問題正是解決問題最好的辦法,他也曾滿懷希望地期待這一天不要那麼快到來,試想出的很多種應對辦法在真正面臨問題時全都失去了實施的可能性。打印出來的電影劇本一直躺在他辦公室的茶几上,髒兮兮、皺巴巴的,如同一個步入垂暮之年無人贍養的老人,誰也沒法將靈魂注入那些鮮活的角色中。他是帶著這些靈魂走的。

三巡在每天上班的路上變得輕鬆了很多,堵車的路途成了一天當中極為美好的時光。他坐在車裡無休止地抽菸,將菸頭隨意扔在四環路上,或者故意扔在從另一車道駛來的汽車上。有時菸頭恰好彈進對方的車內,他開著smart從車道之間的縫隙中迅速逃離。車內播放著民謠歌曲,他跟著唱了起來,嘴裡不斷地喊著爸爸媽媽,體內的一股力量無處釋放,最終淚水再也抑制不住,打溼了緊握在他手中尚未失控的方向盤。

他和小春每天的工作變成了打拳皇遊戲,小春很快就不是他的對手了,便罵他是個只會打遊戲的傻瓜,對於劇本和電影仍然一竅不通。他從不把這些話放在眼裡,彷彿他高貴的精神只該承受木司的批評和指責,其他任何人的辱罵都打擊不了他的自尊心。七月的一天,小春偷偷地從他包裡拿到了一串鑰匙,第二天上班的路上他才發現。

他一路超速行駛把車開到了麗都,闖進屋裡看到小春和那位叫小如的女孩正酣睡在床上,他掏出手機,連續拍了十多張照片,之後騎在小春身上打得他慘叫不止,直至鮮血染紅了被褥。小如披上衣服站在一旁漠然注視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他擁有了更多的下班時間,阮一成為他副駕駛上唯一的人,他們開車逛遍了北京城,在麗都吃遍了大小飯館。她從未像現在這樣帶著崇拜的目光看著他,至少有那麼幾次她已打算忍著身體的劇痛將第一次正式奉獻出來,畢竟他正經歷著一生當中最值得擁有她的美妙時光。

飯後,他常常不再將她送回到她那間潮溼的出租屋裡,兩人在麗都過夜,院子裡具備一切生活用品,鮮花、紅酒、零食供他們任意享用,到處充滿著薰香的味道,抱在他們懷裡的貓顯然不挑剔誰是它們的主人。即便他們睡遍了所有的房間,用遍了所有的浴缸,依然沒能完成第一次結合。可是他身上爆發出的短暫光輝一直籠罩著她,這光輝幾乎是從木司身上直接繼承過來的,任誰也逃脫不了,最終使得她除了身體上不能與他交合之外願意為他做任何事。

他坐在客廳裡一臉嚴肅地看著《教父》,她則溫順地躺在他懷裡,彷彿正為自己突然擁有的美好生活做著必要的付出。他對此已經處於麻木的狀態,自從那天第一次看到小如,她就成了他那秘訣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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