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冠狀病毒大流行恐慌影響，全球GP所投資的公司紛紛陷入困境。從2008年金融危機以後，私募行業槓桿率居高不下，再加上疫情導致的猝發性流動性危機，系統性風險開始飆升。LP焦慮不安，GP疲於安撫的同時，還要對底層項目進行“紓困”。高壓之下，一向以激進著稱的不良資產投資機構，卻在全球衰退的陰霾之下逆行而上。
方凱煜丨作者
疫情加速敲響私募行業的警鐘
潘興廣場資本管理公司（Pershing Square Capital Management）的創始人比爾·阿克曼（Bill Ackman）警告稱，“航空業破產了，酒店業破產了，餐飲業破產了——私募股權也就破產了”，如果危機持續下去，私募股權將面臨風險。
比爾·阿克曼還說，“黑石是一家出色的私募股權公司，KKR，他們做得很好。但他們的每一家公司都有很大的槓桿。如果冠狀病毒維持18個月，他們所有的公司都會破產。”
不過，據彭博社(Bloomberg)報道，這位基金經理一直在買入深處拋售潮的黑石集團(Blackstone Group Inc.)股票。
事實上私募股權的槓桿危機潛伏已久。私募股權公司為收購融資時常用槓桿貸款，過去10年由於利率處於歷史低位，槓桿貸款市場急劇膨脹，私募股權公司高負債、高槓杆，這早就已經引發業內人士的擔憂。摩根士丹利(Morgan Stanley)去年11月的一份報告發現，槓桿收購的公司中，近60%的公司的債務負擔已經超過稅息折舊及攤銷前利潤（簡稱Ebitda）的六倍，而2007年這一比例僅為51%。
冠狀病毒的大流行引發了人們對全球經濟衰退的擔憂，實際上關閉了槓桿貸款和高收益債券的市場，數十億美元的貸款交易已被取消，導致企業無法再融資。在短期內，銀行可能會確保其獲得循環信貸額度，並增加額度或者允許一些借款人改用實物支付來保存現金，私募股權支持的公司也可以求助於投資人的新一輪注資。但隨著流動性問題激增，更多的借款人可能最終違約。冠狀病毒的大流行催化了私募行業醞釀已久的清退危機。
避免清退的私募股權公司努力安撫不安的投資者
疫情之下各行各業深受重創，相關LP的投資活動已陷入停頓。最近，Brookfield Property Partners LP旗下一家子公司撤銷了為未來資產環球投資公司(Mirae Asset Global Investments Co.) 提供融資，後者作為GP正在籌備一筆斥資58億美元收購美國豪華酒店的交易。
洛杉磯投資顧問公司(Angeles investment Advisors)的首席投資官邁克爾·羅森(Michael Rosen)說，佈局了連鎖餐廳、健身中心或旅遊休閒等消費業務的養老基金、捐贈基金和家族理財室應該會比較焦灼。不過大型機構投資者相比較下較為平靜，基金管理人正在通過提供更好的條款（比如在承諾期之後降低費用）、電話彙報最新情況、藉助Zoom開展大面積在線辦公等措施安撫投資人情緒。
凱雷集團同LP舉行了全球電話會議安撫人心，聯合首席執行官Kewsong Lee和Glenn Youngkin表示凱雷集團感謝LP承諾的大量資本，但是目前市場波動仍處於初期階段，凱雷正在“耐心且深思熟慮地評估機會”。
的確，美國私募股權公司持有約2萬億美元現金，在當前的市場動盪中，其能起到很大的作用。但是，就目前而言，它們也不會拿這些錢進行佈局。
為求生存私募巨頭開展內部聯動和外部互助
私募巨頭內部迅速聯動。凱雷集團的技術團隊積極與投資組合公司合作，讓員工能夠遠程工作。黑石集團採購團隊也在幫助投資組合中的公司尋找口罩、護目鏡等個人防護設備貨源。
外部的合作互助也在發生。黑石集團一直在尋求深度清潔服務的公司與旗下橫跨服裝、零售、醫藥等領域的產品服務供應商ServPro通力合作。阿波羅全球管理公司(Apollo Global Management Inc.)旗下擁有生鮮食品雜貨運營商Fresh Market Inc.和食品零售商Smart & Final Stores Inc.，這些超市和配送中心的用人需求正在激增，而Chuck E. Cheese是發源於美國的餐廳品牌，疫情期間他們的員工被迫休假，阿波羅審時度勢地聯絡Chuck E. Cheese高管向其借調員工實現互助。
阿波羅獨闢蹊徑專攻不良資產
