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片在唐朝時已傳入中國,為何到晚清才突然變成覆國殃民的毒品?

只要熟悉民族英雄林則徐的光輝事蹟,甚至看過相關愛國電影的朋友,相信會對這位英國人刻骨銘心:鴉片戰爭的親手挑起者,第一個用炮艦打開中國大門的英國人。

鴉片在唐朝時已傳入中國,為何到晚清才突然變成覆國殃民的毒品?

也正是從此刻起,還在默默無聞跑龍套的義律,也早已自信找到了轟開中國大門的最佳“炮彈”:鴉片。

說起鴉片,要了解鴉片戰爭,就得先知道這玩意在中國的前世今生。

鴉片(英語 opium 阿拉伯語 Afyūm),又叫阿片,中國明朝時也稱為“烏香”、“阿芙蓉”,在清朝俗稱為大煙,是罌粟的初級產品。

這種初級產品,今天都知道是毒品,早年卻也是公認“厭品”,外觀黑色或褐色,散發作嘔的尿味,咀嚼起來奇苦無比。

但這麼個讓人犯惡心的東西,卻早在古希臘時代就風靡,因它有安神止痛的功效,所以一直被當做藥材,甚至在《聖經》裡還有個浪漫稱呼:忘憂藥——多大的痛,用了這玩意就不疼。

到了中國唐朝時代,波斯人通過絲綢之路,把這款好藥帶入了中國,一開始還叫“阿片”,又有叫“烏香”“阿芙蓉”,日子久了,也就叫“鴉片”。

自唐宋起,在中國中醫博大精深的研發下,鴉片這款外來藥,也相繼被開發出好些新功能,而且又由於其比較名貴,所以基本都是達官貴人專用。

特別值得一說的,就是其鎮痛麻醉功能,不但是軍中長官們專用,就連好些罪犯上刑場,為了死前少受點痛苦,也不惜花重金弄點鴉片抹身上。唐宋至明末的幾百年裡,這種後來的“毒品”,卻曾是公認的寶貝藥。明人好些筆記都記載,戰場上請名醫主刀,給中鉛彈的將官手術,用上鴉片藥膏鎮痛,手術費立刻飆升,高的能有上千兩白銀,摺合人民幣上百萬。

也由於這藥太過名貴,就連葡萄牙人租住澳門做買賣,明朝重點指定要收重稅的貨物裡,也少不了鴉片:“每十斤稅銀二錢”。

而且不單中國人拿來當寶貝,同期的英國人,也對其珍愛無比。以近代臨床醫學的奠基人托馬斯.悉登漢姆(Thomas.Sydenham)的深情歌頌說:“我忍不住要大聲歌頌偉大的上帝,這個萬物的製造者,它給人類的苦惱帶來了舒適的鴉片,沒有鴉片,醫學將不過是個跛子。”

由此可見,即使到了17世紀,在中外醫學家甚至用戶眼裡,鴉片還是名貴藥材的形象,跟後來臭名昭著的“毒品”角色,似乎八竿子打不著。

可也正是17世紀起,印度尼西亞人首先發明瞭吸食鴉片的方法,再經統治當地的荷蘭殖民者傳開,到清朝中葉時,已經傳遍中國各地。於是這款原本治病救人的好藥,這下陡然變臉,成了把人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毒品。

鴉片在唐朝時已傳入中國,為何到晚清才突然變成覆國殃民的毒品?

而如果說這種吸食鴉片的時尚,在其他國家好似一陣季候風的話,那麼唯獨在大清朝,簡直就成了烈火燎原,不到一個世紀時間,就以驚人的速度火遍大江南北,波及各行各業。

清朝期間的各種史料裡,都有繪聲繪色的筆墨,介紹吸食鴉片的“盛況”。

李圭也在《鴉片事略》載,自康熙年間開放海禁後,“沿海居民得南洋吸食法而益精思之,煮土為膏,鑲土為管,就燈吸食。其煙不幾年流行各省,其至開館賣煙”。

一個吸食過鴉片的中國菸民曾洋洋自得地稱:“其氣芬芳,其味清甜……短榻短檠,對臥遞吹,始則精神煥發,頭目清利,繼之胸膈頓開,興致倍增,久之骨節慾酥,雙眸倦豁,維時拂枕高臥,萬念俱無,但覺夢境迷離,神魂駘宕,真極樂世界也。”

而以醫學角度說,這種“極樂世界”,恰是對人體健康的極度摧殘:吸食鴉片會使人對鴉片產生高度心理及生理依賴性,一旦不得吸食,就會不安、流淚、流汗、流鼻水、發抖、身體捲曲、抽筋,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強烈吸食慾望;而一旦吸食成癮,又往往會造成急性中毒,嚴重的會引起呼吸抑止致人死亡。

鴉片在唐朝時已傳入中國,為何到晚清才突然變成覆國殃民的毒品?

