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說:接輿歌

鳳兮鳳兮,何德之衰也。

來世不可待,往世(多誤作“事”)不可追也。

天下有道,聖人成焉。

天下無道,聖人生焉。

方今之時,僅免刑焉。

福輕乎羽,莫之知載。

禍重乎地,莫之知避。

已乎!已乎!臨人以德。

殆乎!殆乎!畫地而趨。

迷陽迷陽,無傷吾行。

郤曲(多誤作“吾行”)郤曲,無傷吾足。

詩說

君子生不逢其時,則藏器於身,待時而動。時行則行,時止則止。動靜不失其時,其道光明。

關於《接輿歌》存在爭議的地方頗多,版本也有幾個,如論語版、莊子版和史記版。有人說論語版是母版,莊子版是接續版。這話有一定道理,因為論語版出現在先。但也不能一概論之,論語畢竟只是語錄體的文字,其有簡練扼要的特點,摘錄和改編部分以適合抒情達意也說得通。但也不是說莊子版就是母版,他也是想表達自己的哲學思想,為此接續改編也未嘗不可能。

《接輿歌》爭議最多的估計是“接輿”究竟是人名,還是接車的意思。實際上,這點壓根就不用討論爭議。因為爭議的都是現在的人,他們舉的理由一是接有交接、靠近的意思,而輿則是指車,二是太史公也不明言這是人名,太史公的《史記》可是“信使”,他都不說,那肯定存疑。

此外,有些例子他們並沒有舉出,比如《論語·微子》有一句“夫執輿者為誰?”這裡的輿多作“執轡”即抓著韁繩而言,也可引申為扶著車廂、車轅等等。從詞義而言,顯然是以大寓小。由此看來,硬要說楚狂人是去接車的似乎也能說得通。

其實要辨別“接輿”是人名還是動作詞,並不難。請以四點言之。一,弄清“輿”在不同時代的演變,它什麼時候才演變為通指車。孔子當時坐的車,是士大夫規制的車(以吾從大夫之後,不可徒行也),還是別的級別的車。二,康熙字典列舉了一大堆解釋,就很可以說明問題,具體稱車,其實是摘錄於《史記》。三,屈原和莊子同時代,楚狂人也就早他們百來年,莊子搞錯,屈原是楚貴族、高官,楚國的書籍史書總不記錯吧?他的《涉江》有句“接輿髡首,桑扈臝行”,這個總比太史公的“信使”要來得靠譜吧!四,要弄清楚狂人是什麼人,隱士!甭管他隱於市還是哪裡,他去接孔子車的可能性不大。論語也說“歌而過孔子”、“不得與之言”。或許有人會說,高人行事,想點醒孔子,又故意裝神秘,也未嘗不可。莊子這裡記載,其實就是這個意思,不過是說接輿諷刺孔子——寓勸於諷。但也只能說明順路而為之,勉強解釋為接車就說不過去。

以上版本來自《莊子·人間世》,至於《論語·微子》版和史記版,諸君感興趣可找來對比著看,就不一一摘錄。網上流行版本多有訛誤,還需審慎明辨。誠如古人言:盡信書,不如無書。

另外,詩歌后兩句“迷陽”、“郤曲”本意都是一種長滿刺的植物,前者是荊棘,後者是刺榆,這個沈德潛《古詩源》的註釋也出現訛誤。有些人就望文生義,以“迷陽”為迷途之意,“郤曲”為道路曲折之意。實則也是道路難行之意,無傷大雅,不必苛求。

詩說:接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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