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的明明是舍友,為什麼妥協讓步的卻是自己

小德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容易相處的人,他從初中起就開始住校,從沒遇到過什麼特別奇葩,特別壞壞的舍友,那種網絡上的“舍友故事”、“舍友矛盾”,他根本連就碰都沒碰到過。對此,他感到幸運。

直到,他讀了研究生,才發現舍友矛盾是真的,真的。會存在的。

可是,小德是個容易相處的人啊,他會不爽,但他從不會爆發出來,絕大多數時候選擇,小德選擇忍氣吞聲,最多最多用比內心弱了一萬倍的氣勢旁敲側擊講出自己的不滿。

但那根本不算是警告,倒像是一種貼心又溫柔的提醒。


一、小德遇到了什麼呢?

小德遇到了睡覺的問題。

初高中,學業的壓力就足以抵消孩子們青春的熱情,最多在十一二點發出一些撩人寂寞的“青春期之問”,便也都就沉沉睡去,迎接第二日的功課。

大學也是一樣,雖然迷茫閒散沒有目標,但十一點半準時熄電,再怎麼無處安放的青年熱血,也只好拿起臉盆,悻悻的洗漱,最多哥幾個聊騷幾句班上女生誰好看,誰最有氣質,誰是自己的女神之類的話題,便沉沉睡到第二日的中午了。雖然頹敗,但很單純,大家都一個樣,沒誰好沒誰壞,自然也不會有矛盾。

但研究生階段就不同了,大家長大了,不再像大學那般“單純”。何況這是上海,這是一個所謂有魔力的地方,它很自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就比如小德的舍友——小文同學。

錯的明明是舍友,為什麼妥協讓步的卻是自己

小文的生物鐘一度是這樣的:

中午兩點起床,點一個外賣,打開B站,開始一天的生活;晚上9點,再點一個外賣,打開遊戲,開啟指尖的暢玩;凌晨三四點鐘,小文上床,打開PAD,看些搞笑視頻,弱弱地發出一陣陣急促卻又輕緩的笑聲。

小德一開始不理解,小文看起來白白淨淨,像個高中生,怎麼會有這樣子的生活習慣。儘管對此無語,但二人互不干擾,小德不評判小文的生活方式,小文也在深夜玩遊戲的時候帶著耳機,只開著小檯燈,即使不可避免發出些聲音,也分貝極低。

遊戲玩家常常發出的“臥槽”、“這樣也可以”、“這怎麼玩”的語言,在深夜玩遊戲的小文那裡,說得輕聲舒緩,彷彿好聽的音符。昏暗檯燈燈色的另一側,床上的小德不禁感慨,也許上海小孩子的素質真的都很高,玩遊戲罵人都罵的這麼輕聲細語,顧及舍友的感情,於是在實習一天後,雖然累卻也充實幸福地睡去了。

直到最近,小文面臨開題、小論文、老闆要求去實驗室、找實習等幾股齊頭並進的壓力,他的生物鐘變成了這樣:早上九十點起床去實驗室,中間一直不回來,十一點回到寢室,看B站,玩遊戲,兩三點睡覺,第二天再起床去實驗室。

對於小德來說,這倒沒什麼,但最痛苦的是小深夜玩的遊戲不再是之前的那一款,新的遊戲顯然更加刺激、更加驚險、更加適合玩家罵髒話嘆氣,還有尖利的大笑

輕聲細語,有素質的小文同學不見了,他開始大叫“臥槽!”、“哎呦,哎呦呦~”、“我滴個天王大老爺”、“哎~哎~哎~就差一秒”……這些字眼。他的聲音分貝數極高,爆發性強,情感充沛,難以自制,應該是每晚凌晨一兩點,兩三點鐘、上海西南部的這整棟宿舍樓裡,最強大的一股生命深處的音符了。

可小文忘記了小德還在床上,小德從12點之前就企圖入睡了,當然那只是小德的企圖罷了。


12點半的時候,小德說了句“早點睡吧”。小文說“哦”。


1點的時候,小德說“小聲一點”。小文沒有聽到。


1點半的時候,小德心裡生氣地想到很多氣勢沖沖的言語,但轉念一想覺得算了。


2點的時候,小德還是睡不著,只好拿起手機刷朋友圈,卻刷不出任何動態。


2點半的時候小德用嘆氣、輾轉反側和唱歌發出抗議,但小文似乎依然很盡興,沒打算停下指尖的舞蹈。


3點20分,是小文停止玩遊戲的那一刻,小德起身看手機,引起小文的注意,二人在這種尷尬的氣氛下關燈睡覺,當然,先響起呼嚕聲的是小文。


這種情況已經好幾天了,小德想找小文當面討論一下這個話題,但白天起來,小德就懶得和小文說了,小德用所謂的一點點冷暴力舒緩著對小文的不滿。

錯的明明是舍友,為什麼妥協讓步的卻是自己


二、小德眼中的小文

小德第一眼看到小文的時候,就感覺小文是一個高中生,修長瘦弱的身材,白到讓女生羨慕的皮膚,清新的寸頭,加上一副黑框眼鏡,他的手比王凱的要好看一萬倍了,沒錯,這就是上海這所西南某高校中“學霸”的標準樣子。小德第一次和小文吃飯,就趕緊買了兩瓶飲料和他建立良好的關係。