但對於正挖空心思琢磨打開中國市場的英國商人來說,迅速火熱的鴉片吸食,真個是巨大商機。

自從清朝開國後,英國人正越發為中英貿易愛恨交加:一面是從中國倒走的貨物,賣到歐洲就賺錢,但另一面卻是英國的貨物,從刀叉餐具到棉布機器,賣到中國都好似熱臉貼了冷屁股,賣力吆喝都賣不動。

其實賣不動的原因,想想就知道,大清發展到此時,封建自然經濟高度發達,外加文化習慣又有差異,英國人眼裡的好貨,中國人眼裡半點用都沒有。

更叫英國人抓狂的是,大清是銀本位制度,想來中國買貨,就得兌換中國白銀,一進一出本就損失不少,大清的茶葉絲綢,又是歐洲急需,基本都是一口價。所以每做一次生意,都是下一次血本。

作為大英帝國來說,與清王朝的貿易,是長期的貿易逆差,英國賣不出只能買,大清基本只賣不買,之間的差別多嚴重?乾隆年間,英國從中國每年進口的貨物總價,基本相當於出口中國貨物價格的十倍!

而就這差別,還只是保守估算,因為中國貨,那是英國人花錢買走了。至於英國貨?都是英國人一廂情願運來,基本都賣不動。以英國鴉片販子查頓的吐槽說:“基本都在貨倉裡發黴”。

而自從鴉片吸食流行後,無利不起早的英國商人,也終於看到了結束這“發黴”日子的曙光:賣鴉片!

這生意一做,原本灰暗的中英貿易,立刻在英國人眼裡陽光燦爛:康熙年間開始賣鴉片,最開始一年也就200箱,而後就滾雪球飆升,乾隆年間每年突破千箱大關,嘉慶年間到了四千箱,道光皇帝登基初期,增長到一萬箱,到了律勞卑被折騰死時,已經逼近了兩萬箱。以英國政府的數據,僅19世紀至鴉片戰爭開打前的三十九年,英國輸入中國的鴉片總數,就高達四十二萬箱,賺走中國的白銀,高達四億銀元——相當於英國後來第一次鴉片戰爭,從清政府拿到的賠款數的二十倍!

這是全世界都罕見的恐怖增長。

吸食鴉片的風潮,也如瘟疫一樣,擴散到中國各階層。以道光十五年(1835年)清政府做的估算,大清上下吸食鴉片的群體,上至親王貝勒,下至販夫走卒,甚至還包括宮廷的太監,衙門的差役,寺廟的僧尼,基本涵蓋了各行業,總數更高達二百萬人。瞭解下大清朝的做事習慣就知道,這個數字絕對是嚴重縮水的。

但不縮水的,卻是經濟損失,火熱的鴉片貿易,不但補了英國的貿易逆差,更叫英國商人們賺得盆滿缽滿:比如那位吐槽英國貨賣不動的英商查頓,本來是個在英國窮得叮噹的三腳貓庸醫,揣著借來的錢跑到東方碰運氣,誤打誤撞做上鴉片生意,沒幾年就脫貧致富,人送綽號鐵頭老鼠,成了英國有名的富豪,後來還金錢開道洗白,做上了英國議員。

為啥這麼成功?這位查頓先生還是很謙虛,以他給朋友的信裡說,自己這麼成功,不是本事多大,而是鴉片生意太賺錢,一箱鴉片的利潤高達一千銀元。賣掉一箱鴉片,就能收回一百箱的成本。以他自己話說:“這是最紳士和最有安全氣派的投機生產”。

瞭解了這一條,也就不難理解,為什麼律勞卑尋求中英官方交往時,出來反對最厲害的,竟有好些英商們。中英啥樣交往他們管不著,耽誤他們賣鴉片卻是大事。

而在律勞卑過世後,先前的秘書查理.義律,終於在道光十六年(1836年)當上了對華商務監督,比起前任律勞卑來,他表面很低調,其實卻對鴉片貿易暗地支持,英國對華的鴉片輸入,也正是從此進入瘋漲階段。

對這“投機生產”,英國上下也馬力開動,甚至形成了產業鏈:在印度種鴉片,印度用種鴉片的錢換英國貨物,英國用鴉片在中國賺錢,買中國貨倒賣到歐洲,裡裡外外全是英國賺錢。這種發財模式,被英國政治家巴麥尊稱為“三角貿易”。

英國賺嗨了,大清卻苦大了,單說每年白銀外流,平均竟高達五百萬兩。這是什麼概念?也就是說大清朝省下抽倆年鴉片的錢,就足夠打一場西北平定張格爾叛亂的戰爭。這數據報給道光帝,為省錢都穿補丁衣服的他,氣的直跺腳。

而更直接影響的,卻是大清的國民經濟,大清的銀本位制度,原先可以白賺洋人錢,自從鴉片火了,就變成白白被洋人賺。最鮮明的對比:乾隆年間一兩白銀,能換銅錢八百文,到了道光年間,竟得換銅錢一千八百文,三十年間白銀價格飆升一倍。財政窟窿越發大。

大清朝的“實體經濟”,更是衝擊嚴重,大量的錢用來買鴉片,其他行業也就萎縮,以林則徐的話說,原先發達的蘇州,交易量只有道光之前的一半,為啥?因為錢都拿鴉片了。另外浙江湖南這些原先產絲的地方,現在全改種鴉片,鬧得紡織業都沒地方收購原材料,更要命是這些種鴉片的行當,也都是非法的,賺了錢不說,朝廷更收不上稅。

鴉片在唐朝時已傳入中國,為何到晚清才突然變成覆國殃民的毒品?

就這樣,在道光年間,鴉片貿易彷彿吸血鬼的大口,正源源不斷的吮吸大清的血肉,倘要再不管,大清就要揭不開鍋了。

禁鴉片煙之舉,勢在必行。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