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復工之後，堂食客流稀少，營收入不敷出，不少餐飲人表示：復工比不復工還難。此外，一些餐飲人還遭遇了另一件糟心事——遭遇業主強勢催租。
最近，不少餐飲老闆反映與商場物業在進行租金交涉時發生了不愉快，在餐飲復工的關鍵時期，有餐廳甚至被物業強制斷水斷電，這是怎麼回事？
復工之後，也有好消息傳來，繼萬達、龍湖免租一個月之後，又有大遷裡、萬菱等商場根據疫情現狀，更進租金減免、緩交通知。
大遷裡的“一減、二免、三緩、四延”，以及萬菱廣場“梯度減租”，累積減免商戶5個月租金等措舉都讓餐飲人感受到了實實在在的“暖心”。
△ 大遷裡、萬菱廣場近日進一步加大減租力度
但遺憾的是，主動跟進減租措施的商場只是少數。大部分餐飲人都無法享受到如此“貼心”的租金減免，有的甚至被業主催租搞得疲憊不堪。
01.
不交租就解除合同、停水停電
餐飲人和物業的矛盾一觸即發
“眼看4月份，商場房租一催再催，有的放狠話，再不交租商場將解除合同了，請問各位餐飲老闆，你們打算支付嗎？”餐飲人朱先生的求助在餐飲交流群裡引發了激烈討論。
餐飲復工之後，餐飲商戶與商場之間的矛盾正在被激化，最直接的原因，便是雙方關於餐廳停業期間租金如何減免的分歧。
疫情爆發初期，餐飲行業全面停擺，不少商場及時發出了減租通告，給了餐飲人喘息的空間。但誰也沒預料到疫情會持續這麼久，餐廳停業的時間長達一個多月。
“免2-3月房租的只有個別商場，大部分只免除到2月9日，疫情災難已經跨越了兩個月，目前還在一個延續狀態，房租分文不少要支付，如何是好？”
朱先生左右為難。交吧，企業現金流實在撐不住；不交吧，既怕商場給小鞋穿，也怕商場真解除合同，那生意都沒得做了。
△有餐飲老闆直接說自己不打算交租了
對此，李老闆決定先不交，他認為疫情屬於不可抗因素，可以等餐企渡過難關之後再補交。“餐飲是弱勢群體，是受疫情影響損失最重的行業之一。大量員工要生活，企業要活著，能怎麼辦？”
然而，並不是所有商場都理解餐飲人的難處，不交租除了威脅解除合同，還有直接斷水斷電，讓餐飲人不能正常復工的。
3月11日，上海某商場的餐飲商戶相繼收到物業發的一份簡單word文檔，通知大家交3月份的租金，如果不交，就停水停電。
“我們每個月20號交下月的租金，2月份的租金疫情爆發前就已經交了，而所有商戶在2月份期間都沒有營業，3月份才陸續復工，營收都還沒多少，現在物業馬上又催我們交3月份的租金，這合理嗎？”柴立在該商場的店一個月租金12萬左右，足額交了的話，餐廳實在很難熬。
一些商戶表示，2月份的租金可以抵扣3月份的，但物業不同意。另有商戶表示當下餐飲人正困難，希望租金可以緩交一個月，然而物業卻說“緩交可以，但緩交要算利息”。
這樣不講理的決策激怒了餐飲人。對於商場的威脅，一些餐飲商戶不服拒交租金，結果第二天水電就被斷了，商場還揚言“過兩天就發解約函”。
“政府在催著大家復工，但商場又這樣卡人家的脖子怎麼好 ？ ” 柴立說，有的餐廳食材都搬過來了，水電被斷之後，只好又搬到其他店去用。
因為疫情，餐飲商戶和商場物業之間的矛盾一觸即發，這是大家都不願意看到的局面。餐飲法務官侯其鋒律師則直接指明，參照非典時期的相關規定和判例，減免租金有法律依據，餐飲老闆們可以向物業方申請減免，或與物業溝通申請緩交。
然而，包括柴立在內的幾位餐飲人都表示，他們想跟物業好好溝通交租事宜，物業要麼姿態高高在上，要麼直接拒絕溝通，這讓他們無從下手。
02.
只提合理訴求，不道德綁架
商場方卻拒絕溝通
“我們需要積極主動和物業去溝通，畢竟物業也要發工資、開支、償還貸款。如果拿不到國家更多的支持，他們也活不下去。”
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餐飲人認為，特殊情況下，威脅和僵持不能解決問題，商場和餐飲人更需要互相體諒，最好能當面溝通各自的困難和需求。 然而現實是，一些商場物業並不願意提供合理有效的溝通機會，商戶想溝通的訴求一再被推諉。
被催租並斷水斷電之後，和柴立同商場的餐飲商戶們疲憊不已，80多家餐飲商戶共同要求，希望能跟商場負責人好好溝通一次，把矛盾當面說清楚，但物業方一直以老闆不在上海無法見面為由拒絕溝通。
柴立表示，他們的訴求僅僅是希望得到更合理的免租條件，如若商場也有困難不能減免更多，他們也希望商場能實際瞭解餐飲人的困難，准許租金緩交。
不道德綁架，只平等溝通，這個要求不過分吧？但一些商場只想單方面壓制商戶。
重慶來福士的40多家餐飲商戶們也想好好和物業方溝通，2月底，他們針對疫情的損失和需求，給物業方呈送了一份《來福士眾商家聯合請願減免租金》函書，但半個多月過去了，物業方不做任何回應。
△ 重慶來福士內40多家餐飲商戶聯合請願書
重慶餐飲人周依在來福士有一個餐廳至今未開業，一個很大的原因就是與商場溝通不暢。“他們不僅不回應我們，還每天催我們趕緊開業，不開業要說明理由。商場現在都沒幾個人，我們開業了幹什麼？”
餐廳開業有風險評估，客流夠不夠，開了也是虧，本身現金流不足的企業很難支撐開業後的虧損，操作不當，很有可能死得更快。周依認為商場這樣拒絕溝通卻逼迫大家開業，完全沒有站在商戶的角度考慮問題，服務態度可謂強勢。
多數餐飲人心裡清楚，租金減免只是一個可商量而不可強求的事情。 但餐飲人的現金流因疫情斷掉，租金是支出是大頭，所以無論結果如何，為了活下去大家都必須竭力爭取。
傾巢之下，沒有完卵。 不管是餐飲，還是商業地產都是疫情的受害者。 此時，商場更要與商戶共進退，協助商戶逐漸恢復正常運營。 而不是一味地催租和拒絕溝通交流。
採訪中記者瞭解到，“租金減免”或許只是一個導火索，商場運營、服務能力的缺陷在這一次疫情中被放大，這才是促使餐飲人“火大”的根本原因。
03.