做空者馬克•科霍德斯(Marc Cohodes) 曾是名對沖基金經理，他職業生涯的大部分時間都在揭露涉嫌欺詐的私募股權公司。科霍德斯認為，一旦客戶開始將資金撤出私募股權並轉而求助於有經驗的選股專家，那麼多空對沖基金可能因此受益。他預計幾個月後，投資者將開始進行注資，“如果世界末日沒來，如果你能在羅素指數(Russell index)中找到下跌了35%的好公司，你應該能賺點錢。”這一思路也正呼應著阿波羅獨具匠心的投資戰略。
阿波羅全球管理公司私募股權投資業務聯席主管在近期與投資者的一次電話會議上說，他們正在追蹤逾250個不良資產相關的潛在機會，並尋求機會通過搶購其投資組合公司的折價債券來提高回報率。
阿波羅在情況通報會上向LP表示公司已經配置了超過10億美元去抓住10家陷入困境公司帶來的機會, 據知情人士他們還向投資者吸收額外的資金去投向更多此類機會。
這是全球最大、最激進的投資者之一在全球企業倒閉潮中情緒的寫照。該公司歷來以押注競爭對手不會接近的公司併成功獲利而聞名。該公司承認，它將下調某些股票的價值，一些投資組合公司正在競相增加獲得現金的渠道。但該公司強調，在多年來活躍的市場推高了資產價格之後，此次疫情使得獲利的機會正在成倍增加。
阿波羅的另一大賣點在於，該公司的私募股權團隊與信貸部門保持著密切聯繫，以便分享信息，促成交易。
為了更好地購買投資組合公司的折價債券，該公司上週向其第八支旗艦私募股權基金的投資者募集了約5億美元資金。這些高管表示，他們預計在當前的市場環境下，將利用大約20億美元可投資本來“創造價值”。
投資委員會還批准了另外10億美元的不良投資，這些資金來自阿波羅第九大旗艦基金中約180億美元的現金。該基金管理規模達到247億美元。
到目前為止，阿波羅已經將其第九支基金的14%投入了不良資產的機會，並預計在當前環境下這個數字還會上升。相比之下，前一隻基金中不良資產的投資只佔3%。作為參照，阿波羅在金融危機時期的基金對不良貸款和其他信貸的押注高達59%。阿波羅的高管們預計，揹負了太多其它私募公司債務的公司一旦陷入困境往往能給阿波羅帶來獲益機會。
暫時估值減記讓阿波羅高管欣喜萬分
高管們表示，總體而言，阿波羅預計將在第一季度將其私募股權投資組合估值減記15%，至20%以下，但他們預測大多數減記可能只是暫時的。
在病毒導致全球旅遊業陷入停滯之際，娛樂行業受到的打擊尤其嚴重，該行業約佔阿波羅全部私募投資組合的9%。但阿波羅高管說，他們管理下的高爾夫俱樂部所有者ClubCorp和分時度假運營商鑽石度假國際(Diamond Resorts International)等一些公司在一定程度上不受影響，因為它們50%至70%的營業收入來自會員費。他們還向投資者引用了另一家控股公司——太陽城航空公司(Sun Country Airlines)的特許經營權價值，該公司沒有債務，且票價較低營業收入受影響程度小。
阿波羅高管大衛·桑伯爾（David Sambur）表示，娛樂和旅遊行業的估值錯位提供了一個機會，這種機會每12年甚至50年才出現一次。他指出，“我們對此非常興奮。”
高管們表示，在華爾街的所有公司中，阿波羅是唯一有能力向博彩企業、郵輪運營商、航空公司和其他公司提供結構性融資的公司，因為這些公司可能需要數十億美元的資金來度過即將到來的衰退期。
阿波羅正在追蹤旅遊和娛樂業45家公司逾1,250億美元的債務機會，並已經購買了六家公司的債務，但沒有透露具體名稱。該公司的信貸基金已經購買了聯合航空控股公司(United Airlines Holdings Inc.) 的一部分貸款。
這些高管稱，能源行業受到了需求下降和供應大幅增加雙重風暴的打擊，他們還認為，市場可能需要12至24個月的時間才能達到平衡，屆時價格將穩定到足以刺激新項目的程度。阿波羅約9%的私募投資組合涉及自然資源，包括能源。
阿波羅告訴投資者，它可以利用私募股權基金的資金，為銀行不願放貸的行業提供過渡性融資，確保它能夠以折扣價鎖定交易。高管們表示，“融資是暫時的，但估值是永久性的。”
展望未來的經濟，高管們說，他們正在模擬各種不同的情景。雖然形勢多變，但他們目前他們認為U型復甦有60%的可能性，即商業在2021年第一季度左右反彈。V型和L型復甦的概率分別定為20%，這意味著復甦將在今年晚些時候或2021年下半年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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