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連華:像寅次郎那樣熱情生活

胡連華:像寅次郎那樣熱情生活


■回想當年考上藝術學院,至今仍覺蹊蹺

■坦言不願重複昨天,配音角色從不定型

■配《寅次郎的故事》時最具創作慾望,也最苦


胡連華是個讓人愉快的人,說愉快是因為和他一來一往的談話間,他從來都是痛快淋漓、直奔主題。作為一個語言藝術的工作者,胡連華平常的聊天也相當具有感染力。他的語言飽含熱情,他的聲音富含活力,2002年播出的《寅次郎的故事》系列電影就投射著他對生活和事業的專注。有觀眾感嘆寅次郎改變了他們的人生觀,而對胡連華來說,銀幕上的寅次郎和銀幕下的自己其實各有各的影子,尤其他的“熱情完全接近寅次郎”。


採訪胡連華的那天早晨,他正準備泡方便麵,見記者來,便也熱情地邀我共進早餐。一杯方便麵和一杯速溶咖啡,這就是胡連華生活的節奏。我們聊起了他的配音生涯,依他一向樂觀的看法,那是一段樂多過於苦的日子。


胡連華:像寅次郎那樣熱情生活


小時候是苦並快樂著


胡連華很自信、幽默,也愛侃,並且自認為腦子非常活躍,正因為如此,胡連華認為自己後來的道路也是應了這活躍的腦子才顯得諸般風順。胡連華的父親在長春電影製片廠做的是服裝設計。小時候長影劇場時不時會有電影放映,年幼的胡連華雖然身無分文,但他機靈,每每跟著送電影片子的人進劇場,之後就再也不出來了,有時就貓在座位底下以躲過清場,這場景不禁讓人想起了意大利影片《天堂電影院》裡的多多。小多多後來在電影業有了出息,而胡連華也從此與電影結下了不解之緣。


除了電影,胡連華那時與文藝的有限接觸就是樣板戲。雖然對於派別唱法懵懂無知,但他天生一副好嗓子,一樣將八個樣板戲唱得極有味道。山東京劇團在長影排練《奇襲白虎團》的那兩年裡,胡連華沒少學,他“不由自主”就和整個團混了個臉熟。團裡的人說:這個小孩應該去學京劇,胡連華心裡卻暗自自卑起來。他雖然生在演員堆裡,那也不過是天天在門縫裡窺視罷了。看著郭振清、李亞林、李汝林等長影的名演員從家門口走過,胡連華越發覺得他們神秘、遙不可及。後來,他乾脆就在演員們下班路過他家門口時,故意來兩嗓子。“那胡臣家的老三嗓子不錯……”偶爾聽到幾聲誇獎傳揚過來,胡連華心裡多少有點美。


胡連華的好嗓子此後一直沒有被埋沒,他走到哪裡就唱到哪裡。在公社他教人學唱京劇,後來返城到果品公司當裝卸工,她是唱著唱著就過來了。即使是之前為了減輕家裡的負擔而去揀糞,胡連華也沒有鬱悶過。在那個苦悶的年代,是歌聲給了他生活的樂趣和力量,他稱那是“苦並快樂著”的日子。“飽吹餓唱,比吃飯還要有力量。”胡連華樂呵呵地說。


胡連華:像寅次郎那樣熱情生活


直言天生就對配音有靈感


就在胡連華快樂地當著一名工人歌手時,他的命運出現了轉機,一次近乎奢盼的試探讓隨後的胡連華真正踏進了文藝的圈子。1978年他考上了吉林藝術學院。回想當年考試的經過,胡連華用了“蹊蹺”兩個字以說明他當時純屬誤打誤撞。


這一年的夏天與往年有些不一樣,隨著恢復高考後第一次夏季高考的到來,成千上萬的人將因此改變他們的人生軌跡,胡連華就是其中之一。一天,他坐在貨車上,載著運往各個商店的水果,在經過吉林藝術學院的大門時,一眼瞥見了牆上貼的紅紙:“恢復吉林藝術學院”。底下是招考的通知說明。出於自卑心理,一向膽大的胡連華有那麼一刻猶豫了一下,終於沒敢親自前去,而只是寄出了報名信。


回信很快就收到了,上面卻寫道:報名日期已過,下次再努力。“本來就沒抱多大希望的胡連華沒在意,5天后的複試,他隨手拿著這封信找到學校。當時戲劇系的創始人王景山被他的聲音吸引,便位著他的手直接進了考場,結果考了第三名。以後一想起這次的奇遇,胡連華便感慨不已,他把一切歸於偶然和運氣,直言自己是稀裡糊塗進的學校,想想那時候自己可是連小品是什麼都不知道。


胡連華考上之後很是活躍了一陣子,演戲、錄廣播劇,還因時常模仿《列寧在一九一八》裡的列寧,而被封了個外號“小列寧”。也正是在那段時間,胡連華漸漸覺出了配音的妙趣來。等到畢業後開始為第一部國產電影配音時,胡連華感覺自己簡直就是天生為配音而生的。“天生就有靈感”。他信心滿滿地坦言。即使是第一次參與配音的朝鮮影片《不能授勳的英雄》,“也沒有經歷過對口型、找感覺的過程”。儘管那時他只是借調到長影偶爾配幾個小角色,但長影已經對他表示強烈的興趣。


