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未央,再看燈火闌珊處那碎了一地的心傷

雨夜未央,再看燈火闌珊處那碎了一地的心傷

夜未央,聽著淅淅瀝瀝的雨聲,像一首音樂。無法入睡的我想起了一件往事。那是1996年夏天的傍晚,吃過晚飯,我們一家人坐在屋簷下,天突然下起了雨,漆黑的夜,萬家燈火在夜幕徐徐亮起。

那一年我剛好初中畢業,父母親以為考不上高中的我,卻早已拿到了高中的錄取通知書。成績優異。那一晚我們默默地坐著,無形之中有一種壓抑的氣氛。靜靜地看雨水砸地,不知道它要多久才會停下來。

過了許久,我終於打破了沉默,說:“爸爸,你讓我上學吧,我保證一定考全校前三名。如果在期中考試的時候,我排名不在全校前三名,我自動退學。”

爸爸沉思了良久,終於說“你還有外公外婆,爺爺奶奶要負擔,我一個人哪裡賺的了這麼多錢?再說了,你弟弟妹妹還要上學。家裡真的沒有錢供你上學了。你一個女孩子上那麼多學幹嘛?你看看隔壁那些女孩早都沒有上學了。”

“爸,算我求你了!”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真的是好無助了,聲音有些嘶啞了。淚水在眼裡打圈。

我等待著爸爸給我一個回答,可是許久爸爸都在沉默,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緊接著就是一陣“轟隆隆”的雷鳴。震得我一個寒顫。

夜漆黑的只聽見嘩啦啦的雨聲,偶爾一陣風攜著雨飄進屋簷下,我的淚如這洶湧墜落的雨。狠狠地砸落了一地。

年幼的弟弟妹妹他們尚不經事,他們也不懂的我的傷心難過。媽媽什麼都不管。其實我也心疼爸爸,一個人要養我們一家人,他沒有一技之長,也沒有經商,只是靠在外打點零工,種幾畝田。而我們三姊妹的學費錢,都總是湊不夠。

再說了,我也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弟弟妹妹沒錢上學。這或許也是我最後的妥協。我是如此無能為力地想去上學。因為我那時已經深刻地認識到了,讀書才是我出人投地的唯一途徑。沒有之一。

我的心在希望與與絕望之間幻滅。如同那些微弱的燈火在漆黑的夜空明明滅滅,在狂風暴雨中搖曳

我的前途在黑漆漆的夜空看不到一絲光明。我找不到可以拯救自己前途的那隻神的巨手。只能在黑暗中沉淪。

夜漸漸深了,我十分傷心地上樓去睡覺了,可是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一整晚根本就無法入睡,只有那淅淅瀝瀝的雨聲伴著我,只有眼淚洶湧無聲地墜落。

從那天以後,我整天呆在家裡也不想出門,轉眼半個月過去了,有一天,我突然生病了,爸爸叫來了大隊的赤腳醫生,一瓶藥水還沒打完,結果就出了狀況,嚇的那個醫生把針拔了,爸爸趕緊把我送去了醫院。在醫院那些醫生也總是問這問那,問我哪裡不舒服,我害怕他們問我哪裡不舒服,因為我自己也不知道,更回答不出來。反正就是不舒服。原因沒有查出來,醫生開始給我打點滴,打第一瓶沒有反應,打第二瓶的時候,我開始覺得好不舒服,但又說不出原因。我好難受。

終於第二瓶滴到一半的時候,我看到我爸急的站了起來,他想拔了針,但是隔壁床上的那位阿姨叫住了他,要他去叫醫生,我聽到隔壁床的那位說“臉色都變成了紫色的,跟茄子一樣的顏色。”

爸爸很快就回來了,跟在他身後的醫生們陸陸續續地都進來了,不一會兒,我床邊圍滿了醫生和護士。他們一個個那麼慌張又束手無策。

雖然我難受的說不出話,但那一刻我內心卻清晰明澈。我手無縛雞之力,心卻有屠龍之念。給我一次機會,我要超越所有。

第二天我聽到媽媽在外面哭,她問醫生我的病嚴重嗎?醫生說,有些嚴重,但找不出原因,可能因為不能上學急的。

病情稍微好轉了一些的時候,醫生找我談話說“你不要急,等你好了,你爸爸媽媽答應讓你去上學。”那一刻我的眼淚止不住。我並不屑用自己的生命去威脅我的父母親,要求他們送我上學。他們的能力真的有限。我沒有選擇出身權。生在什麼樣的家庭不是我可以決定的。但是那時候我閱歷尚淺,真的沒有這種覺悟,我心裡始終都是怨他們沒有送我上學。我把一切都解釋為命運的安排。

一個多星期以後,我才出院,但是從頭到尾都沒有檢查出是什麼原因?那時爸媽也提過讓我去上學的事,只是那時候,都已經過了半個學期了。

雨夜未央,再看燈火闌珊處那碎了一地的心傷

我只能乖乖地呆在家裡,任由命運隨波逐流,某一天我突然想起了我的作文本,那個本子上全都是老師講讀的範文。每一篇老師都賦予了極高的評價。於是我翻箱倒櫃找我那心愛的本子,可是翻篇了,也找不到本子的影子,爸爸說“那本子我已經賣廢品賣掉了。”一句話就像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徹底放棄了,在那個寒意深襲的秋天,我不再抱有一絲希望,不再看任何書籍,不再碰任何與學習有關的事,就像我從不識字一樣。

那個秋天,心如落葉片片飄零。多年以後,這件事依然會刺痛我的心,當我徘徊在某個路口的時候,當我感覺到外界壓力而又孤獨無助的時候。我常常想為什麼我沒有多讀一點書呢?

往事不可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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