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陽樓記》讓一座三國水軍樓名揚天下,文章內容卻是幻想出來的

《岳陽樓記》是北宋文人范仲淹的千古名篇,作於北宋慶曆六年(1046年)。這篇僅360餘字的散文可謂字字珠璣,描寫了岳陽樓陰雨和晴朗兩種天氣時的景色帶給人的不同感受,揭示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仁人之心,也表達了作者“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愛國愛民情懷。

《岳陽樓記》讓一座三國水軍樓名揚天下,文章內容卻是幻想出來的

這篇文章創作的緣由,范仲淹在開頭有所交代:“慶曆四年春,滕子京謫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廢具興。乃重修岳陽樓,增其舊制,刻唐賢今人詩賦於其上。屬予作文以記之。”簡單說來,就是在岳陽任職的滕子京重修了岳陽樓,讓范仲淹為其寫一篇文章。不過范仲淹這幾句話並未明說,實際上他並沒有真正到岳陽一睹岳陽樓的風采,文中的“春和景明”和“淫雨霏霏”都是他想象出來的。寫《岳陽樓記》時,范仲淹正在河南鄧州任職,他所看到的岳陽樓,只是滕子京請畫家畫的一幅《洞庭晚秋圖》。

《岳陽樓記》讓一座三國水軍樓名揚天下,文章內容卻是幻想出來的

《岳陽樓記》的創作和滕子京有著密切的關係。滕子京,名宗諒,河南洛陽人,與范仲淹為同年進士。《宋書·滕宗諒傳》雲:“宗諒尚氣,倜儻自任,好施與。及卒,無餘財。”可見滕子京有著豪俠氣概,能領兵殺敵,又喜結交朋友。慶曆三年(1043年)九月,監察御史梁堅彈劾滕宗諒之前擔任涇州(今甘肅涇川)知州時,“用過官錢(公用錢)十六萬貫,有數萬貫不明,必是侵欺入己”。宋仁宗委派官員徹查此事,命人將滕子京帶到邠州(今陝西彬縣)接受調查。滕子京聞訊,“恐連逮者眾,因焚其籍以滅姓名”,將登記公用錢使用情況的賬簿焚燒掉了。他不承認自己挪用16萬貫公用錢,只稱在涇州任上時,因為招待“諸部屬羌之長千餘人”,才動用了3000貫公用錢。

歷史學者吳鉤認為,這樁公案本來就是一筆糊塗賬,因為賬本被滕子京燒掉,他到底動用了多少公用錢已經無從追蹤,而滕子京也不可能挪用16萬貫公用錢,因為朝廷撥給涇州的公用錢總數都不可能有16萬貫。但是說他“枉費公用錢”,卻是確鑿無疑的。

應該如何處分滕子京?一派官員主張嚴查他的不法行徑,時任參知政事的范仲淹與歐陽修“則力爭而寬之”。經過兩派人員的反覆進諫,慶曆四年,“徙知虢州滕宗諒知嶽州”,朝廷貶謫滕子京到當時還是荒蠻之地的嶽州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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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岳陽後,一向胸懷大志的滕子京為了出政績,立即組織力量修繕已經破敗不堪的岳陽樓。修成後,滕子京請畫家畫了一幅《洞庭晚秋圖》,並請書吏抄下舊岳陽樓上的所有對聯,派人送給被貶謫至鄧州任職的老朋友范仲淹。接到老友來信後,從來沒有登臨過湖南嶽陽樓的范仲淹,把他久積於胸的大志和才華一抒於文墨,在遙遠的河南鄧州寫出了“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千古名句,使這座三國時魯肅的水軍閱兵樓一躍成為江南名樓。

滕子京請范仲淹寫文章不是隨意之舉,他知道範仲淹善文且喜好山水。他在寫給范仲淹的《求記書》中說:“恭惟執事文章器業凜凜然為天下之特望,又雅意在山水之好,每觀送行懷遠之什,未嘗不神遊物外而心與景接。……庶漱芳潤於異時者,知我朝高位輔臣,又能淡味而遠託思於湖山數千裡外,不其勝歟?”滕子京的話不是過譽之詞,而是知己之言。他認為,要寫出第一流的文章,必須是第一流的人物,而范仲淹的確是當時第一流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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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仲淹的玄孫範公傅在《過庭錄》中寫道:“滕子京負大才,為眾所嫉。自慶陽帥謫巴陵,憤鬱頗見辭色。文正(范仲淹)與之同年,友善,愛其才,恐後貽禍。然滕豪邁自負,罕受人言,正患無隙以規之。子京忽以書抵文正,求岳陽樓記,故記中雲:‘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其意蓋有在矣。”由此可見,規勸和寬慰貶謫中的滕子京,也是范仲淹寫作《岳陽樓記》的目的之一。

岳陽樓的山水,自從有了一篇360餘字的《岳陽樓記》,便形成了一種超越自然山水的人文精神,從而獲得了永久的藝術價值。原本默默無聞的岳陽樓從此蜚聲中外,屢毀屢修,歷久彌新。這是范仲淹妙筆生花的結果,也是那個時代憂患意識的產物,是慶曆之際一群被貶謫的愛國士大夫崇高精神的聚焦。這種精神在范仲淹筆下以《岳陽樓記》呈現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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