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十早上,聽到一個悲痛的消息,堂哥沒,死於肝癌。
家人 急忙通知遠在外地的侄兒回來奔喪。病毒肆虐的時候,想回家又談何容易。我的老家挨著湖北,被劃為疫區。高鐵,長途汽車全部停運,國道層層設卡,高速公路封閉。侄兒急得滿嘴燎泡,眼睛都哭腫了也沒有找到回家的途徑。
村幹部也早得到消息,到堂哥家裡一再告誡,根據上級命令,特殊時期,不能大搞葬禮,嚴禁聚集,只能至親參加,一家一人,必須全程帶口罩,違者拘留。
鄉鎮幹部也得到消息,說有村民舉報,必須火葬,嚴禁土葬,否則埋掉也要再挖出來。
村上已經流言四起,外村人也電話打聽著是不是新冠病毒致死了一個人。
年近九旬的伯父是最後知道消息的。父親告訴他時,伯父愣住了,僵在半空,嘴緊閉著,嘴唇輕輕顫動,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來,只從眼中流出兩行渾濁的淚……
第二天早上殯儀館派車把堂哥拉走火葬,男親戚幫忙挖墓,特殊時期,只能靠人力一鍬一鍬的去挖,找不到挖掘機。
葬禮開始時,侄兒最終沒能趕回來送最後一程。堂哥五歲的小兒子揹著花圈,在靈車前跌跌撞撞的走著,他還太小,不懂得生離死別,幼年喪父,他不知道父親再也不能陪他玩遊戲、給他講故事,永遠也回不來了。伯父也堅持著來了,飽經風霜的臉上淚水縱橫。老年喪子,白髮人送黑髮人,人生最悲痛的正在折磨著這位老人。
靈車慢慢移動,哭聲隔著厚厚的口罩,飄蕩在正月陰冷的空氣中。
中午時,葬禮結束,沒有人過多交流,也沒人吃飯,都默默地回自己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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