顯然,入戲快的胡連華也很快適應了配音演員這一角色。1986年,他的業餘配音生涯正式翻開了新的一頁,他從吉林市話劇團正式調入長影譯製片組。在接下來的20年裡,胡連華成了長影配音的中堅力量,《傘中情》《羅馬假日》《魔窟尋諜》《未來水世界》《蝙蝠俠與羅賓》等經典影片記錄了他配音生涯的巔峰歲月。


曾經有人說,胡連華配音從來聽不出是他自己。作為一名性格演員,胡連華實踐著自己的創作原則:不去重複昨天,也不把自己定型。而他今天所以不願沉湎於過去的輝煌,也是這個原因。胡連華最喜歡的配音角色有兩個,在意大利影片《月夜》中,他深沉、充滿人情味;到了《變相怪傑》裡,他卻又成了滑稽、無厘頭的神探飛機頭。對兩個個性迥然不同的角色的成功塑造,從一個側面印證了胡連華在配音方面的可塑性。他自己說過:我當配音演員可以適應任何一種性格的人。


胡連華:像寅次郎那樣熱情生活


配“寅次郎”時有創舉


二十年下來,胡連華配音的電視達到幾千集,電影也有四百多部。這其中,就要數日本影片《寅次郎的故事》最為膾炙人口,不僅因為影片的故事富有哲理和啟迪,還因為48部的長度無論對觀眾還是對胡連華本人,都是創了世界紀錄的,這也使得一向順風順水的胡連華在配音這行總算吃到了一丁點苦頭:48部影片配了足足一年,這讓他感到身心俱疲。


《寅次郎的故事》是一部田園式的喜劇,主人公寅次郎雖然其貌不揚,卻善良熱情,素以助人為樂為榮,哪怕是最後什麼也得不到,他仍然能夠義無反顧地去幫助別人。對於當時正處於經濟大蕭條時期的日本民眾而言,寅次郎身上那種無私互助、幽默樂觀的生活態度無疑是一種精神食糧。另一方面,寅次郎這個人物雖然充滿喜劇感,但他也有自己的悲傷和苦惱。


正是這個樸實卻又豐滿的角色,激起了的創作慾望。在許多場戲中,胡連華髮揮了自己的創意。比如寅次郎為別人介紹對象時,他便在臺詞里加一些幽默的小噱頭。有些時候,他甚至已經不是去貼近,而是超出原片了:“如果說你的每個語氣語調完全模仿渥美清(寅次郎扮演者),出來的效果就不如渥美清,可能會給他減分。但如果你把他的聲音誇大,相反會給角色加分。”


相信看過這部影片的觀眾一定不會忘記影片開頭寅次郎那一成不變而又頗具特色的自我介紹:“我生長在東京的葛飾柴又,是帝釋天的水把我養大,姓車名寅次郎,人們都叫我瘋瘋癲癲的阿寅!”這段表述在原片中說得很正,但為了與全片的喜劇風格相契合,胡連華對此處的語調進行了誇張處理,用他的話說就是“彌補”。胡連華更具創造性的一舉是在表現寅次郎的憂鬱時,他甚至採用了一種喜劇的調子來配,而這樣反而增強了令人揪心的效果。


《寅次郎的故事》在央視連續完整地播出後,胡連華的配音和渥美清的寅次郎形象一起深深地在觀眾心中紮下了根。影片拍了27年,渥美清老了,但寅次郎沒有老,胡連華的聲音也沒有老,胡連華說,寅次郎的樂觀精神是不會老的,我的聲音自然也要跟著性格走。何況,他自己和寅次郎實在接近,不僅一樣熱情,還一樣有趣。


胡連華喜歡讓自己時刻處於變化中,這種近乎偏執的追求讓他在長影獲得了“配音狂”的稱號。他說,配音這個職業非常有意思,真正鑽進去了,會特別有創作慾望。如果你把自己當作一個匠人,就會循規蹈矩,就永遠沒在創造力。相反,如果你做每件事都不按規律去辦,你會每天都有一種新鮮感,每天都要重新開始。我就是這樣一種狀態。


胡連華:像寅次郎那樣熱情生活

胡連華為寅次郎配音


胡連華印象


對胡連華的第一印象是,他相當自信,並且毫不謙虛,難得的是他還不狂不躁。自認為很有天分的他其實很清醒,他說演員不是萬能的,所以他只在自己的這一方天地辛勤開墾著,從來不去作天方夜譚的幻想。


胡連華還說,自己是個透明的人,活得真實。即使面對第一次見面的記者,也沒有“隱情”可言。


採訪這天,胡連華實在忙,間或有學生敲門,手機鈴響,他也樂得這麼充實。結束時問他有沒有電子郵箱,他認真想了想,說還真有,取了“實在忙”三個字的拼音,但哪個網址不記得了。還真應了這獨特的郵箱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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