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9日，星期一。油價開盤暴跌30%！歐洲股市暴跌！亞太股市暴跌！美國股市開盤暴跌！道指跌超2000點，日內跌約7.8%，標普500指數跌7.2%，納斯達克指數跌8%，均觸發熔斷機制！
見證歷史，美股三大股指觸發熔斷機制
更可怕的一個數據是：美國10年期國債收益率首次跌破0.5%，在150年來首次跌破1%後仍不見底，續刷歷史記錄新低。
這個數據為何令市場如此恐慌，因為它意味著全球經濟危機可能爆發，而美國經濟也將陷入長期衰退。為什麼呢？先簡單科普一下美債收益率。
美債收益率續刷歷史記錄新低
美債收益率大跌的原因
美國國債是美國財政部代表政府發行的國家債券，美債收益率怎麼計算呢？先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借給一個陌生人100美元，這個陌生人答應一年之後只還你100美元，你會高興嗎？
顯然，你不會高興。你相當於擁有這個陌生人的一份債權，你承擔了風險，那麼行使這份權力的時候是要有收益的，否則你就虧了。
通常要算收益率的債券是零息債券。把這個例子換成一張面值100美元的美債，期限是一年，那你買入的時候肯定不會是100美元，只能比100美元低——比如97美元。97美元就是美債的價格，收益率是（100—97）/97=3.092%。美債的價格上漲，美債的收益率就下跌。
那麼，美債收益率創歷史記錄新低，說明了什麼？說明美債的價格在上漲，全球（機構）投資者都在搶美債。為什麼要搶美債？收益率那麼低，甚至低於美國的核心通脹率，買入美債相當於是虧的！
因為美債具有極高的安全性和流動性，而且它的容量足夠大，所以是全球資本最佳的避險場所。其他的資產都不靠譜，包括號稱避險工具的黃金，黃金價格也在暴漲暴跌。
其實在2007-08年次貸危機時，黃金價格同樣是在2007年三季度到2008年一季度大漲。但從2008年3月初開始，由於流動性危機和對經濟大衰退的擔憂，黃金開始見頂轉跌，並一直持續到10月份。
邏輯線條很清楚了：美債收益率大跌，是因為美債價格上漲，是因為大家都在搶美債，是因為美債是最佳的避險場所，是因為大家都擔心經濟危機要爆發。美債收益率大跌的原因就兩個字——
恐慌！恐慌！恐慌！
從指標上看美國經濟衰退的可能性
當前，對經濟危機的恐慌隨著疫情在全球的蔓延而加劇。截至北京時間3月8日12時，除中國外，全球共確診新冠肺炎病例25737例，而且仍然在快速增加。
疫情對經濟的打擊是顯而易見的。從生產端來看，全球供應鏈的任何一環出現問題，都會帶來大幅的減產。中國在受疫情影響而大範圍停工時，已經在物資供應上對其他國家包括美國造成極大的影響。從需求端來看，一些行業比如航空、旅遊、文化體育等，顯然會遭受重創。
無論在生產端還是需求端，全球經濟都會在疫情的影響下出現大幅萎縮，而美國作為最大的經濟體，本身也是疫情的高發地，必然會面臨最大程度的衝擊。
不過，歷史上爆發的多次大規模疫情對全球經濟的衝擊都是短暫的，在疫情結束後很快出現V型反轉。
比如100年前在美國爆發的“西班牙大流感”，這場1918年出現的全球疫情在1920年莫名消失了，而美國的國民總收入卻從1919年的650.9億美元增至1929年的828.1億美元。
再比如2003年“非典”疫情結束後，中國經濟乃至世界經濟也很快恢復到一片繁榮景象。那麼這一次，是不是美國經濟也只是被疫情撞了一下腰？V型反轉在疫情結束後就會出現，全球投資者的恐慌是多餘的？
答案恐怕不會這麼樂觀。除了疫情的衝擊外，當前美國經濟面臨的問題包括經濟內生動力放緩、結構性矛盾突出、政策空間狹窄、金融市場脆弱等。這些問題都是長期性的，新冠疫情反倒可能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美國經濟真正陷入衰退。
我們先看幾個經濟衰退的預警指標——
第一個指標是美債“收益率曲線倒掛”。又是美債收益率！看來這個指標確實厲害。美債收益率倒掛是什麼意思？就是長期債券收益率比短期債券收益率低。
顯然，持有長期債券的風險更大、流動性更差，收益率應該更高。而出現收益率倒掛，說明投資者對未來經濟的預測相當悲觀，這被普遍認為是經濟衰退的跡象和前兆。
在過去50年裡，每一次美國經濟衰退之前，收益率曲線都發生倒掛現象。其中，10年期國債和3個月國債收益率的差別這個指標最敏感，一旦倒掛，一年或一年半後，美國經濟衰退就八九不離十。