商場管理絕非收租那麼簡單
做好運營和服務才是最重要的
山西安康市餐飲人沈根早就對商場的物業運營能力感到不滿。今年元旦節時，商場要請廣告公司做活動，商戶們都不同意，“因為去年國慶節搞過，商戶出了錢但基本沒效果。”但商場一意孤行，還強行把費用分攤給商戶，以不交錢就不給充水電費作為威脅。“2月份收物業費，依然用這種手段來威脅我們，真是讓人火大。”
△ 圖與上下文無關
商場運營無能，讓商戶承擔後果的不是個例。周依指出，如今，來福士的餐飲商戶之所以一直和物業方僵持著不妥協，租金減免是表面原因，更深層次的原因是大家對物業能力的質疑和不信任。
去年9月份，“朝天門新地標+海底撈殺回火鍋大本營”的話題熱度讓重慶來福士一開業就是吸睛無數。據贏商網報道，重慶來福士開業前3日，日均客流達30萬人次，直追朝天門國慶節首日35萬客流。
但是好景不長，話題熱度消失後，人流急劇下滑，此後裡面的大部分商戶在虧本經營。在大家看來，人氣起不來，商場必須負責。而周依也細數了來福士商場運營不力的諸多不足。
1、自詡重慶一線商圈，租金堪比北城天街，但不管是大牌數量、質量，還是人流量都無法比，消費吸引力不足。
2、開業半月就按重慶A類商圈標準收停車費；商場內無公共休息地，逛商場特別容易累，消費者體驗不好，不願再來。
3、內部動線設置不合理，一些商鋪位置難以找到，根本不好導流。
4、商場位置在高德等導航APP上不顯示，消費者無法定位尋找。
5、跟商戶溝通經常用“捧一踩一”手段，讓商戶互相攀比。
“本地人沒興趣，商場定位不清晰沒特色也吸引不了外地人，我們很著急啊，但是他們完全不重視，一直都沒有好的吸客規劃方案。”減租事件是一個契機，商戶們藉此機會聯合起來提出了三條建議，希望得到商場的重視。
而之所以要求減租5個月，周依解釋是因為裡面的餐飲商戶完全看不到接下來半年來福士客流恢復的希望。“我們對整個商場的運營管理能力表示非常大的懷疑，接下來幾個月商場都人流的不會多，減租是為了讓大家共同養商場而已。”
△ 重慶來福士（圖片來自重慶來福士公眾號）
一位業內人士向紅餐網指出，缺乏專業的運營人員，只管招商，不管服務，這是很多商場的通病。 “招商的時候一個態度，進駐之後又是一個態度，前後不一的服務讓很多餐飲商家心寒。”
她認為，商場招商好不代表成功，更重要的是如何讓入駐的商家賺錢，而不是為了賺租金而招商，才這是商業之本 。
而疫情也是照妖鏡，差的商場問題暴露，同時也會讓好商場、好物業被關注到，兩者相形見絀，高下立判。比如，萬達、龍湖、大仟裡、萬菱的減租方案，又比如萬達、萬科的後續服務跟進。
為進一步解決中小商家現金流困難，萬達、萬科都有為急缺資金的商戶對接金融機構，幫商戶申請應急貸款和經營性貸款渡過危險期。此外，萬科還為商戶開闢會員直播帶貨渠道，幫商戶提高線上銷售量；建立共享員工圈，把商戶閒置員工調配到忙碌的超市做臨時工等。
在疫情下，有服務意識的商場首先想到的是如何為商戶做點事情，確保商戶生存下去。萬科集團合夥人丁力業也表示，“經歷了這次疫情，更讓我體會到購物中心的服務屬性很強，絕非收租這麼簡單，而做好服務需要很強的專業能力。 ”
結 語
好的商場物業能夠從疫情中學到更多的管理經驗，增加和商戶之間的信任和默契，而差的商場物業只會在一次次溝通推諉、服務缺席中遠離商業本質，丟失商業信譽。
疫情之下，商場和商戶之間本就是一個“命運共同體”。商戶如果因為準時交了足額租金而倒閉了，店鋪的空缺商場短時間內一定能有人補上嗎？眼前收益和長遠收益，孰輕孰重，商場物業更應該看清楚。
注：應採訪人要求，文中柴立、周依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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