後來,小德才發現:

小文每天不出門,不怎麼愛講話,晚上不睡覺,白天不起床;


小文身上散發肥皂的清香,皮膚白皙,但極少洗臉刷牙,不洗頭,不洗澡;


小文的外賣盒子不會及時丟掉,外賣送的飲料也堆滿了一整個桌子;


小文的媽媽每過一段時間會來送一些衣服食物,再拿走小文的髒衣服;


小文會各種運動,小文英文很好,小文懂得知識很多,看的書也很多;

……


小德覺得這些都不是問題,

有一次,小德的朋友來宿舍玩,走後跟小德講宿舍全是一股沒有洗頭的味道,開玩笑表示再也不會去了,小德深深的吸了幾口,其實並沒有聞到,但看了一眼小文三個月沒剪,從毛寸變成長髮的頭上,果真有大片呼之欲出的頭油和銀屑。

很多次,小德打球都叫了小文,可小文一旦拿到球拍,就再也不下場了,別人又不好叫他下來,只見他瘦弱的身材都打到虛脫了,也沒有想到讓給別人打一會兒。有一次,隔壁場地的叔叔要一起雙打,已經打了很久的小文體力不支,小德忍不住說:小文。要不你先下去歇一會,讓一旁的師哥打一下?小文用青春劇中那種男豬腳天真無邪的表情對小德笑著發嗲說了句:“我也想打”。最後,小德小文在球場上吃了個“雙蛋”,師兄打趣說,和小文打球這種煎熬,還是你來受吧。小文總會把球打到其他人的場地,唉聲嘆氣一番狀態不好,但無奈地去撿球的,永遠是小德。

後來,小德漸漸有了不滿,會和朋友抱怨小文情商低、生活不夠積極,但小德在情感上過不去,明明抱怨鄙視,卻又要為小文再圓回來。小德不想和小文打球了,小文就電話打個不停,自己來球場加入,小德就把球拍藏在師哥那裡,每次打球,悄悄換鞋,上午就溜出去,假裝是去圖書館,才不會引起正在打遊戲的小文的注意。

小文家庭環境可以,教育水平也很高,但是自理能力真的很差


小文沒有抑鬱,沒有社交恐懼,遇到人能講幾句話,但是情商真的不高


小文深夜玩遊戲,發出叫聲,真的沒有尊重他只是想睡覺的舍友;

……


小德要搬出去了~

小德只好搬出去,要不然呢?

錯的明明是舍友,為什麼妥協讓步的卻是自己


三、小德的困惑

為什麼錯的明明是舍友,妥協讓步的卻總是小德呢?

因為小德生性懦弱,優柔寡斷,講不出幾句厲害的話,拉不下那個臉面,不想讓情況變得那麼直接的糟糕。但小德又氣到不行,是你小文自己球技不佳,霸佔著場子不下來,為什麼偏偏是我小德躲來躲去,打個球還要悄咪咪去打呢?是你小文深夜不睡覺打遊戲,影響別人的正常作息,為什麼是我小德去申請調換宿舍或者留宿他人呢?為什麼是你小文生活常識極少,情商低下,卻依然可以有啥說啥,有啥做啥,而我小德卻要在對你及其無語的情況之下給你保留面子,不撕破臉皮,內心翻著白眼卻微笑著和你講話呢?這不公平!

但是,這卻是很多事情的常態:不合理的規範,不公平的決斷,不磊落的人物就在那裡擺著,但是我們卻只能在心裡鄙視或是翻個白眼而已。

小德自我的性格當然有問題,他在面對小文這種舍友時,只能窩囊地把自己的不滿抱怨給本號,但沒什麼實效,小德背後的強大的情緒和思考問題的邏輯值得人們深思。

但更大的問題在於小文,教育在進步,但教育的本質是立德樹人,不只是培養社會的遲鈍機器、媽媽的可愛寶寶和遊戲娛樂的忠實用戶,也應該要培養有健全人格的,“人情味”十足的人。


我們已經可以依靠科技進入外太空,卻依然無法走進一個人內心的宇宙。

——《大佛普拉斯》


人與人的溝通問題,永遠是最大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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