1989年、2000年和2006年，美債收益率曲線都出現了倒掛。而隨後的1990年、2001年和2008年，美國也都發生了金融甚至經濟危機。在去年的3月22日，美國10年期國債收益率報收2.44%，而3個月的國債收益率是2.46%。那麼一年後的今天，美國經濟是不是要真的步入衰退了呢？
當然，這個指標也有偶爾失靈的時候，比如1982年發生了明顯的收益率倒掛，但經濟危機並沒有隨之而來。失靈的具體原因，在後面會稍作分析。
還有一些反映實時經濟狀況的滯後指標，比如申請失業救濟人數、汽車銷售、工業產值等。這些指標除了停滯的汽車銷售數據外，其他指標都表現良好。比如工業產值在去年創下紀錄新高，而今年2月的申請失業救濟人數，創下自去年4月以來的新低。
但不要忘記，這些指標都是滯後的。回顧次貸危機，在2007年秋天的時候，申請失業救濟人數等一些經濟指標還顯示美國經濟並無大礙呢，但隨後經濟就突然陷入衰退。
經濟指標只能起到一定的預測作用，但無法保證百分之百的準確，否則誰都是經濟學家了。美國經濟到底會不會步入長期衰退？我們還是要看一下美國經濟的質地到底如何。
疫情是壓垮美國經濟的最後一根稻草？
在新冠疫情爆發之前，當美股還在上漲之時，就有“盛世危言”說美國經濟將衰退。而這次疫情的衝擊，很可能將美國經濟的脆弱性完全暴露出來。
經濟增長的源泉是勞動生產率的提高，特別是體現創新和技術進步貢獻度的全要素生產率的提高。
1920-1970年美國全要素生產率的年均增長是1.89%，1970-1994年是0.57%，1994-2004年為1.03%，2004-2014年又迅速下降至0.40%，還不到1970年代的1/4。
看到這組數據，就明白了在里根執政時期，為什麼1982年出現美債收益率曲線倒掛後，美國經濟沒有衰退了。因為在20世紀70年代後半期，以微電子技術為基礎的新技術革命已經展露頭角，高技術產業快速增長，全要素增長率回升到1%以上。
但是，20世紀90年代以互聯網為代表的信息技術的發展和應用，對經濟增長的促進作用沒有想象的那麼大。其對GDP的貢獻比不上電力、內燃機、抗生素、城市下水管道這些十九、二十世紀的“偉大發明”。這一方面是因為勞動生產率的基數已經提高了；另一方面是互聯網不像那些“偉大發明”，真的徹底改變人們衣食住行的方方面面。
所以，進入到2004年以來，美國的全要素生產率一直是在下降的。之所以美國經濟還沒有露出衰敗的跡象，一個主要原因是中國加入WTO後，讓美國可以做到繼續以消費和金融立國，而不是以製造業立國。
但除非新的技術革命能讓勞動生產率出現大幅提高，否則這條路是不可能一直走下去的。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後，恢復經濟的手段是全球貨幣寬鬆，刺激實體企業舉債加槓桿，這已經造成了新興市場國家與美國實體經濟槓桿率的大幅攀升。自從2014年後，美國國內企業的稅前利潤基本是零增長，債務的擴張已經不能帶來利潤的增長。
經濟危機的本質就是債務危機，現在看不出會有新的技術革命爆發，這就讓美國的經濟體顯得異常脆弱。除了新技術對經濟增長的貢獻度下降以及政府債務累積之外，美國經濟還面臨一項巨大的阻力——收入不平等的加劇。
有一個詞叫“1%俱樂部”，也就是佔美國人口1%最富有的一群人。在2016年，“1%俱樂部”成員僅有約為126萬戶家庭，而他們手握全美將近40%的財富。美國上一次如同目前這麼大貧富差距的時候還是在1929年，之後發生了經濟大蕭條和二次世界大戰。
美國當前的貧富差距已經回到1929年大危機爆發前夕的水平
特朗普能夠上臺，與美國的貧富差距拉大有極大關係。特朗普的做法是讓製造業迴歸，從而提升底層人民的就業水平，甚至不惜與中國打貿易戰。從數據上來看，比如新增非農就業人口和申請失業救濟人數的數據，似乎效果不錯。但美國真的能實現製造業的迴歸嗎？特朗普真的能讓美國經濟避免一場危機嗎？
美國工業製造能力舉世無雙的時候是在上世紀40年代，城鎮化率也在之後幾十年裡快速提高，現在已趨於停滯，而工業製造能力在全球範圍內的地位也在下滑。美國波音飛機在近兩年接連出問題，就是美國製造能力衰落的重要標誌！
2020年是美國的總統選舉年，在美股經歷暴跌，美債收益率刷新歷史記錄新低後，特朗普能夠連任嗎？特朗普能否“靠譜一回”，讓美國經濟避免可能是1929年之後最嚴重的一次蕭條嗎？我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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